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趕緊把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干淨,然後搖搖頭,強顏歡笑道,「沒事,只是剛剛生火的時候不小心燻到了眼楮。」
司徒妍很默契的沒有戳破玉芙的謊言,只招呼她過去看她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衣服。
這件衣服玉芙知道,是大小姐十五歲的時候,老爺讓人給她做的。因為衣服的顏色她不喜歡,而恰好當時小姐在場,老爺就隨手扔給她了。她還記得,那時候小姐多開心啊,連睡覺都摟著這件衣服,平時更是舍不得穿。好不容易穿一次,還要被別人嘲笑,說小姐是撿破爛的。
「小姐……」玉芙張著嘴,欲言又止。
司徒妍卻堅持,「就這件了。」她帶著這具身體的記憶,所以自然也知道這件衣服的來歷,而她,要的也正是這樣的結果。
勾了勾唇角,司徒妍的臉上露出一種冷酷的笑意,然後她拿著那件衣服用力一撕,原本只是有些舊的衣服,現在看起來就是又舊又破了。
玉芙大驚,眼底滿是不解,「小姐?」
司徒妍卻沒說話,又接著撕開幾道口子,這才將衣服換上。她看著滿臉疑惑的玉芙,這時候也沒空給她解釋那麼多,只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小姐?」玉芙一雙眼楮瞪得老大,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麼。
司徒妍笑笑,然後淡淡的說道,「你要想咱們以後的日子好過一點,就按我說的去做。」
雖然不知道小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是看著她一臉堅定的神情,玉芙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只要有小姐在,她便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害怕。
按照司徒妍的指示,玉芙又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誓,不過卻沒帶任何首飾,也未施粉黛便出了門。
一路上,司徒妍一邊交代玉芙等下要注意的事項,一邊又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還不夠破不夠爛,所以她走幾步又拉起裙擺撕一道口子,到最後,一件好端端的只不過舊了些的衣服,竟生生的被她給弄成了乞丐裝。
而這一切,全都無一例外的落在了那雙陰鷲的眸子里。
感受到一陣陰冷且熟悉的目光,司徒妍心頭一震,回過頭,果然毫無疑問的又看到了那雙陌生且熟悉的眼楮。
——狹長的眸子深邃黝黑,如一汪深潭,一眼望不到底。而他眼底的神情,似嘲弄,又似好奇。
果真是冤家路窄!司徒妍咬著牙,停下腳步,轉頭道,「玉芙,我剛剛好像忘了將絲巾帶在身上,你回去幫我拿來吧。」
玉芙顯然對剛剛的事還心有余悸,她遲疑道,「可是……」
「我沒事的,放心吧。」司徒妍對她笑笑,「我就站在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就好了。」
這條小路比較偏僻,一般不會有什麼人來。想了想,玉芙這才放心的點點頭,「那小姐你千萬別亂走,就在這里等我。」說完,也不等司徒妍回答,立刻一溜煙的跑開了。
她只是想跑快一點,然後才好快點回來,因為現在,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放心丟下小姐一個人。
看著玉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司徒妍這才提起步子朝假山後面走去,果然是她之前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他好像知道司徒妍會來找他似的,此時正斜斜的靠在假山上,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司徒妍心頭一沉,然後冷聲問道,「你都看到了?」
那黑衣男子勾了勾嘴角,然後換了個姿勢靠著,「你指的是哪個?」他的聲音很低沉,略帶著一絲沙啞,可听起來卻沒有一絲違和感。
司徒妍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因為她沒有想到,他的聲音竟會這麼好听。
「這麼說來……」司徒妍抬起頭,緊緊的盯著他那雙狹長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從頭到尾,你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通通都看到了?」
出乎意料的,那黑衣男子竟然點了點頭,「算是吧,不過……」他抬起頭,眼底露出一抹嘲笑,「好像本……公子看到的,都是不該看的。」包括她在水里搞的那些小動作,包括她將本來好好的一件衣服撕得破爛不堪。
這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
司徒妍一怔,有些惱羞成怒,「那你現在是故意在這里等我的了?」
那黑衣男子再次點了點頭,不過點完頭,他好像又覺得不對似的,所以跟著又搖了搖頭。
司徒妍不知道他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眸中精光一閃,然後抬頭看向她,冷笑道,「那你的目的是什麼?威脅利用?敲詐勒索?」
那黑衣男子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不屑,他一臉嫌棄的將司徒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才譏諷道,「你覺得你渾身上下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威脅利用,敲詐勒索的?」
不過是個不受寵,甚至外面的人根本都不知道有她這麼一號人存在的侯門庶女,她身上會有什麼東西值得他這樣去大費周章?
他只不過是閑得無聊,四處走走,剛好踫見她,又剛好看到了一些他原本並不想看到的,陰暗又骯髒的事情而已。
不過,他倒是小看了她,因為他完全沒想到,她看起來如此的柔弱不堪,心里竟然會有這麼多小心眼兒和壞心思。
或許,他們是同一類人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