昨夜的混亂已經過去,弘德帝的儀仗一走,皇家狩獵場上恢復了平靜,一切又和來的時候一樣,只是很多公子小姐在篝火會上受傷,需要寬大的馬車,都在等待府里派車來接。
吃過淳于諳準備的早飯之後,青璃才覺得這一夜的疲憊稍微得到緩解,和水零歡二人回到帳篷去拾掇東西,就听到里面有說話的聲音,而香草已經退到了帳篷門口。
帳篷里,劉花生臉色蒼白,昨夜流血過多,接著就暈過去了,等到昏昏沉沉覺得蘇醒的時候,又喝了幾碗黑乎乎的湯藥,有心鬧脾氣不喝,被撬開了嘴,然後又迷糊的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就看到床前坐著一個模糊的人影,臉頰兩側還有沒擦干的血跡,皮膚白皙斯文,眼楮里布滿紅絲,二人對望,她能看到他一雙焦慮的眸子。
「孫公子?」
劉花生想抬手揉揉眼楮,就覺得胳膊像是有千金之力,不但抬不起來,還火辣辣的疼,她才恍然想起昨夜的一幕。是了,昨夜篝火宴,舞姬突然變成了刺客,竟然對公子小姐們下手,她被青璃保護在身後,再然後,她看到有一個舞姬在孫公子的周圍,千鈞一發,只能用身體擋匕首。
「劉小姐,你醒了就好!」
孫昊看到劉花生醒來,激動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熱茶水,他看她的嘴唇有些干,已經起了一層干干的皮,說話也沙啞,想讓她潤潤喉嚨。
「孫公子你怎麼在這里?」
劉花生四下里張望,帳篷里面空無一人,難道她被人拋棄?這也不太可能,或許是好姐妹為了讓她和孫公子獨處吧。其實昨夜過去之後,她有那麼一瞬間的清醒,要說後悔肯定是沒有,但是強扭的瓜不甜,一個女子不能那麼沒臉面,做出不擇手段下作的事。
「我……昨天,對不起。」
孫昊放下茶杯,想扶著劉花生坐起身,又怕踫到她的手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尷尬的站在原地。剛才他就那麼坐著,看著昏迷過去的她,雖然姿色普通,臉圓圓的,小眼楮,相貌也不出彩,可是娶妻娶賢,在樹林的相救,已經破壞了她的名節。
「昨天的事是我自願的,孫公子不必有什麼負擔。」
劉花生已經想開,反倒是沒有了昨天的忸怩,變得坦然起來,她的眼神清亮,臉上還帶著笑意,「你沒事就好。」
站在門口听了一會兒,青璃感應到里面的氣氛有點尷尬,這才和水零歡一起走了進去。水零歡在劉花生的背後放了一個軟墊,然後扶著她半坐著起身,青璃接過孫公子手里的茶水,喂著劉花生。
「孫公子,你沒有受傷,還是不要在這邊久留了,孫大人恐怕還在擔心,你的小廝已經在帳篷外面來回走動很久,你還是先回去吧。」
青璃給劉花生細心的喂過水之後,又找了一條干淨的手帕,點了點她嘴角的水跡,回頭看著一身狼狽,還在傻站著的孫昊,說道。
「是啊,這件事就過去吧。」
水零歡對孫昊基本就是無視,都到了這份上,還傻站著干嘛,趕緊麻溜的回到府上找她爹孫大人提親,這也不是挾恩圖報,破壞了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名節,不該負責?不是說國子監祭酒孫大人府上對這方面禮儀規矩是最嚴謹的嗎。
面對水零歡和青璃的不屑,劉花生的淡漠,孫昊也看出了一些東西,他是有點文人的清高,迂腐,想找一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小姐,以後兩個人花前月下,還可以對詩作畫,神仙眷侶,豈不美哉,可那也只是理想,他明白自己將要做什麼,所以點點頭,轉身離開。
孫昊離開之後,水零歡打開了話匣子,描述昨夜後來的情形,一切是多麼的慘烈,說到于菲兒**被扎刀,還不厚道的幸災樂禍,哈哈大笑。
「你小聲點,到現在還沒抓到人,這幾天恐怕皇上心情不會好。」
