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正猶豫自己是不是該無視這人的話繼續手上的動作,誰知卻見駱勿被一股戾氣襲擊,彈到那結界屏障上,又被反彈在地。瞙蟪璩傷雜書網
駱勿輕輕的看了清漪一眼,支撐不住,幻回了碧綠駱勿劍。
清漪冷冷一笑,慢悠悠的收回了手,撿起了駱勿劍,轉身看著來人,他單手輕擁著舞楨,一雙藍眸子里滿滿是關切。
這是身為親妹妹的她都沒能享受過的福利待遇,他說是擔心她,但是在她看來,那不過有一個哥哥職責的形式瑚。
她也不叫人,只是抱著駱勿劍緩緩離開。
清漪很知道,她現在說什麼都是錯,沒有用,這里的人誰也不會幫她,站在她這邊,不責怪她就很不錯了。
擁著舞楨的焱宸倒寧願清漪說些什麼,看自己妹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里很不好受。
舞楨冷眼旁觀,他自然知道清漪的心理,那是犯了錯後的先發制人,偏偏焱宸還就吃這一套鑠。
曾經多少次也是相同的情形,舞楨受了很多的委屈,他不說,並不代表他不計較。
看著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離去的清漪,舞楨唇角勾笑,一把推開了焱宸。
焱宸猝不及防,後退兩步,皺眉瞪著他,「你做什麼?」
舞楨笑,桃花眸子華光瀲灩,「你去哄哄你妹妹吧,被我冷嘲熱諷了一番,她肯定傷心欲絕極了。」
焱宸握了拳,「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這麼對她?」
焱宸一听,有些愣,然後很無奈的笑了笑。
他是真的無奈了,他不怪他听不出他的言不由心,真的不怪,可是卻沒了解釋的力氣。
揮了揮手,「你走吧。」轉身朝那結界而去,現在重要的不是他們兄妹如何,而是受了重傷的阿念。
焱宸冷冷的看著他,那藍眸耀著的是收于囊中的危險,可是他卻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他知道,他們之間隔閡太多太多,千山萬水,他怕再有一點兒閃失,就再也回不去了。
舞楨捏了訣,白光一閃,變作九尾白狐輕松一躍,竟破了那結界飛了進去,精準的落在了倒在地的阿念身邊。
焱宸重瞳一眯。
那結界的力度恐怕就是他鬼族帝君都需費些功夫才能破界而入,他小小白狐幾斤幾兩他再了解不過,既能如此容易的進去,原因只有一個——與這設結界的人關系非比尋常。
近日的溫存間,女身小舞對他溫雅柔順,卻原來,在她心中,他始終不是那個「最」。
轉身,離開的腳步毫不猶豫,且帶著漫天.怒火。
結界內,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遠,白狐舞楨悄悄的抹去了嘴角的那一抹嫣紅。
他們之間,明明相愛,卻注定傷害。
阿念昏死,舞楨探了探她的鼻息,雖微弱,仍尚在,他心稍安,想變回本體卻無力,一下子沒控制住,竟變回了女敕黃裙子的傾城女身,小舞。
她費力的將阿念抱起,一只灰不溜的耗子竟然噌的一下子蹦到了阿念的身上,小舞毫不客氣的一袖子揮開它,灰耗子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狼狽的趴在地上。
它剛要破口大罵,啪的一下子身子都被踩成扁餅子,梓堯一點兒歉意沒有也就算了,甚至連目光都沒賞它一個,疾奔向阿念和小舞身邊。
灰耗子唧唧抽噎,這日子沒法過了。
梓堯臉色瞬白,一雙手伸出去都是顫的,厲眸狠聲問小舞,「怎麼回事?」
「先別問了,救人要緊。雜書網」
小舞搭手,梓堯將阿念緊緊抱在懷里,二人騰了雲往山中小屋趕。
等唧唧回過神來,眼前早就沒了人。
它認命的哀嚎一聲,又撒丫子往回跑。
小木屋子。
梓堯將阿念放在床上,昏迷的人秀眉緊蹙,模樣痛苦。
小舞打了溫潭里的藥水給阿念擦了臉,又奔出去換了一盆水打算在梓堯給她施法療傷前給她擦擦身子上的外傷。
梓堯一雙眸子里彌漫了心疼,這時看小舞進進出出,想到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黯然道,「小舞,對不住,剛剛我……」
小舞一笑,「我知道。」
朋友之間,對不起謝謝你都顯得格外多余。
梓堯一點頭。
小舞手一放在阿念裙子上的絲帶正要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偏頭看向梓堯,「我給她月兌了衣服,會不會不方便?」
