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警車,倍感榮幸。車子開回派出所的時候,幾個警察同志把我帶到了一間屋子里,用手銬把我銬在一張長椅上,並正義地向我喊︰「蹲在這里不許動!」
之後他們就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里。我心想我到底犯了多大的罪,雖然我打了韓玉廷一下,可是韓玉廷的手下還了我四十八下,這個我心里還是有數的。但是為什麼,警察同志只抓了我一個人,對另一方連問都不問?我只能說,這個問題,很有利于催化我思想的成熟和加深我對這個殘酷世界的認知。
我真佩服這些人的心腸,把我銬在這里兩個多小時,連看都沒人看我一下。別說給我口水喝了,我想去廁所撒尿都成了個問題。
最後我實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大喊大叫,這招果然喚起了某些人的良知,開門進來一個人,我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他,他卻快步走過來踹我一腳︰「你給我老實點,在這里你還囂張什麼?」
我滿臉委屈地說︰「我沒囂張啊,我就是想撒尿!」
這位同志說︰「你這是無理取鬧,你這是給我們警務人員制造麻煩,我們的時間是人民的,不會浪費在你這種社會殘渣身上,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位同志說完就出去了。
我當時十分震驚,我不就是想撒泡尿嗎,至于這麼小題大做嗎?但我馬上就想通了,公務人員嘛,小題大做是基礎功夫了。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我也不要臉了,總不能把膀胱憋壞了吧,于是隨後我就放棄了一個成年人的尊嚴,我安慰自己,只當是回歸童年了。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幾個警察同志又進來了,說要帶我去審訊室。我覺得他們肯定是懷疑我是什麼危險人物,不然這麼興師動眾干什麼,我不就是跟人打了一架嗎,最多就是個民事糾紛,還用得著審訊嗎?
但我依然被帶去了另一間屋子,我被摁著坐在一張椅子上,我的面前是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幾個人,他們後面的牆上有一條標語,是什麼我也沒細看,無非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之類。
隨後有人問我︰「首先,我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
我說︰「我全交代,我只打了韓玉廷一下,馬上遭到他反擊,其實,警察同志,這次事件,我是受害者,不信你看看我身上的傷!」
「住口!不要在這里胡攪蠻纏,我們問你,你犯罪的動機是什麼?」
「我的動機就是,看他不順眼!」
「那你知不知道,韓玉廷可是我們本地的商業領袖和人大代表,你連人大代表都敢打,你到底是什麼居心,說!」
我當時挺吃驚的,韓玉廷這樣的人也可以當人大代表,真不知道他能代表什麼。既然是打了大人物,或者說,被大人物打了,我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我不說話,這時候一個人走過來,對著我胸口就是一拳,我疼的叫了一聲︰「你怎麼能打人?」
那人說︰「我打過你嗎?你不要詆毀我們警務人員!」
說著又給我一拳,我馬上服軟,說︰「你沒有打我,是我看錯了!」
那小子哼了兩聲︰「一會說打你,一會兒又說看錯了,你戲耍我們警務人員是不是?」
說完照著我的鼻子又是一拳,頓時我鼻子一酸,然後感到疼,接著鼻血就留下來了。
那時候我才知道,如果你想打一個人,借口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我也開始意識到,是韓玉廷跟這些人打過招呼了。
既然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挨打了,我想我也沒必要再裝孫子了,于是鼓足了勇氣面對這些…真是不好形容他們這些人啊!
那人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交不交代?」
「我交代。」
「快說!」
我潤了潤嗓子,舌忝了舌忝留到嘴角的鼻血,說︰「草泥馬!」
這小子一听,又一拳向我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