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從不其山匆匆趕回來的鹿姚,此時一臉冷漠的怒視著屋里所有的人。
「人很全,很好,看來不用我一一找你們了。」
她不復曾經鹿姚那不堪入目的臉,而是毀容前清顏秀美的樣子,屋里認識她的除了去煎藥的晟叔,就只有阿萌和焱宸。
焱宸見小舞受傷,眸子一縮,忙跑過去將她扶起來擁在懷里,查看她的傷勢。
小舞輕笑搖頭,以示自己無礙,焱宸看她唇角的嫣紅慢慢的消失不見,心里疼痛下卻也微微舒了口氣糌。
小舞將那塊兒廢鐵往後一扔,梓堯接過,握在手里,轉身走到了清漪的床邊。
清漪一見梓堯手里的鐵塊兒,頓時眉開眼笑,一把搶過來就緊緊的抱在懷里,可是……她怯怯的瞄了一眼鹿姚,覺得她很陌生,但是從心里往外的懼怕膽顫,不由得往後縮了縮楮。
鹿姚環視了一圈,落在清漪身上的目光不過幾秒,最後仍將視線鎖在離她最近的兩個人身上,冷冷一哼,「因為個女人,你把鬼族帝君的臉都丟盡了。」
「哦?」焱宸也回視著她,瞳光晦暗,「你又不是我娘親,身為前鬼後,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你說什麼?!」鹿姚一听,心里一沉。
「死巫婆,木頭說什麼難道你听不懂嗎?!還以為你那點兒小伎倆就能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嗤,可笑!」小舞明白過來她是誰,出言嘲笑她。
她知道即使焱宸現在對她充滿了恨意,可是在那之前,焱宸是她撫育長大也不假,那種在一個時刻就是這個人陪伴的感情是不可取代的,焱宸如今很難了,若是對鹿姚像對敵人一樣的口不擇言,只會讓他更痛。
她想替他分擔這些額外的沉重的負擔。
唔,好吧,她承認想罵這個妖婆很久了,以前念在她是自己的婆婆,現在……毛都不是,她要還是忍著憋著委屈自己,她就不是舞楨。
「找死!」鹿姚的確被小舞惹怒了,她冷光逼人,看向焱宸,「哼,原來我竟養了條白眼狼。」
焱宸手握了拳,青筋暴跳。
「哈哈!」小舞假笑兩聲,桃花眸里盡是諷刺,「老妖婆,你有什麼資格誰別人狼?找死?!難道你忘了嗎?你早就打死我了!不服你就再來。」
清漪在床上見這邊的***亂,已經用被子緊緊的蒙住自己,抱著廢棄的駱勿劍縮成了一團,可是卻仍能看到那被子的顫抖。
她是真的被嚇著了。
可是這個身為她親生娘親的人,又做了什麼?即使到現在,她一點兒為人母卻讓女兒承受這般打擊的自責和愧疚都沒有。
小舞咬牙,這種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她心直口快,忍不住為清漪出氣,「你是不是難堪惡心事情做多了,就覺得習以為常了?那是你女兒,你不心疼,我們替你心疼,偏偏你還不領情,活該你被木頭他爹給拋棄,給毀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完全是自找的!清漪有你這樣沒心肝的娘,是她倒了八輩子霉,呸!什麼玩意!」
鹿姚一听,拿劍就要刺向小舞,焱宸眸光一掃,將小舞推到身後,小舞不願他受傷,也搶著往利劍前面擋。
鹿姚突然收了劍,拿出了一顆黑亮的珠子,屋里的人,除了清漪外,無不緊張的盯著她手里的東西。
雖然不知曉她拿的是什麼,但是他們卻知道,舞楨身體里有一顆靠之活命的鮫珠。
尤其是焱宸。
心底暗暗後悔,剛剛應該制止小舞,不該激怒鹿姚,若她一氣之下做了毀了小舞的事,那他,又該怎麼辦?
