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當天傍晚到達了邊境上的小鎮。伊琳和先到的人一直盯著,但卻不見屋里有什麼動靜,也沒有見人出來。有幾次,伊琳都想去看看里邊到底還有沒有人,但實在害怕打草驚蛇,到時候人沒救成,反倒害了金粟蘭。老板有多緊張金粟蘭,不用人說也知道,她還是不敢冒那個險。所以,當陶以深到底之後,金粟蘭才得到同意帶人趁黑模過去看看。
修趕到邊境小鎮的時候,伊琳還沒有回來。陶以深有些不安地等在賓館里,而修連口氣都沒有喘,把他這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拿出來大家商量。
「大哥,如果明天你一個人去,我真沒辦法保證你和金小姐全身而退。所以,明天我跟著你。我已經想過了,到時候我就躲在底盤下邊,不會被發現的。」
「那不行,太危險了。」陶以深立即否定了修的建議。「明天,如果有什麼不測,你們只管把她救出來,不要管我。」
陶以深的話讓凌川和修都面面相視。縱然是再喜歡一個女人,但這樣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那也太不像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陶先生了。
「先生,讓我和修跟你去,保證萬無一失。」
「好了,都不要說了。」
這時伊琳從外面進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沒人了,是不是?」陶以深問道。
伊琳點點頭。
「不過,我在房間的角落里找到了這個。」
一個素色的小挎包,里邊有錢包和鑰匙。陶以深認識那個只錢包,在望叢島時他就見過那只錢包,那是金粟蘭的。錢包里有身份證和卡,還有一兩百塊零錢。這似乎證明金粟蘭的確曾被關在那里過,只是後來這幫人換了地方。
陶以深拿著那錢包愣了好一會兒,修拉了凌川和伊琳先出去。
「你怎麼也來了?」在走廊里,凌川總算有機會問伊琳這話。傍晚到小鎮的時候,凌川就很奇怪伊琳居然會在這里,但他卻一直沒有機會問。
「我一星期前就到了昆明。昨晚先生打電話給我,說金小姐出了事,讓我先安撫好她的家人。今天一早,修說已經查到位置了,我就開車先過來了。」
「一星期前?」凌川想了想,那應該是在陶氏見過她之後。
「先生買下了昆明的花園酒店,讓我過來幫忙。」伊琳見凌川有些意外的樣子,然後又道︰「你是先生的助理,你不知道花園酒店的事?」伊琳問完這話才覺得自己好像失禮了。陶以深沒有讓凌川知道,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現在這樣,反倒是讓凌川有些尷尬了。
「凌助理,」修突然把手搭在了凌川的肩上,因為他的個頭要比凌川矮一下,所以那姿勢看上去特別別扭。「大哥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大哥不確定在他和他弟弟之間,你是不是絕對站在他這邊。」
「這話什麼意思?」
「你跟陶以洹是好朋友。大哥現在要泡你好朋友的女友,你肯定不會贊成的。」
「我不會贊成,但也絕對不會阻止先生。」
「你是不會阻止,但不代表你會幫大哥。對,大哥泡弟弟的女人這事是有點不地道,可是愛情,愛情誰又能解釋得清楚呢。偏偏命運就是這般捉弄,大哥就是看上了那位金小姐。剛才在里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大哥連命都不要也要救那位小姐。所以不管大哥地道不地道,至少他的一往情深是值得肯定的。」修像個愛情專家,娓娓道來那些不知道哪里找來的愛情大道理,倒是把凌川這個沒談過戀愛的男人弄得雲里霧里。
「好啦,修,別扯遠了。」倒是伊琳在旁邊清醒,愣是把不知道跑到里的修給拉了回來。
「望叢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們兄弟倆也和好如初,我實在不願意看到為了一個女人,兄弟倆再起什麼紛爭。」
「凌助理,」修樹起了大拇指,「你的顧慮沒有錯。只是,那是他們兄弟的問題。這自古以來,男人是為了女人動刀動槍的多了去。遠的不說,就說那吳三桂,不就沖冠一怒為紅顏嘛。」
「修,又扯遠啦!」伊琳實在沒見過哪個男人那麼貧的,看來那小報記者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他們兄弟之爭,那是他們的事。我們旁觀者,只看不語,這才是真君子。再說了,大哥其實很客氣了。你應該知道他的脾氣的,如果他強行把金小姐綁回望叢島去,誰又能奈他何?」
修說了半天,似乎也就最後一句說到了重點。陶以深之所以沒有那樣做,似乎是在讓金粟蘭做選擇。那麼,只要金粟蘭不願意跟他在一起,那麼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三個人為了老板的愛情問題在門口說個不停,一門之隔的陶以深早已經听得清清楚楚。突然拉開門,三個人倒是都閉了嘴。