青璃眼中劃過一抹憂色,昨夜看到那群舞姬的時候就覺得很不對勁,她很懷疑幕後的主使,背後之人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制造混亂,如果真是為刺殺,那群舞姬怎麼還能分身出來,尋找無辜的公子小姐們下手。
「唉,我曉得,只是有股怨氣罷了,那于菲兒最會給人暗地里下絆子,這次受傷,能老實幾天,而且書院最近也要休沐。」
水零歡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了一句,然後不再言語。
快到午時,白府派來的馬車這才趕到狩獵場,馬車寬大,里面裝飾的很是奢華,鋪上厚厚的墊子,就算回程顛簸,也比普通馬車好太多,受傷的劉花生可以躺在車內,不用擔心踫傷手臂。青璃帶著丫鬟香草把能用的都帶上,為了不打擾劉花生休息,她選擇了坐自己的馬車。
回程的路,馬車走的緩慢,基本每幾十里,都有皇家侍衛在做臨時的巡檢,很可能是和這次刺殺有關,每當到了關卡處,都被要求下馬車,這些侍衛都會上車翻動,來回折騰有十幾次,才到達京都的城門處。
「四叔!」
在城門的方向,馬車再一次的停下,青璃蒙著面紗,在香草的攙扶之下走下馬車,四叔莫如海正穿著一身盔甲把手城門,面色嚴肅,看來這次弘德帝是被驚到了,不抓到刺客決不罷休,連四叔都被派過來守城門,檢查過往車輛。
「璃丫頭,你四嬸正擔心你呢,這都派丫鬟到我這問了十幾次了,你別耽擱,趕緊到府上和你四嬸報平安。」
莫如海見到自家佷女歸來,心里也放心大半,有時候覺得送她到書院修習也是好事,至少有點淺顯的功夫,昨夜那些小姐們都尖叫著逃跑,自家佷女還能和刺客比劃兩下,當時他就覺得手心冒冷汗,好在沒出什麼事,不然三哥一家馬上來京都,真是不好交代。
「四叔,我這就回去,您要當心。」
檢查完之後,青璃告訴車夫,快馬加鞭,這才回到府上,四嬸著急,挺著肚子在桂圓和蓮子的攙扶下,在二門處急切的望著,見到有馬車進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璃丫頭,你說你咋就這麼多災多難啊,這是要嚇死四嬸啊!」
陳氏用手在胸口處順順,又用帕子擦擦額角的汗,站立良久,也覺得身子發麻,若不是身邊兩位丫鬟扶著,她能直接栽倒在地上,這天兒熱的,感覺喘不過氣一樣。
「四嬸,我沒事,讓您擔心了,我和四叔都好好的。」
回到府邸,青璃覺得格外的舒心,就好像在外面呆了幾天,想家一樣,府里的一草一木,就連垂花門這邊的梧桐樹,都覺得格外的親切,院子里的花草生機勃勃,院牆下面的一排花朵發出一陣陣的幽香。
兩人一路往院子里走,四嬸說了一些府上的情況,這兩天給小弟子祿請了一個開蒙的老先生,在家里學習識字,先生也夸他聰明,是個好苗子。
「那敢情好,能早點開蒙學習識字,以後等過兩年去學堂,也不會跟不上。」
青璃記得小弟子喜學習認字也是三歲多,如今已經可以讀完整本《論語》,爹在信中說,小弟甚至比大哥的天分都要高,莫家能不能光宗耀祖,全在小子喜的身上。可能是空間靈泉也起了點作用,這麼多年,強身健體肯定是有,當年爹莫如湖被許豬頭的馬蹄子踩傷,卿和堂的老大夫就說他恢復力驚人。
「對了,小雨從北邊回來了,今天晚上加菜,我已經讓廚娘做你愛吃的水煮魚,你看有什麼想吃的,再吩咐下去,也快到了晚膳的時辰,你們就在院子里用吧,我這個老的就不攙和了。」
四嬸陳氏臉上帶著柔和,看青璃和親生閨女一樣,還模了模她的頭,「去吧,我就不陪你們折騰嘍!」
「對了四嬸,我在狩獵場深林里挖了不少得用的藥材,有一根上百年的老參,我一會讓香草送過來,您留著補身子。」
那天紅棗被下了迷迭香,她索性棄了馬,自己一路采藥,有兩根幾乎是小臂粗的人參,她把根系都保存的很好,放在空間里,打算給四嬸,剩下那根送四皇子妃阮冉冉。