小舞微一眯眼,她也很擔心,但是現在卻不能有絲毫的泄露,一為木頭,二為鹿姚。
這娘們已經變.態到極致,肯定是他們越怕,她就越暢快。
「拿顆破珠子嚇唬人,呸!」小舞覺得自己真是不怕死的勇士。
焱宸喝止她,「小舞!」
鹿姚笑道,「哦,看來都知道她身體里有什麼了,丫頭,你可知道我若毀了這顆黑色的珠子,你身體里另一顆會怎樣?」
「會死唄!」小舞不在意的聳聳肩。
「舞楨哥哥……」阿念失聲叫道,「不要這樣。」
可惜她重病在身,使不上力氣,不過剛用點兒勁喊了這麼一聲,便頭腦缺氧的眼前一黑,阿萌即使扶住了她,擔憂盡在臉上。
阿念用指甲掐進了掌心,用疼痛喚醒自己。
現在不能暈。
她身邊,梓堯握住了她的手,修長的指溫柔的拂過了她扎過的地方,阿念一愣,看向了他,卻見梓堯輕輕的搖了搖頭,又再次看向門口鹿姚與這些人的對峙。
阿念突然心安下來,他們都在一起,還要怕什麼?
「你怎麼樣才能把這黑珠子給我們?」開口的是焱宸,他的手在小舞的背上一劃,小舞便不能說話不能動作。
小舞暗叫不好,這傻子要做什麼事?
鹿姚也不廢話,「將清漪給我。」
焱宸搖頭,直接拒絕,「我不會讓你再害她。」
鹿姚覺得好笑,「這麼看來,你這妹妹竟比你的女人還重要?你就不怕我毀了這珠子讓她徹底喪命?」
焱宸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已是澈明,「我相信,即使清漪以前做了很多傷害小舞,傷害阿念他們大家的事,但是現在清漪這樣,他們仍然會不遺余力的保護她,小舞不會讓我將清漪交給你。」
他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小舞,似是想尋求肯定。
小舞不能說話,一雙漂亮的眸子里卻漾滿了笑意。
他懂,她知。
鹿姚最不屑的就是郎情妾意,最想摧毀的也是別人的幸福,因為她自己從未得到過。
「當然,若是你想因小舞她們的善良而傷害她們,就是在毀了清漪為數不多的朋友,你忍心讓她失去了貞.潔,失去了娘親,失去了父親,還要失去僅剩的關愛嗎?」焱宸皺緊了眉,認真的敘述著事實。
鹿姚再次看向清漪的方向,可惜,女兒的眼里再也沒有她。
「好,我要想要回清漪太過容易,只需殺了你們便可,但是焱宸,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娘親,卻仍想救你的心上人的話,那麼,我要你跪下!以鬼族帝君的身份給我跪下,我要讓逝去的離看看,他的兒子,他的繼承者,為了一個女人,賤到什麼程度。」
小舞等人一听,皆是一凜。
鹿姚不管怎麼說,畢竟做了焱宸這麼多年的娘親,向她下跪也無可厚非,可是她卻可惡的搬出了前鬼君離,將鬼族一族的尊嚴壓在了焱宸的身上……
小舞曾無數次的懷疑過焱宸對自己的感情,這一刻,明明是最佳證明的時候,但是她卻不要以這種方式,讓焱宸訴說著對自己的情。
她想用內力去掙月兌焱宸在自己身上下的定數,可是嘗試了幾次,連額頭都冒汗了也未能掙開,又無法給梓堯他們使眼色,只能盼著他們發現自己的異樣。
但,心底卻隱約覺得,梓堯他們恐怕早就知道了焱宸必定會想辦法不讓自己說話,不讓自己制止,卻都不動聲色。
因為她曾因他受過的傷,他們都看在眼里,這個時候,他們更想看到的是焱宸的表現。
焱宸回頭輕輕的瞅了小舞一眼,小舞很想搖頭,很想告訴他不要,千萬不要跪,但都無力。
突然,焱宸笑了,就像那一次她要求他的那樣,很讓人心魄觸動的笑了。
真真實實的刻在了小舞的腦海中。
等他轉過頭去,小舞還在那個笑容里沒有回過神來,焱宸的雙膝已經彎曲,朝著鹿姚跪了下去。
小舞不敢再看,她听到了心片片碎裂的聲音。
鹿姚哈哈大笑,剛想出言嘲諷,卻見焱宸的膝蓋怎麼都沒能貼在地上,卻緩緩的站了起來,不由一驚。
就連焱宸自己都覺得詭異,有一股力道控制著他的動作,讓他沒能徹底的跪下去,拋開父君傳給他的自尊。
回頭,梓堯捏訣的手剛剛收回。
見他看過來,梓堯只是淡淡一笑,他身邊,阿念,阿萌也是眸光含笑的看著自己。
哪怕是情勢很嚴峻,焱宸也禁不住有些尷尬。
鹿姚看見了他們之間的互動,咬牙切齒道,「好,好,既然你們無畏,我就看你們能否強撐到底。」
她根本不給焱宸他們時間,手用力一攥,那黑珠子瞬間成為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