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凰滿懷怨恨的踏入春風如意樓之後,便听得琴瑟之聲傳來,這琴聲雖然遠遠比不得楚玉璃的,卻已經足夠叫無比煩躁的人心曠神怡,稍稍的平撫一下暴躁的心情了。
心情平復之後,表情也緩和了,這一進門,自然馬上就有人迎上來,十分熱情的沖到澹台凰的跟前︰「這位公子,看起來這麼眼生,您這是第一次來吧,你是要姑娘呢,還是要兔兒爺呢?我們這春風如意樓,不論是姑娘還是兔兒爺,那都是一等一的貨色,包您流連忘返,這次來了下次還想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著澹台凰。流雲彩緞而成的衣飾,杭州錦繡,若是她沒看錯,這當是杭州第一繡娘蘇婉婉親手制成。
這布料和工藝,就說是一尺千金也不為過,一件衣服就要穿出了尋常官宦人家半年的俸祿去,當真是用腳趾頭看,也能知道這個人有錢!這樣一想,這老鴇的表情瞬間更加熱絡了!就是那把扇子看起來不太值錢,也不知道這公子是怎麼搭配的!
澹台凰自然不知道君驚瀾給她的這一身新衣服,能如此深刻的在外人面前奠定自己的土豪地位,故作瀟灑的搖了幾下那把不太值錢的破扇子,硬生生的把自己從土豪搖出了幾分**絲味,方才開口道︰「那自然是找兔爺了,爺要你們這兒的頭牌……」
那死妖孽不是讓她來看嗎,成,她就看,還要看最最英俊的。正準備掏幾張銀票甩給老鴇,表現一下自己的有錢和土豪。
忽然從後院來了一個龜奴,不知道在老鴇的跟前說了幾句什麼,那老鴇面色一僵,又看了澹台凰一眼,似乎是有點詫異。很快的,那龜奴說完之後走了,而老鴇看澹台凰的表情也從熱絡變成了恭敬︰「這位公子倒是好運氣,方才我們這兒的頭牌小倌兒說是想見您,他是新來的,只一來就讓我們這兒所有的小倌兒都失了顏色,從來不見客,今日倒是為公子破例了一回!」
她說完,表情變得十分奇怪,請恕她才疏學淺,是當真不太明白世子爺想做什麼,這大晚上的過來冒充頭牌小倌,還讓自己把這人帶過去,這種詭異舉止,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不過世子爺這麼多年來都是潔身自好,輕易不踫女人,這次卻……難道原來他是喜歡男人?!
這樣一想,她又將澹台凰上下打量了一番。澹台凰原本身段高挑,不仔細看,還當真就只以為是個貴公子,可,她畢竟是在風月場上混過多年的,這細細打量之下,很快就發現了澹台凰沒有喉結。眸中閃過一道了然的光芒,原來是這樣,再加上這一身穿著……難道這會是他們未來的世子妃?
澹台凰自然是不知道她心中這些小九九,「啪」的一聲收了折扇,示意這老鴇給自己帶路。並十分客氣道︰「能得頭牌相邀,在下不勝榮幸,請媽媽帶路吧!」反正那些個穿越小說里面,女主逛青樓,十次有五次是能得到花魁另眼相待,邀請一聚,而剩下的五次就是女主自己成為一代花魁。這就是所謂的女主效應,所以得到頭牌小倌的另眼相待,她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勉強就當成是自己是穿越女主,所以備受作者關愛吧!
「欸!」媽媽十分恭謹而熱絡的應了一聲,帶著澹台凰上了三樓。
一樓人最多,二樓便都是些達官貴人,人就不止是少了一星半點,而三樓去卻基本上沒有人,十分安靜。澹台凰上了三樓之後,看著看著,都有點懷疑自個兒是被人誆到僻靜的地方,行不法之事了!
就在她懷疑之間,那媽媽已然後退了數步,開口笑道︰「公子,最後一間便是,定然不會叫您失望!」這三樓極少待客,一般都是世子爺處理私事的地方。今日讓這姑娘上來,也已經是個奇跡了!
