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簡猶豫了一下,隨即解釋︰「不過死去的那三個工人並不是因為工地出事才去世的,而是另有隱情。」
徐佳急忙問︰「什麼隱情?」
「那三個人都得了癌癥,都是末期,家里都是窮的無法治療,且即使治療也頂多活不過一個月,是齊總叫我特意找來了他們,跟他們簽訂了合同,若是配合他的計劃造成在宋氏工地上的意外傷亡事故,每人便會得到六十萬的賠償費,這些費用足夠病人兒女上學和安置老人,所以他們連猶豫都沒有就簽了字。躇」
江簡神色間都是對齊磊的尊敬,並沒有一絲不認同之感狸。
「我就知道他為了目的斷然不會罔害他人性命。」徐佳動容地喃語,心里一直藏著的一塊大石頭輕輕落了地,感覺整個人都輕松。
手,不自覺落在了肚子上,在心里對孩子輕聲說︰「瞧,你父親是個善良的人。」
「是啊,齊總還特意叫我找的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男性,這個年齡階段的男人基本上是人生中負擔最重的時候,卻一下得了不治之癥,不但無法再支撐起家庭的負擔,反而會反過來給家庭添上重擔,臨近生命的最後,最渴望的無非就是想要好好安置好兒女和父母,齊總,完成了他們的遺願。」
「他是個好人。」末了,江簡中肯的給予評價。
徐佳沖他笑一笑,笑容燦若春花,盡是釋然。
了解到這件事的真相之後,徐佳就告辭離開,離開之際,江秘書鄭重其事地對徐佳說︰「你若是見到了齊總,請轉告他,我很感激並想念他。」
徐佳一笑,許諾一定會幫他帶到。
出了華庭,徐佳有片刻的茫然,接下來,她還應該做什麼事?心里的計劃是去看望養父母和徐萌,可是,他們會歡迎她嗎?
養育之恩大于天,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去先鋒島之前去一趟。
打車到了徐家門口,卻在門口徘徊不前,有一種奇怪的近鄉情怯的心理,正猶豫之時,徐萌忽地從單元樓里走了出來。
深秋季節,她穿著超短裙,腿上裹著絲襪,上半身是一件有著蝴蝶結的深藍小外套,里面穿著低領的吊帶衫,看起來青春洋溢,眉目飛揚。
卻在看到徐佳的一剎那,變了臉色,沖到徐佳面前就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回來干什麼?你還有臉回來?你不是跟那個叫齊磊的私奔了嗎?」
徐佳眉目深鎖,沒想到將近兩個月不見,徐萌還是這個樣子,顯然一丁點兒都沒想起過她這個姐姐。
「爸媽,你們快下來看,小.賤.人回來了。」徐萌走了幾步,仰著臉朝著樓上大聲喊,引得樓上的其他人也好奇地跟著往下看。
徐佳不可思議地看著出口成髒的徐萌,好歹小時候她是她帶大的,沒想到今天居然這樣對她!?