听說沈冰雨回來,青璃高興的幾乎跳了起來,雖然還有十來天,也能見到親人,但是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提前想知道情況,爺女乃,爹娘,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還有走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的小姑。
告別四嬸,青璃飛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沈冰雨一個人正在對弈,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自己正在苦思冥想,听到她進門的聲音,也沒有抬頭,眉頭輕微的皺著。
一晃就是四年多,當年一路從鳳陽坐著帶鐵籠的馬車到京都,她還記得沈冰雨那時候倔強的臉,即便挨餓也不肯退讓半分,小小的年紀,就有一張嫵媚的臉蛋。
如今幾年過去,沈冰雨的身高在同齡人之中算嬌小的,長相越發的冷艷,平日里做事果決,也不喜歡言語,只有和青璃,水零歡等人在一起的時候,才像一個少女,如大姐姐一般,對著青璃處處關心和照顧。
「小雨姐,你別下棋了,我回來了!」
青璃調皮的在沈冰雨的背後打了一下,多虧她之前進門的時候已經洗手,不然模到沈冰雨潔白的衣衫肯定就是一個小髒手印,這一路車里悶熱,她的手心一直在出汗。都說心靜自然涼,可惜沒那麼高的境界。
「你這個丫頭,這麼多年也沒穩重點。」
沈冰雨回過頭,對著青璃的鼻子就捏了一下,然後淡笑道,「這皮膚女敕的,都能掐出水來,我不在這段日子,吃了什麼好吃的,用了靈丹妙藥不成?」
「還說呢,一直倒霉,這次又差點沒命。」
青璃對著沈冰雨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于嬤嬤在一旁抽抽嘴角,但是什麼也沒說,老實的上前給二人倒了茶水,沏的還是青璃常常喝的信陽毛尖。
「怎麼回事?」
沈冰雨拉著青璃,她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皇上的儀仗,一大早的就在京都的城門盤查,她帶回來的車上有很多北邊的特產,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和禮品,被守城門的官兵翻了個亂七八糟的,听風聲說是在京郊狩獵場發生了點不好的事,具體是什麼,還不得而知。
「唉,你說我這個運氣吧!」
青璃拉著沈冰雨,先說了那天去書院的路上暴雨,遇見單世子假裝英雄,然後山體滑坡,她被堵到路上,若不是淳于魔頭出現的及時,能不能回來還難說,接著,就是腿廢了的單世子對她有點心思,竟然想請求皇上賜婚,于是她找了徐縈頂包,再然後,因為那天多說了一句話,「雲家少主是第一美男,是京城眾位小姐的愛慕對象」,被雞婆單世子傳揚出去,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吏部尚書千金何雲,還有在皇家狩獵場發生的事,三皇子耶律楚仁也來找麻煩,之後遇上刺客雲雲。
「這確實是多災多難,還好躲過去了。」
沈冰雨一邊听青璃抱怨,一邊笑,這一環扣一環的,在京都這麼多年,也見識到一些官家小姐的小心機,所以她是很不屑與之打交道的,听青璃這麼說,淳于少將軍是起到關鍵的作用,二人的命運早就擰在一起。
「小雨姐,你和我說說吧,在信上也不是那麼詳細,和我說說莫家村吧。」
青璃緊拉著沈冰雨的手不放,四年多沒有回去,卻對那里有很深厚的感情,多次做夢都會夢到,夢到村口的那條路,那個曾經光顧的小雜貨鋪,家里門口埋藏財寶的大樹,鄰居劉小花的家,村里那條清澈的小河。
「莫家村真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只是我去的時候那邊還很冷,大雪封山。」