梓堯沒說話,卻拿起了阿念戴著玉戒指的右手,與自己左手上的晶瑩交相輝映,小舞一愣,隨後笑容從心底往外的滲透,她握住了倆人的手,想說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多余,最後只說了兩個字,「真好。」
千言萬語,不過是你們能在一起,真好。
梓堯扯了扯嘴角,看向懷里的人,眸光又沉痛。
小舞手腳利落的解開了阿念的衣服,忽然驚呼一聲,倆人的目光都膠在了這小姑娘身上。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身上傷疤舊的新的,肆意蔓延,攀枝交錯,火燒的,水冰的,利器刮的……
梓堯的雙手再次顫抖起來,小舞深知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趕緊擦了她身上的血污,梓堯雙手凝聚了仙氣,緩緩輸入到阿念的身上。
阿念緊閉著眼,臉上或白或黑的轉變了好幾個顏色。
小舞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眼里的關切怎麼都掩飾不住。
忽然,梓堯面色頓變,小舞心驚膽戰,以為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卻不敢出言打擾,雙手卻捏得更緊。
慢慢的,阿念臉色恢復了正常,雖然仍慘白,但是小舞知道,阿念的危險已然過去。
梓堯收了仙氣,將阿念放回了床上,小舞上前給她擦了額頭的汗,回頭看向眉頭緊皺的梓堯,「怎麼了?」
梓堯似是不確定,強自壓抑著什麼,小舞心中疑慮更甚。
梓堯向後退了兩步,從墟鼎內飛出一枚佩玉,那佩玉圍著清漪繞了繞,忽然停了一下,直飛向了昏睡的阿念,在她額上盤旋幾周,緊緊的貼在了她的脖頸處,一動不動。
小舞瞪大眼楮,「這,這是怎麼回事?」
梓堯微踉一步,閉了閉眸,隨後睜開,里面是漫天的狂喜。
他上前坐在床上,緊緊的握住了阿念的手放到自己的眼上,蓋住了溫熱。
小舞猶自震驚。
梓堯緩解了一下自己不穩的心緒,慢慢開口道,「小舞,她是念翕。」
小舞失聲,「阿念,是念翕?」
梓堯點頭,又連忙搖搖頭。
小舞恨不得狠狠得打了他一下,念及他剛剛為阿念療傷損了仙氣只得作罷。
她抓狂,「到底怎麼回事啊?」
梓堯深深的凝著阿念,道,「我和念翕的事情,你都知道,我便不再多說,其實念翕跳下誅仙台那天,除了我跟了下去,還有父君派下去的金刀龐元帥龐喬,念翕被誅仙台底下的戾氣傷的魂魄四分五裂,我那時因身上有傷,剛一跳下去就失去了意識,但是龐喬卻捕得了念翕的一魂。雜書網」
小舞隱隱覺得這一魂與阿念有關,忙問道,「然後呢?」
梓堯繼續道,「父君對念翕十分痛恨,因此命龐喬用金刀將這一魂毀滅,龐喬與我關系甚好,也深知念翕從未做過惡事,動了惻隱之心,私自找了南海觀世音菩薩,請求菩薩將這一魂超度,菩薩心善,應了龐喬所求。」
「我被清漪救醒後返回天上,整日酗酒,龐喬見我如此,告知我這件事,于是我便動了將這一魂重新召回補救的心思,我曾經送給念翕一塊兒佩玉,就是這塊兒。」他模了模阿念脖子上的佩玉,卻見那佩玉緊緊的貼著阿念的肌膚,動了動,好像是煩梓堯打擾它和主人的重逢。
梓堯好笑,道,「它跟了念翕數載,積了念翕的氣澤,可是不管我試了多少次,始終召不回念翕的這一魂,而這塊兒佩玉並不是普通的佩玉,而是我娘親送給我的生辰禮物,上古神器炎水玉。」
小舞一怔,從梓堯的話里話外,似是能深刻的感受的到梓堯對念翕的一往情深,那他對阿念呢?如今阿念是念翕的一魂自然皆大歡喜,若不是……小舞心驚,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梓堯卻像是感知到了她心中所想,輕輕一笑,道,「即使阿念不是念翕的這一魂,我對她也此生不渝,我倆已經成過親,只是這傻丫頭不知曉罷了。」
小舞點頭,她自是相信梓堯的,可是前不久,他可是因為盜取女媧石復活念翕而獲刑。
好像解開一個疑團,便又有更多的撲了上來,小舞屏息,听梓堯一一道來。
梓堯撫了撫阿念額前的碎發,道,「炎水玉本身就具備招魂噬魄的仙力,若是它都無法召回念翕的魂,只能說明這魂被更厲害的神器所捕,而這一仙力能抵抗的過炎水玉的,只有女媧石,所以,我打算盜取女媧石。」
說著,他自嘲一笑,「可惜,當我拿到女媧石後,發現里面並不是念翕那一魂,而是……」
而是他娘親的氣澤。