而且她也相信,是一定不會失望的,因為整個北冥,除去太子殿下,最英俊的就是他們的世子爺了!她就不信這姑娘進去見了,還能失望了去。
澹台凰略為防備的點頭︰「我知道了!」
「嗯!那這位公子,我叫春風,這里的人都叫我春風媽媽,您以後若是顯貴了,可千萬別忘了我呀!」要是勾搭上了未來的世子妃,還愁沒有錢途和前途嗎?
澹台凰莫名其妙的點頭︰「嗯!」什麼意思,她怎麼覺得這老鴇從剛才開始,就有點怪怪的?
「那就好勒,奴家便先下去了!公子開心!」老鴇說著,幸福的甩著自個兒手上的手帕下樓去了。
澹台凰在原地狐疑的看了一會兒,忽然听見一陣琴聲自回廊之內,最里面一件屋子里頭傳來。
古箏之聲,若碧海青天中,一道彩帶掠過,不同于楚玉璃琴音的淡雅高潔,倒是有一絲絲引人落入紅塵,墮入凡間的荼蘼意味。
一聲一聲,仿若青絲相纏,情絲縷縷。每一個音符,都似乎聖潔,而聖潔之下有帶著幾絲婉轉仿若低吟之聲,誘人沉淪其間,更是誘人在最為聖潔的霞光之下,做出最為**之事。
這不是一種心理變態,而是一種人對刺激的追求。這彈琴之人,倒是將人性抓得很透徹!
澹台凰听了一會兒,倒是沒像樓下的那些人一般,被撩撥出什麼**,反而鳳眸中多了幾絲興味和幾絲探索,屋里這個所謂頭牌,絕對不簡單!她現下還真的挺想進去會他一會!
就這樣想著,幾個大步往走廊的終端而去。
而這春風如意樓,也顯然是花了大手筆修建的,即便地上踩著的,也是價值不菲的紫檀木,更不必說柱子房梁。她听著琴聲,一路走,一路看,到了最後一間屋子的門口,微微頓了一下,是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直覺告訴她,屋內的那個男人,並不好應付。但人的好奇心又擺在那里,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明知道有危險,卻還是在誘人打開!但,想起自己上次在東陵皇宮,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好奇,差點被皇甫軒當成殺手的同黨給宰了,心底頓時發沭,這下也更加猶豫了。
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屋內卻傳出帶笑的聲音︰「公子既然來了,卻不進來嗎?」
這聲線,不容于他琴聲的靡靡裊裊,如雲似霧,反而相當囂張邪氣。澹台凰愣了一笑,又笑了一聲,推門進去了!人家都下了戰書,不接說不過去吧。
這一進門,凝眸一看,又是一愣,沉香木屏風之後,是一名白衣男子在撫琴,倒是沒有楚玉璃那樣的排場,可,整個屋內都飄散著一種淡淡的香和霧,模糊的人的視線,叫人看不太清楚屋內之人是什麼模樣,卻仿佛讓自己處于仙境之中。
她進門之後,便是一道不輕不重的內力流瀉而過,將門輕輕帶上。她眉梢微挑,看來這個頭牌,還是個高手!
靡靡琴聲再次響起,引人沉淪墮落的意味也更濃了些。
如果這個男人原本的琴色曲風不是如此的話,澹台凰幾乎可以定位為這貨就是在勾引!
往前頭走了幾步,也終于步到了煙幕之後,看清了他的長相。很快的,澹台凰也對這個人作出了評價!
