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奈的,當屬時光了,不管你有多麼的珍惜,該流逝的,他從來不會多停駐半微秒。當水傾程再一次閉關中出來時,離去神淵探險的時間,只剩下三天了。
清家客廳,莫無痕和賀天翔端坐首位,一股淡淡的離愁彌漫。
「程兒,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莫無痕一改往日的清寒冷峻,溫柔且關切地問道,臉上是難得的嚴肅與認真。
「嗯,莫爹爹放心,我都準備好了。」拍了拍自己的手腕處,水傾程挽著他的手,孺慕之情盡現。
賀天翔沒有絲毫的嫉妒之色,只是眼中的關切不比莫無痕少上一分︰「小寶貝兒,雖然從神淵里也不是沒有人出來,只是出來的那些人,對于神淵的描述都不盡相同,對于神淵,至今為止,還沒有一份確切的資料,唯一知道的就是里面危險重重,能幸免出來的,都是歷經九死一生的。那里面,沒有人可以擁有特權。」
「沒錯,在那里,我們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給你支援,除了每五年一次的以四大家族的血脈之力開啟外,沒有人能夠隨意的進出。你們在里面,能靠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不建議你帶上你的隊員去里面歷練。」莫無痕愛憐地揉著她的頭,要是可以,他一定納她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讓她再受一點點的危險。賀天翔深表贊同地點頭。
「嗯。」明眸帶上一抹凝重,她當然不會讓自己的伙伴陷入未知的危險里,她本就沒有打算帶他們去。
「家里的事,你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們呢。去和你娘親道別一下吧,龍翔還有一幫人在等著你呢,你要在神淵里面呆足一年,他們的事情你先給安排一下,那些臭小子,除了你,連我這個院長都使喚不動他們。」賀天翔一臉自豪地抱怨著,他家小寶貝兒,真正的對馭人有術。
「好。」精致的絕色容顏,此刻也帶著一抹淡淡的不舍,瑩瑩的水光在眼眸中突閃。
「我們玄落的小公主,我堂堂狂獅王的女兒,可不能是個愛哭鼻子的臭丫頭。是雄鷹,總要翱翔在天際,我們在家等你凱旋回來。」收斂起溫情,莫無痕一臉嫌棄地抹去了她眼中的水光,把她推出廳去。
彎起唇角,綻開一抹笑,雙腿一拼︰「是,爹爹,程兒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負手而立,目送著那抹小小的身子消失,莫無痕剛毅冷然的臉一垮,銳利的眸中也盈上了水光。賀天翔心有同感的拍拍他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龍程素的房門口,水傾程用力地抹了自己的臉一把,努力綻開純潔澄澈的笑容,敲了敲門:「娘親,我來了。」
門並沒有開,龍程素略帶著哽咽的聲音在里面響起︰「娘親有點不舒服,你也早點去休息吧,該注意的事,你兩個爹爹都對你提過了。娘親在家等你平安回來。」
水傾程有點無奈,有點訕訕地道︰「那娘親好好休息,程兒一定會安然歸來的。」
不知何時,紫金色的挺俊身影,已站在了她的手後,輕輕的攬著她的肩,往頂樓秀閣走去,一雙深不見底的紫眸中,柔情滿溢:「別擔心,一切有我。」
絕美小臉微微上揚,眼眶微紅地吸吸鼻子︰「你不和我一起去神淵嗎?」
伸手把她調皮的碎發撩到耳後,心疼地抱著她回到房內,無奈地解釋︰「我也想陪你去,只是,我去不了。」
含水清眸,寫滿疑惑︰「為什麼?」
輕輕地把她放在沙發上,修長的身軀半蹲在她面前,深深地望著她,直到在她的水眸中看到自己清晰的臉龐,他才輕輕地開口︰「傾程,天玄的神淵,其實在神域叫‘囚神淵’,只要神淵大陸的人,踏入其中,那就是要去無回,即便修為再高,都無能為力。」
「那我那三位哥哥……」本來還有的傷感,被這一消息給驚散了,眉頭緊皺。
修長溫潤的手指,輕輕的撫平那雙緊鎖的秀眉︰「他們有沒有殞落,也只有你去了才知道。總之,神域記里,只要是踏足囚神淵的人,就沒有再出來過一個。但善水家三位小少爺是因為空間通道意外進入的,也許會有不同的結果。」
「嗯,我知道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盡人事,听天命,但願不會是最差的那一種︰「神域的人,裝在空間里帶去也不行嗎?」
紫眸深邃,低醇暗啞的聲音,盡力的持穩︰「沒有人試過。雖然我也很想試試,只是,萬一我出不來,那你是要為我留在里面,還是棄我而回?這種艱難的選擇,我不想要讓你來做。所以,我為你守好家,你為我安然歸來,可答應?」
清泓雙目,如暈光隱閃的明珠,認真地回望著他︰「好!」
鏗鏘的聲音,安撫了他略帶的煩燥和無奈,她巧笑倩兮︰「我還要看著你兌現你給出的承諾呢。」
如捧著稀世珍寶般的,小心的,卻緊緊的把她瓖入自己的懷抱,好似要把她生生融入體內般的眷戀不舍。
帶著微微醋意的嫉妒著,在她耳邊低語:「其他的人,你直接交給我就好,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保證交給你一支全新的隊伍。秋蕭月,你帶走吧。」
水眸輕眨,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明明不樂意,干嗎還做這種提議。」
「給他一個死心的機會。」他微冏地別過頭,傲嬌地輕哼︰「免得他的眼光整日里繞著你轉。」