沈冰雨回想起莫家村,那時候也是剛過年不久,京都已經春暖花開,這一路,越往北邊越冷,到達鳳陽城的時候剛好下了一場大雪,到小腿膝蓋那麼深,她狠狠的報復了一下自家的後母,說來也巧合,正好抓到後母背著爹私通,于是她就找爹回家,還說了四年之前的事,她被後母賣出去,後母卻說她和一個小白臉跑了,然後私吞了她娘留下的嫁妝,全部給了繼妹,他爹不相信,這麼多年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多了,沈冰雨找來小鳳縣的縣令,已經換了人,因為有莫家的關系,對她畢恭畢敬,懲治了惡毒的後母,繼妹也被休出家門,但是她也沒有報復的快感,這麼多年,也想開了,有什麼是比自己的日子過的好還重要的,後母和繼妹,只是得到報應而已。
當初和青璃說,會給自家老爹找一個後娘,沈冰雨真的這麼做了,找的是家里的她娘曾經的陪嫁丫鬟,在她娘去後一直很照顧她,照顧多年,都沒有嫁人,她知道那個丫鬟對爹有意思,娘親已經故去,還不如成全二人。
解決過家里的事情,她先去了小鳳縣,住到青璃家鎮上的院子,還進了青璃當年的房間參觀,里面一如既往的整潔,雖然和京都比起來,簡單的有些顯得簡陋。丫鬟二妮每天都會來打掃,還不時的進來坐會,她嘗到青璃時常念叨的張大娘做的水晶肘花,喝到了張伯親手沏的茶水,听兩位老人念叨青璃在的時候,院子里是多麼熱鬧。
在鎮上住了幾天,她還特別的打听了一下許家的消息,這可是當年青璃仇人榜上前三名,還有李墨軒的後娘,小寡婦趙氏,據說許家已經落魄,許豬頭整日痴傻,許寶珠也在當年燈會,被人群踩斷手指成了廢人,整日都在毒打丫鬟,最後一個丫鬟受不了虐待,用匕首劃花了許寶珠的臉,然後做了逃奴。
小寡婦趙氏已經被李墨軒的爹貶成了妾室,丟在一個破舊的院子自生自滅,也是看準了李墨軒考取舉人,幾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上門騷擾,要求他認祖歸宗。
青璃家鎮上的鋪子已經做的風生水起,原來早批跟著青璃的下人富順,已經做了幾個鋪子的大掌櫃,提起青璃小姐,還感激的不得了,非要給沈冰雨磕頭,說是無法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因為青璃的藥材,富順的爹娘身子漸漸好起來,爺女乃身板硬朗,都讓他好好干,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做那起子白眼狼,但是莫家不小氣,逢年過節的,還能收到青璃小姐在京城送過來的年禮,真是很有面子,有時候富順想到小姐還記得他,總是眼淚汪汪的,而他也如願以償娶到了當年心儀的姑娘,現在已經是兩個娃的爹。
大雪封山,莫家村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馬車在雪里行進的非常難,後面有十幾里路,都是車夫牽著馬匹,沈冰雨為了減輕馬的負擔,從馬車里下來走的。
當年窮的叮當響的小村子,如今也富裕起來,家家蓋起了青磚大瓦房,反倒是當年青璃家蓋的,不是那麼的顯眼了。村里人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都穿著厚厚的棉衣,熱情的在村口迎接,那時候面對鄉親們淳樸的發自內心的笑臉,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感動,眼楮也濕潤潤的。