「很閑嗎?怎麼都跟修一個毛病?」
伊琳和凌川都拿眼瞪黃彥修,覺得這事就是他一直扯來扯去的。
「你們都進來!」
伊琳和修先進去了,凌川因為突然有電話進來,所以便在走廊里接電話。但是,在他接完電話之後便迅速沖進了房間。
「先生,我剛收到消息,望叢島那邊的聲音對比結果出來了,就是老賀的兒子。」
凌川的話讓伊琳和修都意識明天的見面絕對是危險至極。
「大哥,如若是這樣,你更不能一個人去。他們父子敢在你車里安裝炸彈,絕對不可能在現在放過你。你若是去,肯定有去無回。」
「先生,修說得沒錯。還是我替你去吧。」
「你替我去是換不回她的。」
「先生,就算你去了,也未必換得回金小姐。」
陶以深已然明白明天的險惡,但無論多危險,他都必須要去。想起他曾問過那個女人,自己難道保護不了她的,如果現在他不去救她,那麼從前說的那些也都成了空話。哪怕是他真的把命丟了,也不能讓她有事。
「所以你們必須保證把人給我救出來。」
「那先生你自己呢?」
「我死不了。這麼多年經歷的事多了,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一句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有些感傷。可惜,可惜那位金小姐沒能听到這樣的話。
「現在說說錢的事。那麼多現金是無法攜帶過境的。」
「先生,你還真想給他們錢?」伊琳有些不解地問。
「如果錢能夠解決,再多的錢也不是問題。」
「大哥,錢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絡了當地的地下錢莊,明天一早就可以過去拿錢。」
陶以深點點頭。
「那今天晚上大家就早點休息。」
伊琳和凌川出去之後,修卻留了下來。
「有話說?」
修一改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樣,一臉嚴肅地坐到陶以深對面。
「大哥,你其實很清楚,綁架這種事,你越在乎,對方就越會得寸進尺。你完全可以不理他們,以我們的能力不出三天絕對能把人給找到。你何苦要以自身去犯險?」
「我有想過不理,但他們若是傷害她怎麼辦?我不敢冒那樣的險。」
「那你就以身犯險?那位金小姐得救之後,未必就會跟你。而且這件事之後,就算是圓滿解決。她也會成為你的軟肋。以後是個人就敢綁架她來要挾你,你能救她多少回?」
「只要我活著,我都不會讓她有事。」
修拍了拍腦袋。這老板從前也不談戀愛,也沒見他喜歡什麼人,這怎麼突然遇上個女人就跟中了毒一樣。
修知道自己無法勸動老板,他只能無奈離去。不管如何,明天就是盡最大的努力,也不能真讓老板丟了命。
伊琳和凌川都站在門外,見修耷拉著腦袋出來,想來他們也不用再進去勸了。三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進了隔壁的房間。既然不能勸動老板,那就只能用更周密的計劃來保證明天萬無一失。
「這幫人應該不會走太遠的,他們之所以選擇邊境這個小鎮,應該也是考慮到萬不成,逃的時候方便。所以,人肯定還在鎮上。」三個人圍在一起又把小鎮的地圖研究了一遍。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金粟蘭罵夠了陶以深,她也覺得累了。如果就這樣睡去不再醒來,那似乎也是件幸福的事。什麼恐懼、害怕、擔心,通通都沒有了。雖然不知道綁她的人是誰,但可以看出那人跟陶以深有相當深的仇恨。如若她的生命注定了只能到明天為止,她反倒希望陶以深不要來。至少那樣不會白白地送了性命。
這一刻,她的腦海里劃過一些從前的畫面。第一次見到陶以深是在陶苑的客廳,從此他的樣子就深深地烙在腦海里。他說要把她扔到海里去喂魚,也曾幾次掐住她的脖子差點讓她窒息而死。他逼她第一次開槍打了人,而那個人當時就倒在面前,腿上的血像爆管一樣不斷往外流,她嚇得四肢發抖。他還不只一次的打過她的臉,似乎現在想起來,那臉上還有火辣辣的感覺,他下手真狠。後來,他們一起逃亡,斗路又遭司機突襲,兩個人都差點沒了命。這一回,她主動開槍打死了那個司機,但是卻救了他。在漁村里,他離開的那個凌晨,他的手輕輕地撫模過她的臉頰,那樣溫柔,像是舍不得一般。還有後來在機場,他冒著被人追殺的危險也要來送她。所有所有的事,一遍遍在腦海里回放。好像,他並不是那麼壞的,可是好像也真沒有多好。
嘴角的笑容有些慘淡,她似乎才想起,那個男人還親過她,而她也親過那個男人。那時候,他不是真心的,而她也不是真心的。她曾經想努力地抹去自己主動親他的那個畫面,因為在她看來真的太過丟人。但是,現在想起來反倒一點也不覺得丟人了。如果明天就是生命的盡頭,是不是應該感謝自己曾經有勇氣做過那樣的事。雖然不值得宣揚,但總會有些記憶是留在別人的記憶中的。