水傾程「噗嗤」一聲,輕笑道︰「這味道還真酸。你確定我不會在一年里改變心意?」
「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一年後,我會在神淵前接你。」說著,也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把她的臉摁入懷里,掩去自己臉上的一絲絲不確定。
悶笑著,伸出小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嘆道︰「我本無情,冷情,且心小無隙,在你沒有闖關失敗前,我不會放進第二個人進來冒險的。」
修墨的身子一震,眼中浮上一抹激動的迷霧,她是知道自己的擔憂的,原來她都知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環著她的手,又收緊了一分。
夜色朦朧,無星月,但房內柔情無限,沒有即將離別的輕愁,只有睡得安心甜美的相擁。
天微亮,水傾程悄悄的起身,在**上熟睡的俊美臉龐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小心的隨手帶上門,沒有心動任何人,獨自一人,沒有回頭,悄然離開。
幾扇窗,在她身後,悄然打開……修墨靜靜地躺在尚帶著她余溫的**上,沒有如其他人般站在窗前目送,他相信,她一定會準時歸來的。掏出通訊器……
龍翔一號別墅房,水傾程帶著一頭露水,出現在眾人面前︰「青霖、沙鋒銳、沙曉辰,即日起,去太上閣後山閉關,未達神宗,不許出來;雲飛雪,莫靈,秦暮容,花瑤,立刻帶隊趕往清家,向修墨報到。希望一年後,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你們。」
不給離愁滋生的機會,鐵血的命令下,一群人當即四散離去。
頃刻間,諾大的廳中,就只剩下秋蕭月靜笑而立。眼神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暗芒,水傾程淺笑著望他︰「蕭月哥哥可願意隨我去神淵一游?」
美男如玉,唯有在她的面前,才會有不一樣表情的秋蕭月,鳳眸輕狹︰「樂意之極。」
「那我們去和冷叔和爺爺們打個招呼就出發吧。」精致的小臉上,笑容真摯,清純,如果這是他所認為的幸福,那她又何必拒人于千里?
看著面前那雙向著他伸出的縴白小手,秋蕭月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激動,輕輕的包住,任由她牽著向太上閣而去。
耳邊響著修墨的話︰「……神淵一趟,我把她交給你了,丫頭看似無情,其實心底柔軟,家人親情,是她最大的軟肋,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一定要多加留意。」
他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他不親自陪她前往,像他那人,應該不會為了區區危險就會放棄的人。
沒有隱瞞,他回的坦誠︰「因為我去不了,而且,你值得這樣一份尊敬。」
秋蕭月甩點心底那絲苦澀,他知道,修墨是懂他的,雖然話說得很直白,但卻的的確確不帶一絲的同情,而是對手間的那份尊重與尊敬。那樣一個豁達的男子,他自愧不如,也唯有他,是他目前唯一認同能站在她身邊的人。
守護,也是一份尊榮,他甘之如飴。
別過太上閣,直奔秋家駐地,秋冷心沒有絲毫的反對意見,秋夫人也只是眼神復雜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輕輕的囑咐了聲,就放他們離開了。
「蕭月哥哥,在進神淵之前,你可能要在我的空間里和小風他們呆些時間。」水傾程略帶歉意地對秋蕭月道。雖然龍家已是龍明榆當家,但有些麻煩,能少則少。
「沒關系,我正好可以進去參觀參觀。」緊了緊手中包著的小手,秋蕭月笑得溫潤。
「嗯,減壓的丹藥,我已經交給小風了,里面的時間比例和外面的不一樣,你進去的時候,他會安排的。等進了神淵,我會第一時間讓你出來的。」不管是去哪里,只要他想,她就帶著他走,安排他進空間,也是希望他能跟上自己的腳步。
因為她知道,有些人,一旦有了某些決定,哪怕無果,也是不會回頭,于其讓他空寂著一輩子的空遙念,不如如他所願的讓其跟在身邊。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一切以你為前提。」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秋蕭月溫柔里帶著**溺。哪怕只是親情,她的關慰,依然是他心靈的甘露。
水傾程回以他深深的孺兄之情,除了愛情,她可以給他所有其他的感情,只要他開心。這是她唯一能給出的回報。
在龍家宅域上空,水傾程和空間里的菩提小風略一通氣,就把秋蕭月給移進了空間里。菩提面具遮去了傾城傾人的絕色容顏,唯有一雙狂傲的黑眸散發著冷然漠陌的氣息。
龍家侍衛看著那一道紫金色的小身影漸行漸近,其中一個立馬轉身進去回報。
「清大人!」留在門口的侍衛,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個禮,玄落事件,天玄現在,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十萬年一現的丹神大人,是他們龍家大小姐的女兒,叱 天玄的清家家主清水在人,是他們龍家的小姑爺。
兩位逆天的妖孽,說白了,都是他們龍家人呀。這份尊榮,誰人可比?