莫家村已經變了模樣,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族長,莫家的祠堂翻蓋,都是莫如湖出的銀子,還拿出一筆專門的銀子,以後誰家有了困難都可以來借,村中設立了一個學堂,遠近的村人都有來讀書的,束脩都是族里花錢貼補,別的村里的小子來念書,學費也比鎮上低了不少,還修建了一條寬敞的青石板路,只要春暖花開冰雪融化,馬車到鎮上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現在家家戶戶都有了牲口,最差的也都是牛車。
沈冰雨給各位鄉親都送了一些禮物,這些都是臨走之時,青璃準備的,因為能放的不多,所以帶過去的多半是藥材,藥丸,治療風寒的,止血的等等,做農活經常會有磕踫,青璃算是貼心的很,還寫上了細細的說明書。
鄉親們很熱情,每家每戶都準備好多回禮,只是那些吃用之物,帶不到京都,沈冰雨謝絕了大家的好意,不過顯然低估莫家村人淳樸的程度,她呆了幾天,每天都被邀請去不同的人家做客,殺雞宰羊,有什麼好吃的全部上桌。
沈冰雨印象最深刻的是莫六嬸,當年听青璃說過,說莫六嬸身子不好,常年臥床,等她去做客的時候,發現人精神的很,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潤,當年的草房已經蓋上了青磚大瓦房,家里還有一個從鎮上撿來的討飯婆子,在家也能拾掇一下,干點活計,莫子山如今和小舅劉廣仁合伙開了兩家雜貨鋪,生意不錯,但是家里人都惦記青璃,她去的時候就看到莫六嬸拿出很多衣裳,有小有大,說是這麼多年盼著青璃回來,每年過年都準備衣裙和棉襖,估模著每年青璃的身高都會長,才會做了新的,這麼多年衣裳都堆積了很多件,還都是挺好的布料,還問她青璃的尺寸。
沈冰雨想到青璃凹凸有致的身材,笑的合不攏嘴,突然感到莫名的喜感,莫六嬸做的那些衣裳,都是正常十二歲小丫頭穿的,但是青璃的身材,那裙子恐怕只能到腳踝上面,衣衫就不用說,胸圍不夠啊!
「小雨姐,真好,原來村里也有學堂了,變化這麼大。」
青璃心里激動,莫家村,或者莫家這個家族已經是她的歸屬,如今在京都,一點銀子對她來說已經不放在眼里,她已經致富,但是也不能忘記鄉親們,這次爹娘回去的時候,她想跟著一起,把京都的稻種,技術,傳播到莫家村,讓北邊的苦寒之地,也能有一天不再苦寒,每每想到此,青璃都覺得自己瞬間變得高尚不少。
「好著呢,你放心吧!」
兩個人聊天就忘記了時辰,其實青璃還有很多想問的,一看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想著小雨姐一路風塵僕僕,還餓著肚子,她趕緊叫了飯菜。
廚娘的手很快,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于嬤嬤和杜鵑已經擺好了桌子,上面有北邊經常吃的,用辣椒做的水煮魚,還有京都的海鮮,清蒸的螃蟹和大蝦。
「好久沒吃到螃蟹了,璃妹妹,姐姐不客氣了。」
沈冰雨這幾個月都在吃北方菜,她還混到了大秦呆了一段日子,現在回來,最想吃的竟然是京都的海味,看來在一個地方久了總是能融入,這次回去,都覺得北方的菜口味太重,又辣又咸。
飯畢,青璃還想問問沈冰雨大秦的事,兩個人還要商量一下蠟染,但是見她沒什麼精神,直打呵欠,想著也不急于一時,就讓她趕緊去院子里休息,其余的事,稍後再說。
說來也奇怪,在皇家獵場感受不到的暗衛們又回來了,兩個人還是悄無聲息的躲在對面的大樹上,青璃悄悄的觀察一下,這二人已經一刻鐘都沒有動過。
「小姐,白府有個婆子過來傳話,說是您方便的話,明日能不能去白府做客。」
香草打了簾子進了屋,夏天,天黑的晚,現在晚飯一過,太陽也才落山,就是看著陰暗一些,她過來加了燈油,又點燃,屋子里就明亮起來。
「明日可以,你去回話,說是我還記得。」
在狩獵場見到了四皇子妃阮冉冉,情況不太好,解毒是小事,身子已經虛弱的沒邊了,必須好好補補,當時青璃答應了送藥材過去,心里也想著,白府家大業大,不可能沒幾根老參吧,白若塵是不是太小氣,竟然打上她的主意。