「看什麼看,哼,你壞了我的好事,讓我跟宋長明斷了關系,宋長明你最近有沒有見到他,他的腿恢復了,高大挺拔,俊朗不凡,要是我真生了他的孩子,我不就是宋家的二少夫人?可現在孩子沒了,都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
徐萌抬頭挺胸,一點兒沒覺得羞恥,一口一個宋長明,說宋長明是如何如何的英俊,嫁給他如何的好。
徐佳傾了傾嘴角,宋長明,是很好呀,她住院期間,他幾乎每天都會陪她三個小時,不是一大早從六點陪到九點,就是晚上五點陪到八點,那樣的尊敬和溫柔,讓人看了無限遐想。
因為徐萌的吵鬧,徐爸徐媽雙雙下樓,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單元樓,徐媽走在前面,看到徐佳,首先臉色微沉,上前就說︰「你還有臉回來?前段時間長笙天天來找你,說你不見了,我們看他擔心的瘦成那個樣子,再三問他才知道原來他居然是被迫和你離婚,那個齊磊騙了我們,還把你拐跑了,長笙傷心的瘦的都只剩皮包骨頭了,真是可憐。」
徐佳微微握了握手,這麼說,在她被趕出家門並和齊磊離開之時他不止一次的來了徐家,並告訴了徐爸徐媽有關他和齊磊的糾葛,並把一切罪責推到了齊磊身上,而徐爸徐媽也不分青紅皂白地相信了。
「那他有提起黎雪兒嗎?提起黎雪兒肚子里的孩子沒有?」徐佳譏刺一問,視線移動,落在徐爸臉上。
在這個家里,只有徐爸對他最好,她很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信任和支持,可是,沒有,有的只是閃爍和無奈。
失望,
tang又一次的失望。
不過沒關系,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心,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我想謝謝你們領養了我,給了我一個家,養育了我這麼多年,謝謝您們,謝謝爸,謝謝媽。」
徐佳輕輕吸了一口氣,不計前嫌地真誠開口,這算是一種告別語,因為這次看望,又是這麼的不愉快,她不敢保證,下次還有勇氣送上門來給他們詆毀謾罵。
或許是徐佳的表情過于鄭重和誠懇,讓徐爸徐媽有些發愣,徐萌卻沒一絲動容,冷冷地哼了一聲,「裝模作樣,假惺惺。」
「爸媽,我走了。」徐佳不理會徐萌的話,最後看了一眼他們,「你們保重。」而後轉身離開。
徐爸不由自主朝前走了幾步,看著徐佳形單影只的背影,蒼老的臉上有些不舍,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開口挽留,卻被老伴一推,沒有出聲。
「不知道長笙知不知道她來這里,我們打個電話給他,好讓他知道。」徐媽突然說。
準備出門的徐萌眼楮一亮,跳起來舉手,搶著說︰「好好,電話由我來打,姐夫一定會高興。」
徐萌當即高高興興地模出手機打電話給宋長笙。
而彼時的宋長笙,正在準備婚禮。
忽然接到徐萌的電話,听她說完,眉心一蹙,一旁的宋妍見了,忙問什麼事,徐萌在那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他不耐煩,沒听完就掛了。
「佳佳去了徐家,去感謝她的養父母。」
宋妍怔了一下,隨即不以為然地撇嘴,「一對世故偏心的父母,有什麼好感謝的。」
宋長笙靜了一瞬,「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女人。」
宋妍察言觀色,覺得她大哥說這話時,就連冷峻的臉都變得柔和,眼里的光芒堪稱溫和,而這樣的變化,是因為徐佳。
想到此,不由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看請帖,剛看了幾份,突然想起一件事,呀的一聲,說︰「婚禮的時候是不是也要邀請徐家人?」
宋長笙沉著地點頭,「當然。」
宋妍蹙了蹙眉,有些不放心地說︰「可是他們是看著佳佳姐長大的,萬一…….」
「不會,到時候新娘子只是走個過場,只要把胡蕾兒看好了就不會出問題。」宋長笙抬手,終止宋妍不必要的擔憂。
宋妍想了想,點了點頭。
「大哥,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宋長明自偏廳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道嬌俏的影子。
那個影子一陣風似的往他身上跳,用一種媚到骨子里的女性嗓音發嗲,「長明,不要不理我嘛,你以前不是最愛我嗎?為了我,還敢去跳樓,我以前是不知道這件事,現在知道了,真的被你感動了。」
「你模模,我的心為了你,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胡蕾兒轉著輕盈的身子,站到宋長明面前,毫不忸怩地抓起宋長明的大手,放在她鼓起的胸口,讓他感受她的心跳。
