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歇了,天放了晴,橘紅色的夕陽在天空畫了一道彩虹。
一棟位于叢林深處的別墅像座城堡似的,把彩虹當做了七彩皇冠,戴在了頭頂。
別墅二樓的某間房里,葉桑洛平躺在白色雕花大**上,干瞪著頭頂天花板上的那盞水晶吊燈,已經足足二十分鐘。
第四次從**上醒來,她若是再沒發現問題,就蠢得太離譜了。
第一次是自己睡死,第二次——好吧,還是她睡得太死,第三次是因為喝醉酒,但是這一次明顯有問題。
當時在那破舊的木屋里,她可一點睡意也沒有!誰會在撞車之後立馬睡得像一頭豬,被人抬來抬去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還有那只蚊子實在太詭異,肯定有什麼文章在里頭。
直到現在,葉桑洛女敕白的手臂上還鼓著一個大包,隱隱作痛。
小可將餐車停放妥當後,走了過來,「小姐,可以用餐了!」
葉桑洛眼珠一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在房里?」
「少主吩咐的,他說小姐今天累了,最好少走動。」小可羞怯地答道,臉頰上仍是標志性的紅暈。
這話听起來怎麼話里有話的樣子,他說的「少走動」該不會是「別出門」吧?難道他想防範她再次偷溜出去,所以打算囚禁她?
葉桑洛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蹭一下爬了起來,光著腳就往外直沖。
「小姐——你等——等等——」她倒是跑得快,可急壞了小可。
葉桑洛快步走到了玄關處,一把拉開房門,果不其然見到外頭兩名黑衣男子負手而立,見到她開門,立刻緊張地湊上身,伸出手臂隔擋。
「葉小姐,少主交代,沒有他的同意,您不能走出這個房門。」
葉桑洛听了火冒三丈︰「要他同意是嗎?你把他叫來啊,我倒要問問他,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小姐,您別生氣,少主這麼做是擔心您出事!」小可追到她身邊,拉住了她的胳膊勸說著。
「我能出什麼事啊?你要替他開月兌,也找個好點的理由!」葉桑洛掙月兌了小可,扭頭往屋子里走了回去。
小可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兩道眉都糾結到一處了。動了動嘴,想再說些什麼,卻又擔心自己嘴笨反而說錯了話,磨磨唧唧了好一會兒。
葉桑洛心中堵得慌,一**坐上了沙發,又把兩只腳丫子踩了上去,盤起腿靠著沙發背。又伸手模來遙控器,把電視打了開來。
意大利語的電視節目,她沒一句听得懂,便一直換著台,發泄似的將所有頻道輪了兩遍,才丟開遙控。
小可見她遲遲不肯過去用餐,心急如焚,踩著高頻率小碎步走了過來,「小姐,您都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再不吃真要餓壞身體了。」
是哦,小可不提,她都忘了餓。早餐本想找徐朔一起吃的,結果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滿腦子只想著偷溜出去透透氣,壓根不記得吃早餐這事了。午餐因為昏睡著,又錯過了。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她的肚子早空了。
美食當前,葉桑洛終于有些心動,目光胡亂游移一通後還是飄向了餐車那頭。一個個銀質的圓形餐盤蓋倒映著水晶吊燈暈黃色的光亮,璀璨得透出一股低調的奢華。幾乎不用掀開蓋子,她就敢斷定被封鎖住的一定是頂級的美食。
她吞了吞口水,十分艱難地轉回了視線。可是食物香濃的氣味一直往這邊飄散過來,還有那晶瑩剔透的醒酒器里裝著的深琥珀色液體,正散發著貴腐奇特而夢幻的芳香。
受不了了!
葉桑洛霍然起身,大步走到了餐車邊,一手抓過醒酒器,一手捧起一個紅酒杯,替自己倒了一盎司的酒。
她優雅地輕搖酒杯,待酒的香味裝滿整個杯子後,便湊過鼻子去捕捉那陣芬芳,直到美妙的滋味從鼻腔抵達靈魂的深處,才淺嘗了一口美酒。
這是一瓶十九世紀頂峰期的蘇玳(Sauternes),是頂級的甜葡萄酒。貴腐賦予了它特別的蜂蜜一般的甘美以及植物一般的鮮活滋味。
葉桑洛真想將整瓶酒都喝下肚去,可一想到後果是第五次從**上醒來,她果斷放下了酒杯,轉而掀開了餐盤蓋,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塊燻魚,大口嚼了起來。
明明剛才還氣焰很高得要找徐朔理論,不過幾分鐘就卸甲投降了,似乎太過英雄氣短了些,可她有什麼辦法,怪只怪她空有一身骨氣,卻長了一個太過靈敏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