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齊磊——」顧默腳步微亂,眼見著齊磊牽著徐佳就要走進民政局,連忙揚聲制止。ai緷騋
齊磊和徐佳不約而同腳步一頓,齊磊轉過頭看著顧默,帶了一絲笑意的問︰「我的證件拿來了??」
顧默滿臉嚴肅,面對齊磊的詢問,無一絲反應,只慎重地看了看徐佳,開口︰「佳佳,你先在一旁等一會兒,我有話單獨跟齊磊說。瑚」
徐佳是敬重顧默的,因為他年長他們十余歲,齊磊嘴上沒個輩分,事實上,也把顧默當成大哥看待。
于是,徐佳點了點頭,扶著牆壁站到一旁,看著顧默把齊磊扯了出去,齊磊的臉色看著有些沉斂,顧默直把他拉到了較遠的地方,他們說什麼,徐佳一點兒也听不到鑠。
而剛剛冒出來的齊宇沖著徐佳做了一個鬼臉,跑回了奧迪車,車門打開,徐佳看到後座的車門緩緩打開,一位穿著湖藍色長裙的女人下了車,她定定地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目光掠過齊磊,而後徐徐走向徐佳。
徐佳的心跳加速,只因朝她走來的不是別人,而是齊磊的母親,她一直記得她的,她記得小時候齊磊說他媽媽叫喬菲,那個時候小小的自己,在棄嬰島最愛見到的人就是她,因為她是全島最漂亮的人,事實上,即使是放到現在的娛樂圈,她也是漂亮耀眼的。
令她感到意外和羨慕的是,十八年過去了,她還做了一次高齡產婦,看起來居然還這麼年輕,看外貌,頂多也就三十多的樣子,和齊磊走在一起,說是他姐姐,保證沒人懷疑。
這位大美人徐徐地走到了徐佳面前,定定地看著她,徐佳心生忐忑,不由自主看向齊磊,可齊磊被顧默拉住了,他們的視線逗留在那輛神秘的奧迪車上,並沒有注意到這里,或者,齊磊對他媽媽是放心的。
「你真的是暖暖?」齊母輕聲開口,就連聲音都是記憶中的年輕聲調,只是多了歲月的沉澱,變得溫和靜然,只是,听不出一絲情緒,令徐佳感到不安。
徐佳點了點頭,「喬阿姨,您好。」
齊母面色紋絲不動,徐佳咬了咬唇,說︰「那時候在棄嬰島,喬阿姨最喜歡吃我煮的鹽水花生,每次一個人都能吃一大盤,還說要讓暖暖一直煮給您吃。」
齊母這才目露欣然,微微地笑了笑,點著頭,「原來真的是你,老天爺真是會捉弄齊磊。」
徐佳默然,不知道齊母的話是什麼意思?
齊母側了側身子,用眼神示意徐佳去看奧迪車,「看到了嗎?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那個老男人,就是齊磊的親生父親,他是齊氏的核心領導人,如果你不了解齊氏,你可以參照羅斯柴爾德家族去理解,簡而言之,齊氏就是認錢唯利益至上的家族,這個家族人情淡薄,身為這個家族的子孫,每一個人的婚姻都是早已預訂好的,前兩代為了家族財產不至于稀釋外流,幾乎是家族內部通婚,包括表親之間,甚至堂兄堂妹,到了近代,男人允許娶大銀行家的女兒,女人可以嫁外族,當然要是對齊氏有用的外族。」
徐佳一頭霧水地听著齊母的話,齊母說了一段,輕聲笑了笑,她的笑聲中似乎透著難以言喻的苦澀,待到仔細去听,卻又似乎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一種張揚跋扈和不屑。
只听她接著說︰「我說這些的目的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能嫁給齊磊,如果你真要那麼做會為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包括你自己在內,你的家人、朋友、所有你關心的人……都會為你的選擇而付出代價,有時候,這種代價是一個人最為珍貴的生命。」
徐佳赫然睜大眼,震驚地看著齊母。
齊母肯定地點了點頭,伸手一指身後,「看見了嗎?那個人的眼楮像是鷹,為了阻止他的兒子娶一個毫無背景還害他兒子得罪宗親、差一點從樓頂摔死的女人,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顧默已經跟我說了,你有了齊磊的孩子,就算不為自己想一想,也要為孩子想一想。」
徐佳死死盯著奧迪車,仿佛想要通過盯視來確認齊母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路邊,那輛始終安靜的奧迪車車門忽地打開,一只逞亮逞亮的黑皮鞋踏到地上,隨即是男人修長的腿,再是男人優雅挺拔的身姿,有力的手扶著車門,待身子站好,目光這才不偏不倚地掠過齊磊,疏淡地落在齊母和徐佳身上。
徐佳,心里是震撼的,悸動的,眼前的男人,有著不輸給眾神的英俊外貌,一身沉而低壓的氣勢更是懾人,明明是一雙同樣好看的丹鳳眼,可生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只會讓人覺得冷,像是毫無感情的鷹眼,看著你時,不動聲色,可卻已經把你從頭到腳仔細地審視了一遍,帶著暗涌的危險。