一張俊美狂放的臉孔,美到囂張邪氣,而那一雙墨藍的眼,看起來卻十分溫雅,溫雅之下,又藏著極深的算計。
唇際有笑,這笑,叫人看起來十分舒心。不知不覺,就容易被這笑容蠱惑了去,然而一個不小心,八成被他賣了還在幫他數錢!標準的一只充滿了算計的笑面虎!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而那薄衫也松松垮垮的掛在他的身上,隨意一甩袖袍之間,便是一陣春色暗涌,薄光浮動。
澹台凰倒也不說話,走到屋子正中央的桌前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後閉著眼楮,開始欣賞琴聲,對某人那刻意穿了一點點,前來勾引人的行為視而不見。
這下,倒讓上官子風笑得更肆意了些,有意思,不愧是太子表兄的女人,輕易不上當,不被美色所惑,就是有意思才好玩啊……
預計太子表兄知道了自己在干的好事兒,他的表情會更好玩。
兄弟麼,就是用來互相捉弄的……
——俺是求月票,上官子風在找抽的分割線——
太子府。
澹台凰不在,太子爺自然不需要再裝病,懶懶靠在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奏折。薄唇噙著半絲懶散笑意,狹長魅眸微微挑起,叫人看不透心緒。
而就在這會兒,小苗子從殿外進來,偷偷看了一眼君驚瀾的臉色,方才輕聲開口︰「爺,不好了!」
語氣是十分淡定的,眼神是四處閃躲的,事實上是相當害怕的。
太子爺微微偏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等著下文。
「太子妃去了青樓,下人們也按照您的意思,去風世子那里打過招呼了。但是,但是……」小苗子說著,幾乎都不敢再說了,他和廣陵王妃見過幾次面,雖然不甚熟稔,但也算是有交情的,風世子這樣找打,他也替廣陵王妃憂心啊!
見他支支吾吾的,君驚瀾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接著說!」
「但是風世子不但沒有按照您的意思,將青樓里面英俊的小倌都清走,還親自出馬,打扮成了頭牌,正在見太子妃!」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說得整個人都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爺會非常生氣,非同一般的生氣!
然而,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了。
太子爺听完,表示了解的點了點頭,並未露出異色。
這下,反而是小苗子不淡定了,斜瞄了他一眼,試探著開口︰「爺,您不生氣?」
「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不必爺教他!」說著,修長玉指伸出,又翻開了一本奏折,容色淡淡,好似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他這樣一說,小苗子倒是嘆了一口氣,表示贊同。是的,風世子和廣陵王一樣,骨子里都十分理智謹慎,這一次想必也就是開開玩笑,如何也不會真的打太子妃的主意。最多也就是調戲一下,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手!所以他現下的行為,要麼就是想挑逗一下太子妃,要麼就是想挑逗一下……太子爺!?
想到後頭,小苗子禁不住又顫了一下。根本就是找抽啊,嫌棄日子太悠閑了麼?
見在他心思千轉百回之間,太子爺忽然頓了一會兒,拿著筆,在奏章上圈了一下,閑閑問︰「逃命的馬匹,他準備好了麼?」
「我的爺,您真是神機妙算!風世子進青樓之前,就將逃命的馬匹銀錢都準備好了,而且按照路線來看,不是蘇州便是杭州,看樣子還是想順道出去游玩!」小苗子飛快的將線報傳來的消息稟報上前。
太子爺微微點頭,低低嘆息︰「如今北冥皇城風景甚好,子風又是爺的表弟,爺怎麼舍得他離開皇城呢!」
這話一出,小苗子的心中當即咯 一下。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開口問︰「爺,您的意思,是堵著各大關口,不讓風世子走?」
「堵著關口,未免勞民傷財。百姓們出入不便,那便是爺的罪過了!」說著,將手中的奏折往邊上一拋,又翻開了一杯,姿態肆意散漫,十足悠閑,又接著道,「而且爺素來不喜強人所難,也要他自己願意留下才是!」
「那……」小苗子遲疑,風世子闖了這麼大的禍,他還敢留下嗎?
就在他迷茫困惑之間,太子爺又開口吩咐︰「少頃傳廷尉與史官前來,北冥皇城民風不純,官員貪污受賄,蓋因青樓過多所致。將春風如意樓,夜迷香,醉花樓,半壺月全部納入國庫。其他小青樓,停業半個月,整頓一下民風!」
這話一出,小苗子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風世子,您玩大了吧,那納入國庫的乃是北冥最大的幾家青樓,也幾乎就是風世子手下青樓產業的頂梁大柱,就這樣抽了不說,還把小青樓全部停業半個月,這半月之後,風世子就是想拯救,八成也拯救不回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風世子還有好心情出去游玩嗎?經濟鏈斷了一條,就得馬上去補,否則就會全部崩塌,看來他是絆在皇城走不了了!