隱隱的听到屋外有人說話。換了地方之後,因為這屋子不太隔音,所以總能听到外面的人說話。金粟蘭把耳朵靠門邊湊了湊。
「陶以深,上次炸彈沒能炸死你,算你幸運,明天你絕對不會再這麼幸運。」
金粟蘭透過門縫看到屋外亮著燈,那個說要她跟陶以深一起死的男人正在擦槍,他的樣子看著很嚇人,像是地獄來的惡魔。
「大哥,要是陶以深明天不來怎麼辦?」一個手下問道。
「他一定會來的。本來我還沒把握,可看他火急火燎的帶了人趕來,果真是緊張那個女人。」
「我听說那女人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他怎麼就把弟弟的女朋友給搞過來了。」
「所以啊,他是連自己弟弟的女人都不放過的,這種人還怎麼做望叢島的王。不過快了,明天我就送他去見閻王。不過,黃泉路上有那個女人陪他,估計他也不會寂寞了。」
一幫人哈哈大笑起來。金粟蘭在屋里連大氣也不敢出。這幫人是上次放炸彈的人,那一定是非要致陶以深于死地了。上次他們運氣好,僥幸逃月兌,但這一次恐怕沒這麼好運了。
這一夜,金粟蘭也注定是無法睡著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她想著,如果自己能夠逃掉,是不是明天的危險也就不存在了。為著這個有些遲來的想法,她努力地想要把綁在手上的繩子給磨斷。這一刻,真是後悔沒有吃東西,她應該吃點東西的,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力氣。
夜,靜得有些可怕。听到屋外有腳步聲,她立刻停止了動作,並且假裝靠在牆邊睡著的樣子。門突然開了,一個黑影漸漸地靠近了床邊。金粟蘭有些緊張,她似乎能夠感到那人的呼吸。然後,一雙手模到了她的身上。完了,她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一陣掙扎,然後有東西掉落的聲音,這下驚醒了屋外的人。燈突然打開了,屋外的人也沖了進來。此時的畫面有些難堪,一個男人正準備對金粟蘭不軌,卻被他的同伙逮了個正著。
「現在這種時候,你tm還想這種事,不要命了?」這場綁架的主使者上前打了那男人一耳光。「我讓你盯著,是怕陶以深的人找到這里,你tm倒好,盡想好事。」
「大哥,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
「沒忍住?要是陶以深的人找到這里,我們都tm得完蛋。」說著,他又狠狠踢了兩腳,然後才算完事。
金粟蘭的衣服略微被扯開了,她有些驚恐地看著這幫男人,甚至都忘記了要哭。
那個被打的男人多少覺得有些冤枉,想說這女人早晚也是死,還不如在死之前讓他快活快活,沒想到老大會打他。有些憋屈的一個人坐到外面的台階上,這時從屋里出來的兄弟拿了瓶啤酒過來遞給他。
「老大也是謹慎。明天咱們就拿到錢了,要找多少女人找不著,不急這一時。再說了,那女人也沒料,跟夜總會的女人比起來可差遠了。」
兩人邊說邊喝著,那挨打的哥們心情似乎也好起來。錢,真是個好東西,多少人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兩人聊著有了錢後想做的事,就像做夢一樣,一切都是美好的。
突然,一聲悶悶的響聲。兩人同時回過頭去,然後便被人狠狠一擊,整個人都暈了過去。黑暗中,有兩個人影在晃動,而且越來越接近金粟蘭所在的地方。
緊接著,門被踹開了,然後不等屋里的人反應,瞬間沖進來的人便把這伙人制得服服貼貼。
陶以深顧不得去修理綁匪,先沖進里屋確認金粟蘭是否安然無恙。謝天謝地,她還好好的。看到金粟蘭的那一刻,陶以深覺得自己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什麼話都來不著說,只是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此時的金粟蘭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禽獸的惡夢中醒來,她努力掙扎著要離開這個懷抱,最後竟然哭了起來。那聲听起來有種讓人撕心裂肺的感覺。
「是我,是我,我是陶以深!」他努力地搖晃著她的身體,而她卻只顧瘋狂地掙扎。陶以深這才發現,她的衣服被扯開了,似乎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一股怒氣從腳往頭頂上直沖,他幾乎是像瘋了一樣沖出去揪住小賀的衣領,兩只眼楮像是充血一般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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