其實這事,倒是冤枉白若塵,就算是百年人參,也並不常見,一個府里肯定是有存貨,但要拿出去需要報備,白家還有老太君,水零黎雖當家,小事可以做主,打開藥庫也需征得同意,不像青璃那麼財大氣粗,把人參當成蘿卜一樣。
香草去回話,青璃讓人準備熱水沐浴,昨日沾染了血腥,到現在也沒來得急洗漱,一夜沒睡,熬到現在,也有些承受不住,昨夜還耗費體力打斗,吃飽喝足之後,呵欠連連。
她月兌衣衫的時候,從袖兜里掉出一個護身符,看來是被人時常帶在身上的,符紙的邊緣,折疊的印記很深,紅色的朱砂稍稍暗淡,旁邊還有一處深紅的點子,和朱砂的鮮紅不同,應該是淳于諳曾經流下的血滴。
「小姐,這是?」
杜鵑撿起護身符,細細的看了一下,不記得自家小姐身上有這個東西,看著破舊,也不像是新請回來的。
「杜鵑,幫我放好,放在桌子上吧,等會我出來再拿。」
青璃囑咐了一下,那個是淳于魔頭貼身攜帶的東西,據說還很靈驗,為了防止遺失,她一會準備放到空間里的,這樣才保險,萬一這魔頭以後翻臉,若是要回去,她也好有東西賠。
洗漱妥當之後,青璃才發現一個問題,平日里絮絮叨叨的麥芽竟然沒見到人,問了杜鵑才知道,她干娘得了風寒,她回去照顧,要請假一天。
月色正好,原本以為洗漱之後會馬上睡去,卻睡不著,劉花生那邊也沒消息,不知道傷勢如何,雖不重,可這種天氣最容易感染,還有之前救治的葉洵,被淳于諳轉移了陣地,就再沒看到過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還想在二姐青薔到達京都之前了解好情況,然後在進行下一步打算。
窗邊一個黑影迅速的閃過,青璃撩起了帳子,坐起身,今夜值夜的是香草,這警覺性不是一般高,快速的沖了出去,窗外有打斗的聲音,但是暗衛並沒動,她心里有數。
「香草,住手,你仔細看看來人。」
香草以為是采花賊,拼命上前攻擊,招招狠辣,幾乎用出看家的本領,對方似乎能看出她的軌跡一般,快速的躲過去,兩個人比試了幾招,對方只是閃躲,沒有下手。
「這,少主,怎麼是您啊?」
香草抓抓頭,一臉尷尬,沒想到這種夜里,竟然穿著一身黑衣上門,還蒙了面,真的沒看出和采花賊有什麼區別。
「是我。」
淳于諳點點頭,然後和香草擺手,這才朝著青璃看過來,很短的時間,青璃已經快速的套好衣裙。青璃沐浴之後一直散著頭發,服帖的在她的臉頰旁邊,月光照在她的臉上,一雙如黑水晶一般清澈明亮的眼楮,粉女敕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
「你怎麼來了,又是有事?」
青璃抱著胳膊站在院中,對淳于魔頭此時造訪已經見怪不怪,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不是那個變態采花賊,就是他。
「沒有事。」
淳于諳的聲音沙啞低沉,有成熟男子的魅惑,看著青璃凹凸有致的身段,喉嚨一緊,眼眸更顯得幽深,今日一早就跟隨弘德帝的儀仗回來,又被派出去搜查,一直到現在才有喘息的機會,他在回府之前,很自然的就走了一個曲線,來到青璃的院落,原本以為她會安睡,他在旁邊靜靜的看上一會兒,誰知道這丫頭精力這麼好,折騰一宿,此時還眼光靈動的看著他。
「沒有事你來干什麼,大半夜的閑的沒事干?」
這話是心中所想,但是青璃沒說,淳于諳沒事,她有事,剛才在才尋思葉洵的事,所以就開口問道,「葉洵現在什麼情況,沒有消息了,你知道他和我二姐……」
「我知道。」
還不等青璃把話說完,淳于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他撕開臉上的面巾,露出深刻的五官和那抿著的薄唇,「葉洵受傷很嚴重,現在剛恢復了神智,等幾天,等幾天我帶你去見他,讓他解釋給你听,當年之事,是有原因的。」