「是!奴才這就去傳令!」小苗子恭敬彎腰開口。
正要退出去,沒走幾步,太子爺又忽然開口︰「等等!」
「爺?」小苗子低下頭,表示洗耳恭听,等著他的下一個指令。
太子爺沉吟了片刻,忽然閑閑道︰「廣陵王妃,似乎對表弟的婚事,十分掛心!」
「是的!但風世子每次都推月兌了過去,說是不想這麼早就成婚,廣陵王妃也沒有勉強!」還有一句話小苗子沒說,那就是太子爺的風頭,在北冥一直就在風世子之上,太子爺沒有娶親之前,那些官家千金的目光、大臣們的目光,大多都瞄準在爺的身上,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有了太子爺在前頭擋著,風世子就安全了很多,逃避婚事也簡單了不少。
君驚瀾點頭,表示了解,涼涼開口道︰「傳幾句謠言出去,說爺昨日下朝之時,在皇宮門口感嘆了一句,既生瀾,何生風!」
他這話一出,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瞬間同情風世子到死了!爺的這句話,可是充滿了嫉妒的意味,既然有了我君驚瀾,為什麼還要生出上官子風來呢?這樣的謠言要是傳了出去,不就是等于告訴各位官家千金,太子爺自認自己比不過風世子嗎?
那,謠言傳出去之後,會造成的後果……他幾乎已經看到了風世子因為青樓產業之事,煩不勝煩,還要忍受無數官宦人家上門為自家閨女說親的場景!預計……兩三個月之內,他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小苗子分析完畢,趕緊點頭︰「奴才馬上吩咐下去!」額頭冷汗漣漣,心下月復誹不止,這得罪誰也別得罪爺啊,這後果一般人能承擔的起嗎?爺這月復黑的程度,和老主子相比,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這一聲應下,太子爺又懶懶開口︰「你說,還要不要順便傳幾句楚玉璃吃了鎖清秋的菜,嫌棄太難吃,來找爺抱怨的謠言?」
呃,鎖清秋的菜是整個北冥公認最好吃的菜,也是無數達官貴人談生意,請客,必然要去的場地。要是把這種謠言傳出來了,鎖清秋便等于背負了國恥,以後這生意也該是不好做了!鎖清秋都不好做了,那其他客棧的生意……而且鎖清秋也是風世子的……
他想了想,出于和廣陵王妃的交情,也出于這麼多年以來對風世子的喜愛,開口建議道︰「爺,風世子也不過是開個玩笑,他年紀還輕,尚不懂事,與您又是親表兄弟,您還是給他留條活路吧。」
這產業同時倒下去幾個,風世子就是有再厲害的經商手段,恐怕也保不住天下第一富的名頭了!
「嗯,爺再想想……」太子爺不痛不癢的應了一聲,便繼續批閱奏折。
小苗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起初說起這事兒,他還以為爺當真不不介意,畢竟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世子爺一定明白,爺也應當能夠放心。可,沒想到爺的不介意,只是表面上的,即便世子爺不會真的對太子妃有什麼綺念,爺還是……很不開心!
就在他抹汗的當口,門外有人進來稟報︰「爺,丞相大人到了!」
「傳!」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很快的,內斂沉穩,俊雅攜秀的獨孤城,便幾個大步踏了進來,恭敬彎腰開口︰「臣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說話!」微微偏頭看向他,已然知道對方的來意。
「謝殿下!」獨孤城起身,很快切入正題,「殿下,臣收到線報,楚玉璃手下之人和朝中大臣,皇室宗親都交往慎密,看這樣子,對方是對聯姻之事,勢在必行!」
所以聯系各方勢力,想給太子殿下施壓!
