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箭在射近她的時候,她突然跌倒在地上?」拓跋藺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上,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听著那俊在報告今天的事。
那俊點頭道︰「是的,她跌倒後才發現落在地上的箭矢,她似乎沒有感覺不對,扔下箭矢就離開了。」他是拓跋藺的貼身侍衛,卻很不幸地被派去當監視員,不,應該明為監視,實是保護。
「你覺得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他優雅地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嘴角浮現出似有若無的微笑。
「裝?她為什麼要裝?」那俊懵了。
「就是不知道她意圖,所以你爺我才讓你去監視她。」拓跋藺薄唇微微抿住,想起那天晚上的狼狽,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細長的鳳眸閃過一異光。
那晚剛巧在關山鎮辦件事,听說和親公主入住驛館,忽然興起念頭,想探探這個在西臨集三千寵愛一身的公主到底有何魅力,居然能讓三國使臣看上,指名要她聯姻。
潛伏在黑暗中,听到她吹「在水一方」,著實被震住了。和宇文拓一樣,心中充滿了疑惑,但听她和宇文拓的對話,他絕不相信她的曲譜是那位‘小飛俠’所贈。再而潛進她房間,被她發現時,他分明感覺到她身上那一閃既逝的殺氣,可在她身上卻又探測不到一絲真氣。
她真是被寵在深宮的公主嗎?否則,面對房中突然出現的刺客怎麼會如此鎮定,甚至還懂得用女人的妖媚去迷惑敵人,在對方防不勝防時使出致命一針。要不是他身體有抗毒免疫,現在只怕去了見閻王爺。
還有,今天蜜蜂群攻真是一個意外嗎?涂了微黛蘭胭後再吃橙子會引來蜜蜂群攻,除了他,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不在了。如果不是個意外,那會是她做的嗎?
驀地,他像想到什麼,那雙因為回憶而有些迷茫的眼光,瞬間又冷又銳利,問那俊道︰「對了,那支箭呢?」
「屬下帶回來了。」說著,那俊由背後的箭靶里,撥出一支箭,遞給他說︰「箭頭浸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拓跋藺放下酒懷,接過箭,坐直了身子,看到箭尾的「月」型符號,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是白月教的?你有看清放箭的人嗎?」
那俊搖頭,「沒有,對方撤退太快了。」頓了一下,又問︰「王爺,白月教怎麼會出現驪山偷襲公主?這里守衛森嚴,若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誤闖關機。」
拓跋藺冷笑道︰「也許不是白月教的人,也有可能是白月教的人跟朝中某臣勾結。」
「那個人會是誰?殺西臨公主意圖是什麼?」
「猜到,但還沒證據,不過,既然這次沒成功,下次肯定會再來,所以你派幾個機靈的,繼續暗中保護她。」
「是。」那俊明白,既是保護又是監視,他也好奇這個西臨公主到底有何魅力,能讓王爺這麼上心,片刻他又道︰「對了,王爺,這次狩獵勝是太子勝出。」
拓跋藺眉一挑,將箭遞回他,道︰「那就讓他贏。」
听他的語氣如此不在乎,那俊愕了一下,道︰「你不是很在意西臨公主嗎?」
「誰說本王在意了?」拓跋藺輕撢衣袖,起身道︰「忙了一天,你下去休息吧。」
听他這麼回答,那俊滿頭冒水了,若不在意,干嘛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對人家摟摟抱抱的,這不是宣告西臨公主是他的嗎?不過話又說回來,跟了主子四、五年了,至今仍沒模清他的脾性。若有誰最了解主子,那非嚴仇莫屬,可惜他不在這里,不然一定會問問他,到底王爺現在心里想什麼。
……
逗著小白狐,炎妃然腦里卻想著**公主與董若婕的對話,**說︰母妃太狠心了,怎能讓你再受一次委屈,將自己心愛的男人讓出去,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跟她之前的猜測的一樣,在她跟拓跋凜在一起時,董若婕已經和拓跋凜是一對了,很有可能,是她問自己要玉佩之後開始的。說不定當時她看到玉佩,就知道認出是太子的,由那一刻起,就隱瞞她去做了一些事情。若真是她推想這樣,那這個董若婕城俯未免太深了。
這樣的人要怎樣對付呢?由她們的對話听出,董若婕是在乎拓跋凜,在乎她現在的位置。這樣也好,當一個人有了在乎的人或事,那就是她致命的弱點。
這時,芊蔚外面回來,來到她面前道︰「公主,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去做了,接下來我們又該怎麼做?」
炎妃然想了一下,問道︰「你知道誰會做人皮面具嗎?」
「我懂,但現在沒道具。」芊蔚說,這個可是她的拿手絕技。
「等秋狩回京,你就去準備一下。」
「好。」
炎妃然低頭繼續逗著小白狐玩,突然想起了什麼,霍地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
太陽落山後,**公主就一直在找宇文拓。
在听到炎妃然的話後,莫名地讓她的心頭極度不安。她雖然嫁給了宇文拓,卻從沒有得到他的心,若不是當年她懷孕了,他絕不會娶自己。她以為炎妃然死了,宇文拓就會回來,誰知他仍是忘不了,而她也……
洗過澡後,見宇文拓還沒有回來,她叫宮女在蓮花薰香爐點燃檀香。這時,貼身宮女敏兒端著藥湯進來,道︰「公主,趁熱喝了。」
**推開,厭惡道︰「不喝。」
這是安神藥,她每晚睡前必須喝下,否則,夜里總是睡不安寧。可是,這藥她都喝了大半年了,仍是沒有效果。
「可駙馬吩咐……」
「別跟我提他。」她打斷敏兒的話,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若駙馬回來,你們叫他睡外面,別進來打擾我。」
敏兒知道她的脾氣,在她生氣的時候,千萬別跟她爭,否則她暴起來就會亂扔東西,所以她沒說什麼,將藥湯擱下就退出去。
在她們都退出去後,**在帳里來走了兩圈,然後月兌下外衣躺在床上,再次想著炎妃然的話,越想越心慌,怎麼也睡不著,突然感覺有點口干,于是起來找水喝,可水壺卻倒不出一滴水,只好將桌上那碗藥湯喝了。
再躺回床,閉上了眼楮,沒多久就進入夢鄉。
她迷迷糊糊,似是來到一個湖邊,四周很安靜,然後她看到前面有座涼亭,她走了過去,突然一陣風刮過來,然後她看到一群面目猙獰的小鬼張牙舞爪地沖她迎面而來,她嚇得轉身就跑,誰知才跑了兩步,被一個白色身影擋住。
那身影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拓跋璇,是你害成我這樣的……拓跋璇,拿命還我……」
她掙扎著,驀地抬頭,看到對方那張臉孔時,「啊——」她驚駭尖叫,立即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