單單就外表來說,他的身材與年輕人幾乎毫無差別,優雅的氣質與貴族毫無差異,穿著復古的唐裝,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迷人風味。
可是再迷人,也是驚人的,令人望其項背,感到害怕。
幾乎是本能地,徐佳感到了一股威壓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毫無疑問地相信了齊母的話。
齊磊的父親,絕對是那種具有雷霆手段的梟雄。
而這個男人,眼皮淡淡一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暖暖,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剛剛說的話絕對不是玩笑,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為你的家人,請暫時和齊磊斷絕往來,以免遭遇不測,謹記,謹記!」
在氣場強大的齊父到來之前,齊母再三強調。
徐佳內心震動,慢慢的難過起來,目光看向齊磊,他不知道正和顧默在說些什麼,兩人激烈地爭執了起來,他時不時望向這邊,可卻沒機會過來,因為,不但顧默攔著他,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多了六名高壯的黑衣人,目標明確地看住了齊磊。
心髒,咚咚如鼓,有些狂亂地跳動著。
「說什麼?」齊父終于走近,微微偏首,看著齊母。
齊母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女人之間的小秘密,男人不要多問。」
齊父靜了一瞬,目光忽而看向徐佳,看似平靜無波,內里去帶著審視和研判,齊母冷眼旁觀,看出他眼底漸漸升騰的不贊同和怒意,當即嬌嬌一笑,柔軟的身子往男人身上一靠,挽住了男人的手臂,「璽,你怎麼可以把小宇一個人留在車上呢,我們快回去吧,人生地不熟的,小心他像上次一樣迷路不見了,到時你又著急心疼。」
齊父,齊溫璽,被齊磊的母親喬菲強行拉著走回了奧迪車,齊溫璽轉身之際淡淡瞥了一眼徐佳。
僅僅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眼神,卻讓徐佳覺得毛骨悚然,後背生出一層冷汗。
喬菲走了數步,回頭,給了徐佳一記千萬鄭重的眼神,看的徐佳五髒六腑頃刻間扭起來的疼。
他們上了車,但並沒有離去,仿佛要親眼目睹,目睹他們分手。
徐佳身子發軟,忍不住全身靠在牆壁上,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眼前出現了成對成對來注冊結婚的新人,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微笑,而他們,似乎即將分道揚鑣。
那邊,齊磊居然得以月兌身朝著她走了過來,滿臉的關心和愛護。
「暖暖,你怎麼了?」齊磊走近,扶住了看起來臉色不怎麼好的徐佳,眉目皺了皺,回頭看了看,「剛剛我媽跟你說什麼了?還有,那個老頭子有沒有欺負你?」
徐佳苦笑,他甚至沒有對她說一句話,何來的欺負?
只是,那樣的深沉莫測的人,只需一個眼神,就能震懾住你,欺負又算什麼?
「齊磊——」努力醞釀著,雙手本能地護在了肚子上,腦海里使勁回放喬菲的話,還有她關切的眼神,不為自己,也為孩子。
「我想再考慮考慮。」終于,她輕輕說出了口,原來,只是一句話而已,雖然艱澀,不過並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出口。
只是啊,心口痛的難受。
「什麼?」齊磊眼皮一跳,不可思議地看著徐佳,懷疑自己听錯了什麼話。
「我說我們登記結婚的事,我想再考慮考慮,我覺得我們的性格有點不合,身份地位也相差太遠,還是想清楚比較保險一點。」
這些,是她一再拿來說服自己遠離他的借口,現在,如此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像是在心中演練了千萬遍,想必,冥冥之中,她早已想到了有這麼一天。
齊磊直挺挺站著,看著徐佳,像是不知該如何反應,慢慢的,他才反應過來,徐佳,這是臨時變卦了,想要放他的鴿子。
「是不是……是不是我父母剛剛威脅你,你告訴我,我們不要怕他們,沒什麼好怕的。」齊磊激動地緊攥住徐佳的胳膊。
徐佳咬著下唇,搖著頭,低低地說沒有,使出全身的力氣扳開齊磊的手,「你放開我,我覺得我們真的不適合。」
她一再強調,一臉的堅持。
