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啊,你又跑去看他了對不對,啊?」
司澤宇一直沉默不語,蛋糕大嬸更激動似的吼起來,眼淚也隨著情緒的激烈起伏,漱漱流出來。d——m
「……對。」沉默良久,司澤宇終于自喉間擠出一個沉重的字音。
「誰讓你去看他的!我不準你去看他,听到沒有!」听到司澤宇的回答,蛋糕大嬸瘋了似的向他吼,像是寧願他騙她說沒有,也不願接受他進去墓園的事一樣。
司澤宇喉間一陣哽塞,壓抑的講不出話。
「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听得進去,我叫你以後不準再去看他,听到沒有!」大嬸幾乎是撕開嗓門沖他吼。
小米一直站在他們身後,很復雜的不知道他倆是什麼關系,也不知道大嬸說的那個「他」是誰,只靜靜的沉默著。
「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想看也沒機會了。」司澤宇話語薄涼而輕淡,听不出他話里任何雜緒。
「你到底是在胡說什麼,阿宇?」被他這麼一說,大嬸驀然是一陣心驚的慌。
「……媽……」突兀的,司澤宇冷然的轉過身來,眸光洵洵的望著面前蒼桑的女人,那聲「媽」,憂悵得令人想哭。
「阿宇……?」聲音陡然柔了下來,蛋糕大嬸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久久沉浸在他那聲悲涼的喚聲里。
媽?
听到這個字眼,小米瞳孔瞬間睜大了幾百像素,恍神的定格在後面。
「希望,我還能再叫您一聲媽。」見大嬸怔著,司澤宇似痛苦的踱至她面前緊緊擁住了她。
「這世上,只有您,才是我的母親,其她人,都不配!」
說這一句的時候,司澤宇心中好像有股小小的恨意在悄悄燃燒,心髒緊緊的勒著。
「阿宇……」蛋糕大嬸傷痛的哭著,粗糙的手掌溫柔的撫上他蒼白的臉頰,嘴唇微微啟著,想說些什麼,卻心酸的講不出來。
「您一定要好好的,我該回去了。」放開擁抱,司澤宇一直強壓著眸中眼淚,聲音孱弱而低啞。
蛋糕大嬸身子一直顫抖個不停,哭著點頭,沒有挽留他。
「會長!」見司澤宇轉身想走,小米猛然回過神,急聲叫住他腳步。
司澤宇腳下一滯,稍稍遲疑了數秒,但還是沒有因她的呼喚而停下來,兀自冷然的向前走去。
「會長!會長!」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小米沖上去,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
司澤宇心頭猛然一顫,瞬間怔住。
「會長,你不要說話,就這一次,以後,我們可能很難再見面了,請你不要拒絕我!」
雙手緊緊抱住他腰身,小米生怕他又要對她冷嘲熱諷,急忙把話先撂在前頭,希望他能給她一次溫柔。
司澤宇靜默著,任由她抱著自己。
他何嘗不是想要緊緊擁住她,就最後一次!
「米曉歡同學……」
「會長,求你不要說話!」
沉默片刻,司澤宇聲線低醇暗啞,想跟她說點什麼,而小米卻驚慌的截斷他話匣。
要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去抱他的,所以,請不要破壞這份單純的美好!
司澤宇暗暗深吸一口氣,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給了她多少心靈上的傷害,連想好好跟她說幾句話,她都產生心理恐懼癥了!
「會長,你什麼都不要說,請听我說,好嗎?」小米話里帶著祈求,臉頰貼在他背上,淚水打濕了他的白襯衫。
「米曉歡同學,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這里,但,我希望你最好離開,不要讓我更反感你!」
感覺背後一片冰涼,司澤宇驀然心髒一緊,本來想軟下心來听她好好訴說,可是,突而怕被她發現自己的身子狀況,赫然冷著聲音低斥她。
說著,扒開她那雙柔柔的小手,轉過身來,眸光森冽凌人的睨著她臉,質問道,「你不是出國留學了嗎,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媽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會長,我並不知道大嬸是你媽媽,我只是來這里打工的,我……」
「米曉歡同學,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司澤宇唇邊掠過一絲可笑之意,打斷小米的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呵,打工?
說得真是辛酸!
校長前兩天發下了通知書,說她轉學去了羅馬,一個有錢人家的富千金,會一夜之間淪落到郊外來打工嗎,而且,哪里不去,偏偏在他母親這里,不覺得很可疑嗎?
不管事情真假,他是絕對不能讓她留在這里的!
不然,遲早有一天,會被她發現的!
「你最好就是趕快離開這里,我不準你搔擾我母親!」眸光變得愈加凌厲,逼視得小米險些透不過氣。
「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我?」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事情都會變得這麼不可收拾?
依他之言,說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一樣,不惜一切手段來接近他母親。
呵,真是可悲!
試問一句,接近他母親,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難道,討好了他母親,她就能擁有到他了嗎?
笑話!
如果,三言兩語討好了他母親就能得到他,那這種廉價的男人,她根本就不稀罕!
「想要我相信你,就是別讓我再看到你。」司澤宇的眼神很冷,冷得周邊的空氣都冰化了。
「好,我會立刻走的。」不知道是堵氣還是骨氣,小米凶凶向他吼完,拔腿就要跑。
「小米,你要去哪?」
不知道他倆是因什麼事產生矛盾,蛋糕大嬸瞧小米要跑掉,驚忙一手拉住了她。
「大嬸,很抱歉這幾天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回家。」小米忍著眼眶里的淚水,沒有回過頭,輕輕扒開她的手,說著不等大嬸回答,就顧自跑回蛋糕店。
「小米!小米!」
大嬸焦急吶喊了幾句後,不是很能理解的看著司澤宇,言道,「阿宇,我不知道你和小米之間是什麼關系,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她的。我知道你可能是擔心給不了她未來,可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是用這種方式來傷害她的,要是等哪天,她知道了一切,她只會更痛苦,你懂嗎?為什麼不能給自己心愛的人,一次美好的回憶?」
想起小米剛才抱著司澤宇說的「就這一次,請你不要拒絕我」,蛋糕大嬸突而都覺得好心酸。
「媽,如果給她美麗的回憶後,我突然消失了,那她要怎麼辦?」
他寧願她一直痛苦著,也不願她在幸福中突然痛苦,那種滋味,一定會更折磨人吧?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治療,如果身子康復了,你可以……」
「媽,請您別告訴她,不管我在不在了,都別告訴她!」司澤宇儼然不想听到關于治療的事,冷聲打斷她後面的話,眸里流露出一縷縷晶瑩的淚光,算是在祈求她。
「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選擇死亡?」蛋糕大嬸再次痛哭,心髒陣陣絞痛。
「媽,您知道的,我早就死了,我早在五年前就死在病魔的手里了,是他……」
「住嘴,我不準你再說!」驀然,大嬸又瘋了似的吼起來,雙手捂住耳朵,一句話都不想听進去。
看她情緒激動,司澤宇眸里的淚珠滴了下來,微微偏過眸望了一眼幽森的墓園,貌似在墓園大門有縷黑影,靜靜站在那里。
「媽,您回去吧,我該回去了。」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後,司澤宇便轉身離去。
離去的那一瞬,墓園大門的那縷黑影,也隨之消逝不見。
而,與此同時,小米提著自己的行李袋,走出了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