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嗣並沒有叫護衛一起跟上,長長的宮道上只有兩人的身影,稍顯寂寥,遠遠看去,竟有幾分溫馨。
一道青衫悠悠,一道白裙素淨,隔著幾步的距離,不急不緩行著。
青衫走在前頭,淡淡道︰「文姜,若你留在宮中,朕可護你一世周全。」
白裙腳上不停,低聲笑道︰「陛下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出言相詢。」
青衫沉默,好一會才道︰「朕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畢竟這地方你住了十幾年,是故國亦是歸鄉。」
「只要心中有國,在何處又有何妨?」白裙依舊緩聲答之。
青衫又是一陣沉默,蠕動著薄唇,終是將到嘴邊上的話收了回去。
白裙跟著身後,亦是默然。
兩人神色皆是復雜難辨,青衫腳步緩緩,白裙步伐慢慢,保持著一致的步調和距離,顯得有些刻意。
走了好一會兒,視線漸漸開闊了,四周的宮牆變成了林木蔥蔥,隱有人聲傳出。
白裙微微頓住腳步,默道︰這是去獵場的路。
「你說想要謝禮,朕便給你機會來取,至于如何取舍,還是看你自己。」
青衫背對著白裙道,眼底幾絲憂慮浮起。
白裙明知青衫看不見,還是在青衫背後作了一揖,「陛下恩德文姜銘記在心。」
青衫回頭,白裙已收了動作,淡淡回視間牽唇道︰「若陛下沒有奪我的國,殺我的子民,毒害我的父母。」
青衫面上不動分毫,朝白裙走了幾步,似有幾分喜色,湊近白裙,盯著看好半響,方噙著笑意轉身繼續朝前走。
白裙不明其意,面上一攏嘲色。
林木深處,被砍出一片圍場,中央立有三方身影,準確來說,是背對來者的三道被捆住的身影,隱約可見衣上紅斑點點,背後皆掛著箭靶,箭靶左側懸有一布條,依次寫著︰容、朝、衛。
這三個無甚關聯的字早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但三人面上皆罩著黑布,完全看不出是何人,迫于魏嗣的威望,自不敢上前揭開查看。
是以,當文姜出現,走近三人時,眾人都將視線聚在了文姜面上,意圖在她臉上探出一些信息。
但文姜一如常態,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眾人思度不出什麼,只好作罷,卻在這時听到文姜開口︰「陛下還是要文姜選擇麼?」
眾人凝神細听,偷偷拿眼去瞟魏嗣,見魏嗣緩緩點頭,有聰明點的估模著是要文姜射箭,挑一人而活。
而他確實猜中了,魏嗣的確要文姜親自選擇,並以這樣直接而果斷的方式。
文姜揚唇而笑,走到一旁的案桌前,取了弓和三支箭,套上箭,朝著三方身影緩緩拉開弓弦。
眾人屏住呼吸,暗暗驚奇。
這是要三人同殺,一個不留?
三支箭在三人身上來回游移,徘徊不定,卻在剎那間轉身對準了一人,眾人霎時驚醒,手握住腰側刀柄,伺機拔刀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