君驚瀾懶懶笑了笑,懶洋洋的開口︰「那,我的丞相大人,你便覺得,楚玉璃所為,只有這一個目的?」
「恐怕也是在刺探北冥虛實,看看有多少人對您才是絕對的衷心!」獨孤城很快的說出了看法。
太子爺滿意點頭,閑閑問︰「那丞相覺得本太子應當如何呢?」
「殿下已經有決斷了不是麼?」獨孤城不答反問。
太子爺好整以暇的笑笑,魅眸閃過半絲深色,「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想試探,便試探吧!爺還當真有些……求之不得!」
……
驛站之中。
納蘭止也在說著同一件事情︰「主上,我們的動向,君驚瀾定當知道,但他卻不聞不問,裝聾作啞,當真當臣下心中忐忑!」
倘若對方出擊,或是警告,他心中都有底一些。偏偏什麼反應都沒有,叫人心中發沭。
楚玉璃笑了笑,淺淡眸色微沉︰「本宮此舉,除了為聯姻之事,也是在試探北冥。君驚瀾未必不知,可,他卻任由本宮試探……」
「那,殿下的意思,是君驚瀾事實上,也想借您的手知道知道哪些人對他忠心,而哪些人不能留?」他也是有過這樣的猜想,卻始終覺得對方若是能思慮到這種地步,心機定然才深沉得可怕,故而始終不太願意往這方面想。
楚玉璃先是笑,卻忽然面色一變,捂唇咳嗽了數聲。
納蘭止一驚,下人也當即送上一個瓷瓶,遞給楚玉璃。將藥吞下,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閉目了一會兒之後,方才開口輕斥︰「納蘭,不可輕敵!」
這話,說得納蘭止面色一怔!很快反應了過來,是的,他確實是輕敵了,沒想到君驚瀾能有這麼深的城府,故而才會如此惴惴不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那,若真是這般,我們這不是在給君驚瀾做好事麼?」
楚玉璃淺淺一笑,溫潤雅致︰「雙贏罷了!想在君驚瀾身上佔便宜,並不容易。」
納蘭止點頭,也是,君驚瀾畢竟也是跟殿下齊名的人物!這樣說著,他忽然想起一事,開口道︰「對了,大皇子殿下最近有些反常!」
其實,以楚長歌那素來不喜參與朝政的性子,這次跟著他們來北冥,便已經是反常到了極致。但入了北冥皇城之後,更加反常了!
見楚玉璃淡看著他,等著下文,他又接著開口道︰「到了北冥皇城之後,大皇子殿下沒有去過一次青樓,反而每天晚上拉著笑無語去城西橋下的一家小店鋪,吃一碗陽春面。吃到東晉國師受不了了,昨夜沒跟他混在一起,但他一個人卻還是去了,而且常常在那兒一坐就是一整夜!」
這樣的行為,完全和大皇子平日的舉止不符。一碗面,什麼時候比美人還要吸引他了?
楚玉璃听著,亦是覺得有些微詫︰「倒沒听說過大皇兄曾經來過北冥!」大皇兄長他兩歲,從小便生活在一起,這一次渡南海,也應當是大皇兄第一次來,為何卻……
「臣下查過了,那店鋪的老板是一對夫婦,今年已經快六十歲了,有過一個女兒,二十年多年前去世了。也有一個兒子,兒子外出征戰,也在前幾年死于戰場,就剩下他們二人孤苦無依!」但是換了個人身上,還能理解為是同情這對夫婦,但是大皇子這個人,像是會同情人家的樣子嗎?
他這話一說,楚玉璃不悅蹙眉,溫聲斥責︰「大皇兄做任何事,是他自己自由,不得干涉,也不得調查!」
「都查完了,還說什麼?」楚長歌紫金冠束發,依舊俊美無儔,搖著一把玉骨扇,站在門口,笑得一派風流。舉步走到納蘭止的跟前,不痛不癢的開口,「納蘭啊,你就這麼好奇本殿下的動向?」
「臣……臣下……」畢竟是他理虧,納蘭止支支吾吾,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他這樣吞吞吐吐,楚長歌「啪」的一聲,收了手中的玉骨扇,用扇子挑起納蘭止的下顎,端看了一會兒,笑得眉眼彎彎︰「如此關注本殿下,說,是不是愛上本殿下了?」
「臣下沒有,殿下多慮了!」納蘭止趕緊開口,登時連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要是給大皇子殿下盯上了,這輩子就直不了了!
