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就把謝從寧口中的小郭子給帶了上來——
「皇上命本宮跟盈貴妃一塊兒查嵐采女侍寢那夜自戕的事情,本宮以為跟盈貴妃都是查清楚了的,皇上看在本宮的份兒上,也饒了她的性命,本宮想著,這事兒大概也完了,可審了這個小太監才知道,那夜嵐采女拒不肯侍寢寧可自戕,竟是因為心系這個太監!」
顧繡雲也不理會殿中女人們吃驚地議論紛紛,悠悠說了一串話,又得意又冷漠的勾唇瞧了游嵐一眼,指著帶上來的小太監對著圖翠華道︰「太後,這便是小郭子,他進宮之前叫郭京,說來也是巧了,他竟是臣妾哥哥身邊的長隨,是臣妾哥哥女乃娘的兒子,臣妾不在府中這幾年,府里的人一個也不知情,竟讓嵐采女跟這個小子勾搭在一處了!為了不讓顧府受到牽連,為了皇上的顏面,為了皇室清譽,臣妾今日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這等進宮前就與男子不干不淨的采女,怎配在後宮里伺候皇上?何況,誰又知道這小太監進宮來,不是要與嵐采女再續前緣的呢?」
謝從寧等顧繡雲說完,又開口補了一刀。
顧繡雲和謝從寧的這些話,身為當事人的游嵐自然都听得非常清楚,但從郭京被帶上來,游嵐的注意力就都到他身上去了。
坦白說,郭京確實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只是現在被人帶到殿上,卻形容憔悴狼狽不堪,穿著一身太監服,可衣擺上都是血跡,顯然是被拷打的,右手包著的布條浸滿血跡,也是很粗糙的樣子,那根食指應該就是從他的右手切下來的,他懨懨地跪在那里,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頹廢。
游嵐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心頭就像被尖利的刀一刀劃過似的,巨痛無比。
她知道,她會心痛是因為原主記憶的關系,原主喜歡郭京,如今郭京落魄受傷成這樣,還都是因為她,焉能不心疼?
顧繡雲是狠下決心要除掉她了,前有淑妃送禮,後有頂頂大罪扣在她身上,她們甚至不惜編造彌天大謊,將好端端的郭京弄到宮里來,閹了他讓他做太監,就只為除掉她!
即便她早已不是顧繡暖,也不能不為她們這一系列的狠辣手段憤怒!
「大義滅親?好一個大義滅親!和貴妃這話當真說的漂亮!」
游嵐怒極反笑,將手中妝盒打開,將那一截斷指給眾人看,「這是郭京的斷指,淑妃一早就來儲秀宮把這個送給我,你們既然能挾了他進宮,閹了他做太監,斷了他的手指,焉知你們不是屈打成招蓄意陷害呢?」
「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大義滅親,我說你們是六親不認才對!」
「哎喲,這可冤枉本宮了,本宮送這個去是好心提醒嵐采女呢,以為嵐采女心知肚明,必能明白本宮和貴妃的一番苦心,哪知采女膽子大得很,還敢到長來謝恩,」
謝從寧掩唇一笑,轉而看向郭京,「小郭子,把你對和貴妃招的那些話,在這里再說一遍罷。」
听到她的聲音,郭京身子一顫,眼眶中涌出的一滴滴熱淚砸落在地上,卻始終一言不發,顧繡雲在旁冷笑︰「花鈴,去把那些搜到的東西拿來給太後瞧一瞧!」
末了,厲眸看向不住顫抖得身體的郭京,「她寫給你的東西皆是親筆,任她如何狡辯也是抵賴不掉的,在座的熟悉她字跡的可不止本宮一人!郭京,你當真不在乎你年邁的母親將來因為你而顛沛流離嗎?」
顧繡雲這句話戳得郭京身子一僵,只見他呆了半晌,忽而伏地,啞聲道︰「嵐采女與奴才有私情,這些都是嵐采女送給奴才的,奴才也送了不少東西給她,她答應要帶進宮里來,奴才……奴才進宮是自願的,奴才想著,即便不能長相廝守,奴才就做個太監守著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