「好吧,一定要趕在我二姐來之前。」
青璃想到那個死心眼的二姐,等待四年,恐怕葉洵不出現,二姐青薔還是會等下去的,所以她應該慶幸自己會醫術,能及時救了葉洵。
「你的招式不錯,但是都是花架子,那個舞姬並沒有使出全力,不然的話,你們最多平手,你只是佔了點身法輕盈的便宜,但是如果和暗衛比試的話,一點勝算都沒有。」
昨夜舞姬突然變成刺客,混亂之下,淳于諳在第一時間去保護弘德帝,眼楮卻緊緊的注視青璃這邊,雖然知道她的身手,還是擔心,哪怕她的身上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他都會心疼上一下。
所以,也一直分神注意青璃那邊的打斗,舞姬不想要她的命,自家小野貓也手下留情,但是二人不在一個水平線,舞姬至少被當成殺手培養十年,學的是如何殺人,而丫頭她到底在殺招上差很多,之前在和大秦上將軍宇文鯤對戰的時候就很明顯,如果不是佔了點優勢,恐怕已經被對方擒住。
「這個我曉得。」
青璃抬頭看了下樹上的兩個暗衛,這才認真的點頭,她在這個方面確實很差,因為沒有實踐的機會,學的也是空間書籍上的功法,然後亂用,混成一團,對付采花賊宇文鯤的時候也是被逼的狠了,她下的都是最後的殺招,但是因為第一次用,總是不太順暢,被對方化解。
「所以,我來指點你。」
淳于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不情願,他不希望青璃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但是京都水深,走到如今這步是無奈之舉,麻煩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掉,與其被保護的成為一朵嬌花,還不如拉出來經受風吹雨打,必須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保護想保護的家人。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青璃的雙腿彎彎,把手臂抬起來,做一個抱拳的動作,頭也埋在兩臂之間,突然想起唐僧收徒的情形,還抬頭偷偷的看了看淳于諳一眼,只見他眸色深深,面無表情,想起唐僧的台詞,「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正趕往西天取經。」
「別鬧,接招!」
淳于諳說著,一閃身就奔著青璃撲過來,他想著萬一自家小野貓閃躲慢,他還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她抱個滿懷,可惜他失望的是,青璃迅速退後幾步,一退就是十幾米遠,兩個人又拉開距離。
「你還來真的,那我不客氣了!」
正好沒有練手的機會,青璃快速的飛到樹上,抓下兩根樹杈,然後扔給淳于諳一根,兩個人拿著樹杈你來我往,她能感覺到,他的身形也非常快,並且很有力量,就像和宇文鯤之前對戰,她不敢硬踫硬,一直閃躲,所以這方面很吃虧。
刀劍的攻擊並不適合青璃,因為一直有交鋒的機會,遠射青璃的準頭非常不錯,可沒人給她這個時間,真遇見對手,哪有拉弓射箭的時辰。
「所以,你看,武器上,你首先吃虧。」
淳于諳虛晃一招,指出青璃的問題,對于此等問題,他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使鞭,例如水零黎,沒有什麼內力,但是一條鞭子靈活,以柔克剛,白若塵武功奇高,都未必能近身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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