「傾兒,你來了。」龍明榆和龍明柏一臉激動地迎了上去,龍軒兄弟幾個也是興奮不已︰「傾兒,你終于來了,我們正打算去接你呢。」
「見過清水大人!」龍家的長老們也都隨著齊齊的迎了出來,雖然清家主是他們龍家的姑爺,可沒有人敢放肆的套親近,一致的恭敬有加。
「舅舅,表哥,各位長老。」淡淡的,嘴角彎起一抹笑,向著他們微微頷首。除了龍明榆兄弟和龍軒兄弟幾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外,其余人對他的身份,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龍清玨走上來,一把摟過她的肩,在她耳邊戲謔道︰「小不點兒,戲演的不錯麼。連我們都給騙過了。」
水傾程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那是你眼拙。」
「你謙虛點會死啊?」龍清玨氣得哇哇大叫,嚇了邊上的人一大跳,齊刷刷的眼神驚懼地看向他們。
只見老神在在的清水大人,依然雲淡風清地負著手,不緊不慢地前行著,而他身邊比他高出一個頭的龍清玨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那雙腳卻不停地跺著地。這場景,怎麼看怎麼的怪異。
龍清燁幾人頓覺一群烏鴉結隊飛過,紛紛掩面扭頭,清玨那小子一定又吃癟了,明明知道那是塊鐵板,他還不長記性地總去踏,真是服了他了。
龍家明鏡堂,龍明榆凝重地開口︰「這次神淵這行,龍家的人,听傾兒之令行事,一切以傾兒的安危為前提,你們可听明白了?」
「明白。」包括龍家知道修墨不去而後來添上的一個龍清珞在內,沒有人有異議,清水的大名,整個天玄,誰人不知?實力擺在那時在,沒有人不服氣,也沒有人敢不服氣,更何況是知道他底細的龍軒幾人了。
神淵有多危險,大家都知道,但當得知水傾程要前往時,龍明榆和龍明柏就沒想過要換掉自己家的這幾個小子。
「舅舅,沒必要這樣的,大家互相關照就好了。」水傾程有點無奈,這種特殊關照,她真的好不習慣。
「就這樣決定了,你們準備準備,我們也該去和其他家族會合了。」龍明榆大手一揮,這事就確定下來了,哥哥保護妹妹,在他眼中,那是天職。
既然多說無益,水傾程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只當沒听到了。
直到眾人站在月升皇室的禁地前,水傾程才知道,原來神淵的入口處,竟然長在這里。為此,她對這個秘境,深深地汗了。他悄然地掃了一圈,發現歐陽家、林家和凌家的人,也都一臉呆愕著。怪不得松老頭他們翻遍天玄,都沒有找到神淵的入口處呢。
四大家族的家主們,紛紛割破自己的手掌,隨著鮮血往那禁地前的一塊巨石上滴去,眾人眼前的景像,在一瞬間,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一片怪石嶙峋的叢林,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清水大人,還望您對我等族輩多加關照。」三大家族的家主,此刻面色恭敬,齊齊彎腰相托。
「同鄉之人,不做出格事,小爺自有分寸。」眼神漠然,如昔狂傲。
清水的實力,他們毫不懷疑,有他的照拂,當不會全軍覆沒才是,三大家族得此一句話,當下欣喜不已,齊齊對自己族人千叮萬囑︰「一切听清水大人安排,不得反抗。」
對清水不服的,並非沒人,如來送行的,一臉陰鷙的林茂成,只是,要進去的人里,卻都只是對清水仰慕、崇敬不已的。連水傾程也沒有想到,神淵一行,還讓她收獲了又一批死忠的追隨者。這是後話。
神淵門戶一開,水傾程率先向前邁進,龍家幾人緊隨其後,另三家之人,一見此景,也連忙跟上。
這一年里,會遇到些什麼事,誰也不知道,除了龍家,其他的人,幾乎都是自己家族里有資質,卻不被重用的棄子,在生死未知的神淵里,他們唯一的定心丸,是有清水這個實力強悍的存在。他們唯有緊緊跟隨,才能有一線生機。
看著面前的怪石叢林,面具下的小臉深深的皺起,這里靜謐的讓人毛骨悚然。她轉身看了眼身後緊跟著的人,雙手負手,紫金袍隨風擺動,冷冷地開口︰「各家帶隊的人,站到前面來,自報家門,等級,職業,及成員職業等級。」
「龍家龍清宣,氣師,神師,另有神師級契約師二名,宗師級氣師兩名。」
「林家林立,神師級契約師,另三名宗師級氣師,三名幻師級氣師。」
「歐陽家歐陽啟,宗師級氣師,另三名幻師級契約師,一名幻師級藥師,三名幻師級氣師。」
「凌家凌楓,宗師級契約師,另五名幻師級氣師。」
水傾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淺笑,看他們都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在天玄,已算得上是中上的資質,卻都被當成了棄子來用。為何人總是記不住‘莫欺少年窮’這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