那天他對他舅舅文曲星君道出了要盜取女媧石的想法,其實只不過是試探,因為女媧石里究竟是否鎖了念翕這一魂,他也不敢肯定,但是他舅舅卻說了一句,「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當時誤以為他想的沒錯,誰知,他舅舅以為的卻是,他知道了他父君用女媧石凝聚了他娘親的氣澤。
他哪里會知道。
他一直覺得他父君是不愛他娘親的,所以當他探出女媧石里,天君的秘密後,心中說不清是痛是怒,將里面那氣澤盡數摧毀。
女媧石又怎樣,上古神器又如何,他娘親不同于念翕,死了就是死了,回不來就是回不來了。
那些氣澤,就像是留著他娘親的一根長發,徒增傷感,別無它用。
于是,也就有了天君因少君梓堯盜取女媧石動怒一事。
倒不曾想,這樣一件事,竟讓他的小姑娘辛苦至此。
小舞見他沉默,不願再說那女媧石中是何物,也不逼迫他,心里卻隱約知曉。
畢竟他父君、娘親以及其他一些仙魔人的事跡曾經震動九州四海。
不過……她蹙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炎水玉和女媧石中既然都沒有念翕這一魂,那這一魂究竟去哪了?又怎麼會投胎在阿萌的月復中?」
梓堯搖頭,「我也不清楚,這也是我費解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人為,那麼這人的心思倒是深重,他究竟為何如此,是福是劫,都不好說。」
小舞慎重的點頭,看他好像已經把整件事情說完,可是那件事他始終沒說清楚。
小舞也不是執拗之人,阿念不管是誰的魂,她只知道她是她的小白虎,這點無疑。
小舞爽快的問他,「你要復活念翕,究竟是為何?如今又與阿念成親,是不是只是因為她為救你付出,然後你報恩?」
若真的是,小舞決定,一定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梓堯突然一笑,金燦燦的像陽光一樣,對她說,「你可知,當時我舅舅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文曲星君?」小舞訝道,又催促他,「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要娶媳婦兒。」
小舞一听,捏拳就要沖過去,卻听他又慢悠悠的解釋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讓念翕復活,告訴她,我變心了。」說完,他垂下了眸,看向床上的人。
小舞拳頭僵住,然後咳了咳,眸子沾染了笑意。
「可是……」她搞不懂了,「那阿念雖說是念翕的一魂,也是念翕無疑,那你變心了,你到底喜歡的是誰?」
梓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小舞笑不可支。
「哎呀,真好,」小舞又說了這兩個字,卻跟先前比,有一種更加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啦,阿念無礙,我也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她,我沒事的話會再來找你們玩。」
說著,她轉身要走,梓堯卻叫住她,「等等。」
小舞回頭,眨眨眼,「干嘛?你不是讓我留下來伺候你們吃喝拉撒吧?」
梓堯勾了唇角,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也甚好,「這些我會照顧她,你做這些我還真不放心。」
小舞握了拳頭揮了揮。
梓堯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白淨瓶,扔給她,小舞連忙用手接住,左右看了看,問他,「這是什麼?」
「甘華草,」梓堯道,「你倒是豁出去命破這天界有名的結界,但是你身上的傷不輕。」
他看出來了?小舞心里一暖,隨即又一暗,梓堯都能看出,那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卻連她身體是否安好這些小事都始終看不出。
梓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看她發呆,搖頭一笑,提醒她道,「小舞。」
「嗯?」
「當局者迷,而感情這東西,無非就是誰更愛誰多一點,誰更願意犧牲多一些,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一個人要心甘情願的妥協。」