齊磊的手在她不懈的推卻下無力地垂了下去,他看著徐佳,臉上慢慢露出失望,「你真的不和我結婚?」
徐佳閉了閉眼,強行壓住翻涌的淚意,絲毫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齊磊唇角倏地冷漠地一抿,憤怒地一拳頭砸到了牆上,指關節與牆壁劇烈踫撞,鮮血順著蒼白的骨節氤氳而下,他低垂著腦袋,側臉對著徐佳,看不清他臉上的真正神色。
徐佳驚得啊了一聲,卻死死咬著唇,沒有說些關心勸慰的話,兩人對峙了數分鐘,齊磊偏首看了看徐佳,忽然挺直身子站穩,轉過身,朝著外面走去。
只是,他的後背分明透著異樣的僵直。
徐佳以為他會上那輛奧迪車,他沒有,而是上了自己的車,絕塵而去。
隨即,那輛奧迪車也離開。
顧默朝前走了幾步,卻看到了另外有人來了,雖然不怎麼甘願,但也沉默地離開了。一時之間,只剩徐佳。
徐佳倚著牆壁,慢慢蹲到了地上,雙手蓋住臉,有濕漉漉的液體順著指縫流溢而出,默默傷心。
不其然,她的肩上傳來異樣的溫度,一只寬厚的手掌落在了她微微顫抖的肩上,徐佳訝異地抬頭,淚光朦朧中居然看到了宋長笙的輪廓。
「傻瓜,別哭了,你哭他也不會看到。」宋長笙安慰,另一只胳膊握住了徐佳的手,用力將她拉了起來,口袋里柔軟的手帕在徐佳還是怔愣之時,已經撫上了她的眼角,拭去了眼淚。
徐佳反應過來,趕忙拂開了宋長笙的手,可手帕卻被他塞到了她的手中,徐佳尷尬地握著手帕,止了淚,在前夫面前,在民政局里,如此情形,覺得狼狽。
「我沒事,謝謝你。」徐佳把手帕遞給宋長笙,可他怎麼也不接,徐佳抿唇,學他,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誰知他身子後躲,而她先前,一只腿又使不上力,一個不穩就朝前倒去,宋長笙順其自然抱住了她。
民政局門口,齊磊的車堪堪停下,車窗並未合上,這時,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徐佳向宋長笙投懷送抱的情景,當即狠狠地砸向了方向盤,心里痛的要命,很想上前拉開那兩人,可車**後跟著一群揮之不去的惡鬼,只得咬牙忍住了。
「徐佳,你給我等著……」齊磊哼聲,踩下油門,轟的一聲又離開了。
宋長笙的手臂擱在了她的腰間,徐佳身子一僵,趕忙站直了推開他,整了整臉色,神色間顯出疏離。
宋長笙目光微沉,接過了手帕,「我送你回去。」
徐佳拒絕了,她繞開宋長笙,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馬路,心口悶疼的難受,無處宣泄,似乎走路時腿上傳來的劇痛可以讓她好受一點,于是,她痴痴地拖著重傷未愈的腿匍匐前行。
單薄倔強的背影,看的宋長笙暗暗皺眉。
跟上,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對上她錯愕的眼,沉沉開口︰「齊磊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他玩世不恭、桀驁不馴、就是個紈褲份子,你沒必要為他難過。」
徐佳笑了,再次推開宋長笙的手,糾正他的錯誤︰「你錯了,我不是為他難過,我是為我們難過,是我們,我是真的想和他結婚,他也是真心的,我能感受的到,剛剛是我拒絕了他,不是他,錯的是我,是我不夠堅持。」
對,就是她,她害怕,害怕齊磊的父親會傷害她,傷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傷害到她的養父母,傷害到徐萌,她害怕了,她退卻了,臨時改變了主意。
宋長笙緊緊盯著徐佳自責的眉眼,「那我呢?我的認錯你有沒有看到?昨晚,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有沒有原諒我。」
徐佳皺眉,「我不是說過了嗎?」
「不,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拿第三個人來說事,胡蕾兒是胡蕾兒,你是你,我對你犯下的錯不能因她的錯而來抵消,我不要這種牽強的原諒,我要你打心底里真真正正地原諒我,肯回頭再看看我,給我一次公平的機會。」
徐佳一陣詫異,而後不自覺擰起了眉頭。
看著宋長笙,不知說什麼好。
「我要取得你的原諒,一定要。」宋長笙像是對天宣誓,一臉的肯定。
徐佳為難地眨了眨眼,沒力氣跟宋長笙說太多,往邊上走了走,剛好是公交站台,不顧宋長笙的攔阻上了一輛公交車,載著她逐漸遠去。
這輛公車不到她租住的小區,卻到徐家,為了不致睹物思人,干脆回自己的家吧。
「佳佳,你怎麼回來了?臉色還這麼差?」是徐媽媽開的門,一見徐佳,一驚一乍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