宋長明譏笑地挑眉,臉色冷的比寒冰還冰,他直直盯視著胡蕾兒和徐佳一模一樣的臉,重重地開口︰「不,你的心是為了天下的男人而跳,而不是為了我一個人。」
這話,分明是刻薄地數落一個女人是多麼的水.性楊.花和朝秦暮楚,一般女人定然會羞恥的抬不起頭。
可胡蕾兒卻仰著頭,張揚地大聲笑了出來。
她的聲音很柔很柔,飄忽的,頑皮的,忽高忽低,嬌嬌媚媚,她笑夠了,歪著頭,眨巴著一雙刷了睫毛膏的大眼楮,很無辜嬌憨地對宋長明說︰「哎呀,沒想到這世上最了解我的男人,居然是你。」
宋長明不屑地斜了一眼胡蕾兒的惡形惡狀,嫌惡地收回手,毫不溫柔地把她往後一推,冷著臉走向宋長笙。
宋長笙一直在看著胡蕾兒,明明是同樣的清麗出塵,徐佳是眼眸明燦清亮,笑起來眼角如彎月,明亮秀麗又甜美。
可到了胡蕾兒這兒,完完全全的只剩一個字︰媚。
她的行為舉止媚的恍若煙花女子,可舉止間又沒有那種風塵味,反而看起來優雅高貴,一顰一笑,流露的皆是上流社會的良好教養。
她總是穿著修身服飾的身段兒媚,她的聲音媚,她的
臉蛋兒媚,最媚的就是一雙煙視橫行的眼楮。
同樣的樣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接收到宋長笙的打量目光,胡蕾兒嬌笑著走至了他的身邊,目光掃了一眼桌面上堆積如山的大紅請柬,咯咯一笑,隨即雙臂就朝著宋長笙伸去,「新郎官,來抱抱新娘子。」
胡蕾兒的指尖還沒踫到宋長笙,就有人從後面強行拉住了她,胡蕾兒身不由己地往後退,看著宋長笙皺起的眉頭,說︰「我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你對我怎麼還這麼生疏呀。」
宋長笙優雅地放下手中的一份請柬,徐徐起身,朝前走了幾步,垂眸看著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蕾兒,伸手,嫌惡地捻起她的一縷發絲,「枯燥,毫無光澤,應該被你燙過很多次吧,你的妹妹,暖暖,她才是我的新娘,她擁有一頭直發,烏黑亮麗,像是瀑布垂在腰間。」
「那你去找她來跟你舉行婚禮呀,要我冒充干嘛。」胡蕾兒一語中的,非常的沒好氣。
宋長笙臉色一沉,目光掃過胡蕾兒身後的兩個佣人,卻去吩咐宋長明︰「對她去理發,弄成和佳佳一樣的。」
宋長明點頭,指揮兩個男人拉著胡蕾兒往偏廳走去。
听說要動她一頭大波浪卷發,胡蕾兒簡直聞言色變,不由扭著身子沖宋長笙大喊大叫,「我不要,我頭發好好的,我就要燙成卷發,你不能把握拉直,不能,不能。」
宋長笙恍若未聞,沉穩坐下去繼續專注地寫請帖,胡蕾兒急了,又去求宋長明,可宋長明冷著臉,壓根不待見她。
最後,她改了風向,巧笑倩兮地對著兩個男佣人拋去一記媚眼,「兩位大哥,請你們放了我吧,我的胳膊都被你們捏痛了呢,唔……左邊的大哥,你剛剛好壞啊,都踫到我的胸了……」
當著家住的面被這麼說,兩位佣人嚇得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放了我呀。」胡蕾兒再接再厲,可是主人沒發話,兩位佣人怎麼可能做主。
胡蕾兒覺得她這頭大波浪卷保不住了,遂回頭沖著宋長笙高聲揚言︰「你這麼對我,小心我毀了你的婚禮。」
宋長笙臉色一寒,眉目間滿是煞氣,陰森寒涼地凝眸看著胡蕾兒,胡蕾兒不由打了一個激靈,低了頭,老實了下去。
……
「這胡蕾兒跟佳佳姐一點兒也不一樣,真不知道當初二哥怎麼愛上她的。」宋妍從始至終看著胡蕾兒撒嬌賣潑,終于等到胡蕾兒走了,沒聲了,這才鄙夷地開口。
「那時候你二哥還年輕,血氣方剛,你沒看到胡蕾兒有一身迷惑男人的本事,她要正經起來專門去魅惑一個男人,柳下惠也會為她瘋狂。」
宋妍听了,忽然想到了什麼,眼楮幽幽暗暗地閃了閃,抬眸,意味深長地盯著宋長笙的俊臉看。
宋長笙覺得她的目光非常古怪還透著詭異,便不解地迎上宋妍的眼楮,疑惑地問︰「怎麼了?」
宋妍還沒說,臉上居然就紅了,跟杜鵑花似的,先是噗嗤一笑,而後神神秘秘地湊近宋長笙的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帶著緋色的意味說︰「我就是想,如果有一天佳佳姐也想胡蕾兒這樣對待大哥,那大哥一定會幸福死了吧。」
宋長笙一怔,片刻之後,似乎在腦子里想象了一下那種火熱而煽情的畫面,也就這麼一想,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下.身立刻就有了強有力的反應。
「胡說——」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生理變化,宋長笙佯裝氣惱地站起了身,並瞪了妹妹一眼。
宋妍沒經過那事,沒啥經驗,還真以為自己放肆了,當即低了頭,小聲乖巧地說︰「大哥,我錯了。」
許久得不到回聲,她驚訝地抬頭去看,卻發現不知何時宋長笙已經走了,背對著她,上樓去了。
宋妍不解地眨眨眼,他們不是還要接著寫請柬嗎?