他這樣一說,楚長歌當即收了折扇,輕佻開口︰「沒有最好,姿色不夠,本殿下還看不上!」
「……」納蘭止的臉色頓時漲紅!
楚長歌說罷,又看向楚玉璃,不痛不癢的接著笑道︰「今夜本殿下還要去吃面,二皇弟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監視跟隨,本殿下並不介意!」
楚玉璃溫聲開口︰「大皇兄,是玉璃不是,請大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雖然他並不知道納蘭在調查大皇兄,但納蘭止畢竟是他的人,他有責任。
「二皇弟並無不是,調查得對!尤其你回去之後,最好趕緊向父皇參上一本,說本殿下近來更為不成體統,還看上了一對年近六十的夫婦。不僅僅如此,甚至禽獸到連一碗陽春面都不放過,最好把父皇氣得一個激動,突發重病,從此與世長辭,二皇弟就可以登上皇位了!到時候可一定要給大皇兄記上頭功!」楚長歌眉眼彎彎,語中笑意十足。
這話說完,不等楚玉璃回話,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納蘭止冷汗漣漣,再不敢多說楚長歌一句話。
楚玉璃嘆了嘆,好看的眉頭微皺。其實,他是真的不懂,大皇兄與他們一母同胞,這太子之位,大皇兄也沒有興趣。卻為何獨獨不喜自己與長風,反而對七七卻還不錯……
……
他們這邊,兄弟之情,國與國之間的算計不斷。
澹台凰這邊倒是听琴,喝酒,悠閑的很。而上官子風童鞋,也還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產業已經開始被人算計,更不知道自己的婚事也在被人推波助瀾。
故而,那個心情還是很好。
一曲落下,端著酒杯,走到澹台凰的跟前。而澹台凰,則一直注意著的他的手,沒怎麼說話。
邪氣男子到了她跟前,又是一笑,那是桀驁囂張的笑意︰「客官此來,不與在下喝一杯麼?」
「喝就喝麼!」他話音一落,澹台凰豪爽的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她早就看出來了,自己是個千杯不醉的體質,喝點小酒倒真的沒什麼。
見她如此豪爽,上官子風大笑了聲,也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開口笑道︰「客官,今夜,想怎麼玩?」
這話,問的就是極為露骨了!
澹台凰呆了一下︰「你不是應該賣藝不賣身嗎?」小說里面的花魁、頭牌都應當是這樣啊,現代夜店里頭的高級鴨子貌似也不賣身……當然,這個是她听穆紫菱告訴她的,不知是真是假。
在呆萌的模樣,成功的將上官子風逗笑,挑眉開口︰「誰說我賣藝不賣身?我才色雙賣!」
呃……
澹台凰頓了一會兒,眼珠轉了轉,腐女精神終于控制不知,拔地而起,將自己的腦袋湊上去,十分好奇而虛心的求問︰「問你個事兒,你們做這一行的,伺候男人的話,後面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上官子風忽然有點後悔了!臉色變得有點黑,沒想到太子表兄的口味這麼重,看上的女人……
見他表情僵直,澹台凰「呃」了一聲,又十分親切而體貼的拍了幾下他的肩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問到你的痛處了!我只是單純好奇,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多想!」
「……!」他原本是沒多想,但是被她這樣一說,已經情不自禁的多想了!
原本他以為她即便女扮男裝,也到底是個女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怎麼也該有些局促不安。在听見自己問她怎麼玩兒,也至少該臉紅一下!卻沒想到居然問了自己這樣一句話……她這該不是穿著男裝穿久了,真把自己當成個男人了吧?