小舞一愣,然後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艾瑪,你不過心愛人重回身邊,裝什麼情聖啊!走了走了。」她握緊了玉淨瓶,離開了木屋,唇角帶笑。
梓堯笑著搖頭。
床上。
阿念慢慢轉醒,低聲呼痛,又無意識的喚了一聲「師傅」。
梓堯心里一疼,輕聲問她,「好些了麼?」
阿念點頭,他蒼白的臉緩緩清晰,咬唇,不忍道,「又是師傅救了我嗎?對不起,師傅,讓你擔心了。」
梓堯搖頭,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阿念一怔,臉上火熱,剛想說點兒什麼,卻听他皺眉道,「你一身的傷是怎麼回事?救我時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我父君打得你?」
阿念連忙搖頭,卻牽扯了傷口,疼的她蹙眉齜牙的,梓堯忙按住她,「算了,這事等你好了再說。」
阿念輕舒了一口氣,自己沒了一魄的事,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梓堯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又重了重,阿念覺得疼,卻乖乖巧巧的不吱聲,梓堯看她柔順的樣子,心里軟的不得了,溫潤的笑著對她說,「我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阿念忙認真的听。
窗外,夕陽西下,霞光耀眼。
梓堯緩緩開口,「你知道念翕嗎?」
阿念臉上一白。
*
落荒澤,姚窕閣。
鹿姚正盤腿在床上打坐修補元氣。
忽然,門口傳來動靜,她不動聲色,繼續閉目,清漪淚流滿面的跑進來,撲跪在鹿姚懷里,哭喊道,「娘親……」
鹿姚皺了皺眉,「清漪,雖說是女孩子,但是不要那麼嬌氣,遇到事情就哭,能做什麼大事?」
清漪抹了一把眼淚,流淚指控道,「小時清漪不管遇見什麼都不哭,不管多難咬咬牙都挺過去了,就是再不易,也有哥哥在身邊,可如今哥哥心中有人不願顧著我,即使我沒做錯什麼那沒準都是錯,好不容易有娘親在身邊,我心里委屈娘親都不允許我哭一哭嗎?」
鹿姚听她說完一愣,微嘆口氣道,「好了好了,」拉起她坐在自己身邊,「到底什麼事讓你哭成這個樣子。」
清漪不語,背過身去擦眼淚,肩膀抽泣的一顫一顫的。
鹿姚用那斷了肘的胳膊攬過她,「你還跟娘親耍脾氣了不成?」
清漪別扭道,「清漪怎敢啊,如今在這落荒澤里,清漪是步步做,步步錯,連一直寵著我的哥哥都……」說著,又低低的哭了起來。
鹿姚沉了聲音,「你哥哥怎麼了?又因為那個舞楨的攛掇而漠視你了。」
清漪咬牙笑道,「若光是漠視就好了。」
鹿姚听她說話冷嘲熱諷的,問了還不直說,也有些不耐了,微用了力道扯了她胳膊一下,「你倒是說清楚啊……」
清漪「啊」的一聲痛叫出聲,捂著胳膊面色蒼白。
鹿姚身子一凜,要拉過她的胳膊看,清漪藏著掖著不讓看,鹿姚急,擋了她的胳膊一下將她的袖子擼了起來,見那上面一道道血痕,還滲出著血跡。
鹿姚一震,「誰干的?」
清漪苦楚,「娘親就別問了,容女兒在您這兒哭一哭,女兒就已經很知足了。」
鹿姚厲了聲色,「到底是誰干的?焱宸?」
清漪忙搖頭。
鹿姚眯了眼,「那個舞楨?」
清漪咬唇不語。
鹿姚冷冷一笑,「這落荒澤越發的沒了規矩了,還有這舞楨,把他猖狂的,看來得我親自讓他知道知道教訓了。」
清漪一听,嚇得忙握住了鹿姚的手,「娘親,您莫難為舞楨讓哥哥難受。」
鹿姚斜著眼楮看她一眼,哼了一聲,「我若是難為了他,不正是隨了你的心意嗎?不要自作聰明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那點兒小心眼,你娘親還未嫁給你阿爹就已經玩的通透了。」
清漪被說中心事,臉上忽紅忽白,片刻,她偎了過去嬌聲問道,「娘親,你打算如何做?」
鹿姚冷冷一笑,長發雖遮目,但是凶光仍舊遮擋不住,讓人膽寒。
*
話說兩邊。
吃過甘華草,重新幻為男身的舞楨匆匆趕回了落荒澤,打算去找焱宸,因為梓堯的話確實真真正正的過了他的心。
可是他的臥房不見人,想了想,又往火炎洞趕,剛穿過這一青磚碧瓦,突然猛地被一人拽進了一個屋中。
緊趕慢趕終于更了,因為較晚,字數上補了一些,加上午的九千多字,明天爭取繼續多更,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