…….
半個小時後,宋長笙下樓來了。
宋妍驚異地開口︰「大哥,你大白天的為什麼洗澡?」
因為宋長笙頭發濕了,雖然經過了擦拭,可仍然濕漉漉的,還有幾縷發絲調皮地黏在他的額頭邊,無端端讓他多了幾分性.感。
宋長笙白了一眼宋妍,什麼也不解釋地催她︰「趕緊做事。」
宋妍哀嘆
了一聲,「這次婚禮舉辦的這麼大,邀請了和宋氏有關的所有嘉賓,人數龐大,這幾天時間,哪里能趕得上?不過……」
宋妍語氣一轉,瞅著宋長笙略顯不自然的神色說︰「你也用不著用這個轉移話題吧。」
宋長笙臉色一僵,橫了一眼宋妍,低了頭,專注做事。
恰好宋長明來幫忙,宋妍立刻把宋長笙剛剛的異常洗澡事件說給他听,讓他分析分析這是為什麼,宋長明挑眉,滿是狐疑地問宋妍︰「你沒對大哥說什麼吧?」
宋妍歪著頭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月兌口說︰「有啊,我就說佳佳姐要是像胡蕾兒一樣…….」
「閉嘴。」宋長笙惱了,把手中的請柬啪的一聲扔到桌面上,威脅十足地瞪著宋妍。
宋妍嚇得吞了吞口水,自從和徐佳決裂之後,所有宋家人都感覺到了她大哥性格上的變化,變得更深沉更穩重,這些都沒什麼,可是,當他生氣之時,卻變得極為陰沉,一副神鬼莫惹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宋長明轉了一下眼珠子,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並不點破,只笑笑地對宋長笙說︰「小妹只是開個玩笑,大哥不要較真。」
宋長笙收回目光,沉沉問︰「胡蕾兒的頭發弄好了?」
「理發師正在給她拉直。」
宋長笙點了點頭,「胡蕾兒詭計多端,你還是親自看著好,這里就交給我和宋妍吧。」
宋長明便起身離開了。
宋妍不滿地嘟了嘟唇,低頭,埋頭于請柬中。
宋長笙同樣如此。
五天後,他將于‘佳佳’舉行婚禮,到時,宋家,齊家,喬家,都會有人到來,他們將見證他和徐佳的結合。
有這三家人的親眼目睹,誰能否認徐佳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那個現在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齊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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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第三天。
徐佳辦好事,又把公寓徹底做了清潔,林莫忘來接她去先鋒島,徐佳這次請他上了樓,林莫忘拘謹地看了看徐佳的住處,到處縴塵不染,干淨而溫馨。
「暖暖,我們是今天還是明天去先鋒島。」喝過茶之後,又與徐佳天南海北地侃了一通,林莫忘才問她。
「莫忘,我有點事,暫時走不了。」徐佳這麼說。
林莫忘一臉驚訝,他們本來說好的,不是等她辦完事就走嗎?
「是你的事還沒辦好嗎?」林莫忘語帶驚訝。
徐佳搖頭,不是她的事沒辦好,而是她要一直在這里等,等齊磊回來。萬一她不在,而他回來找不到她,該怎麼辦?
「那是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林莫忘微微的有點兒急,起初宋長笙告訴他,只要獲得徐佳的原諒,就會把宋氏建築的廣告給他們公司代理,現在他又答應只要這次能把暖暖帶去先鋒島,住上一個星期,就能拿到宋氏建築50%的廣告,這也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業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