見他還是不說話,澹台凰深深的認識到自己可能傷害到人家的自尊心了,是以又開口︰「那個啥,其實沒什麼的,我不是瞧不起你,也沒有別的意思,你可真的不要多想!」
眼見她越扯越離譜,上官子風終于頂著一後腦勺的黑線,無語開口︰「我並未多想,客官不必擔心!」
「啊!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我就喜歡和豁達的人做朋友,你以後也要保持這樣的豁達知道嗎?!」澹台凰十分深沉的開口建議。
上官子風的表情幾乎已經趨于空白,還豁達……做朋友……!
強迫自己鎮定一些之後,微微咳嗽了一聲,開口道︰「多謝客官關心,在下日後定當注意保持豁達!」除了這個他還能說點別的啥嗎?
但,他這樣十分配合的回答之後,讓澹台凰激動的狀態更加昂揚,將自己的腦袋再次飛快的湊到他面前,十分興奮的問︰「啊,對了,那個啥,你在這兒待了這麼久,有沒有出現過大便失禁的狀況?」
「……」他現在可以走人嗎?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看著女漢子澹台凰殷切的眼神,還直勾勾的注目著他,他漂亮的薄唇微微抽了抽,在她無比盼望的眼神之下,咬著牙艱難開口︰「沒有!」
「哦!」澹台凰狀若了解,咂巴著大眼,十分認真的點頭,「我以為你們經常會出恭失禁呢……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
說到這兒,她的表情變得十分陰郁,一副「我說錯了話,我對不起你」的樣子。
上官子風听到這兒,那張俊美到邪氣的臉上,已經完全空白,找不到任何表情了,隱隱還有點想作嘔的傾向,預計一段時間之內他都不會有吃飯的**了!
卻還要壓抑著即將涌出喉頭的那口鮮血,強撐著公式化的笑容,十分悲悸而痛苦的開口︰「你真的多慮了!」
他這真是自作自受!冒著被太子表兄往死里報復的危險,甚至準備好了一切逃跑必備物品,就想來勾引調戲一下未來的表嫂,刺激刺激太子表兄。這倒好,他的勾引和調戲還沒來得及生產,她已經問的他屢屢啞口無言,想吐吐不出來!
這真是……報應!?
听他這樣一說,澹台凰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呵呵,那就好!看來我以前是真的想太多了!對了,你們接女客嗎?」
她這樣一問,上官子風終于找到了一點自尊與自信,原來她也還是有意思的,這是擔心她是女人身份,自己不願意呢?
既然是出來調戲的,既然是出來刺激太子表兄的,當然要敬業的將調戲與刺激進行到底!勾唇邪笑,囂張肆意︰「自然也是接的,女人們來麼,擔心被人看出來,大多都是女扮男裝!」
這個時代,也確實是有女人找小倌的,但很少,大多是那種有錢的寡婦,抑或是在家中為王,夫君不敢忤逆的凶狠女子。權貴之女除非名節已毀,否則不會如此。
他這樣一說,暗示意味也很足了,好似就是在告訴澹台凰,你女扮男裝的事情已經被我看穿。而我也是接女客的!
估模著說完這句話,她就是不臉紅,至少也要如有所思,面露驚慌擔心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已經暴露。
誰知,她徒然瞪大眼,站起來,頗為同情的看著他,並且十分激動而同情的拍了一下桌子︰「我的天!那你這豈不是前後奉獻,太辛苦了!」
「……」世子爺險些被噎得吐血!就差沒歪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太子表兄,你這到底是找了一個什麼太子妃啊!為了避免她又說出什麼讓人嘔血的話,上官子風站起身,開始扯自己的衣帶,貌似一副要獻身的樣子……
裝的那叫一個似模似樣!
澹台凰呆了一下,納悶的看著他︰「你干什麼?」
「自然是伺候客官!」上官子風墨藍色的眸含笑,開始胡扯蒙騙。
------題外話------
山哥羞澀捂臉︰矮油,親愛的們,人家有話想跟你們說!
眾弟兄挑眉︰說!
山哥扭捏狀︰人家,人家,人家,矮油!人家不好意思啦!
眾兄弟表情僵直︰說!
山哥跺腳︰矮油,人家真的不好意思啦!
眾弟兄手舉砍刀︰你說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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