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嗣現在的表情便和那些軍人一樣,看起來無害,其實殘忍無比,文姜微笑,淡淡道︰「母後送的生辰禮。」
魏嗣眸光微閃,牽著韁繩湊近一些,在文姜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在耳畔說了一句話,又在文姜預備推開他時,徑自松了,再度道︰「文姜,這發簪很配你,很好看。」
文姜微惱,取了車簾擱下,將魏嗣擋在視線外。
「文姜,我等你歸來!」緩一緩,沉聲道︰「來取你的齊國!」
魏嗣拉著韁繩轉身離去,馬蹄踏了兩步,又返身道︰「你若想要打敗我,便要變得和朕一樣強,朕等你真正成為朕的對手,而不是朕次次讓步,次次饒你!」
魏嗣說的話無疑解了文姜一直以來的疑惑,他希望她能變得更強,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對手,而不是魏嗣一人處處相讓。
與人戰,若一方太弱,不論棋局多精彩,不論這方是誰,另一方都會失了興致。
文姜隔著車簾,秀眉一挑,清然道︰「陛下不會等太久了!」
「那便來時再見,你今日做的選擇你好好記住,這是朕最後一次放你,出了宮門,你我既是敵人!」
「文姜時刻謹記,勞陛下擔憂了。」文姜淡淡嘲諷。
「朕希望你能走到這一天!」
在一陣馬蹄噠噠聲之後文姜的耳邊便只剩下車輪碾壓地面的吱呀聲,魏嗣已經騎馬走遠了,但她腦中卻想起他附耳說的那句話。
細細想來,魏嗣最近的舉動的確不尋常,他所做都不似一個帝王,但卻又是一個帝王作為,她找不出紕漏,也找不出魏嗣真正的意圖。
這里面隱藏的東西太深了,文姜不願細想,更不想因為魏嗣的一句話而去懷疑身邊的人。
她們都是一直陪在身側的人,若因此生了嫌隙,都會叫這感情變得不純粹,一點點的懷疑都能殺死人。
特別是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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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嗣端坐龍椅,接受階下人的行禮,幽聲道︰「容公果然神機妙算,這一路走來,過如你所料。」
「陛下過獎了,此次勞陛下幫忙,容公不勝感激。這是我國陛下托容公奉給陛下的謝禮,還望陛下笑納!」容公眉目沉穩,不卑不亢地從侍者手上接過錦盒奉給魏嗣。
魏嗣起步下來,並不接錦盒,只是道︰「區區三座城池,換一國公主,謝禮未免太輕了點。」
容公含笑,恭謙道︰「另有歌姬舞女伶人樂人各百名,已在路上,不日便可到達。」
魏嗣負手立在容公身前,審視間皺了皺眉,不悅道︰「朕這一月和文姜公主相處,愈發覺得她有意思。你國陛下能做的,朕也能做,區區幾百名歌姬怎能與尊貴無雙的文姜公主相提並論!」
魏嗣這話說得極有含蓄,但容公听懂了,亦是早有準備,不待他吩咐,隨行的使者便將另一方形錦盒奉到容公身側。
容公側身,打開盒蓋,抬手朝魏嗣道︰「不知這禮陛下可喜歡?」
盒中裝的是用墨玉做的上古棋盤,棋局難測亦難解,愛棋者曾尋百年而不得,卻不知此物早被帝王所取,珍藏在懷。
它的珍貴無異于國寶,吳國國主愛棋如命,找人偷搶求皆不曾得。
但容公主人卻將此物送給了魏嗣,魏嗣的歡喜不言而喻。
魏嗣目光緊緊膠著在盒中物上,大笑道︰「真是偏心啊,這吳國國主喜歡的東西竟送到朕這里來,听說吳國國主求了你國陛下不下數百次,也不怕朕將這禮轉送吳國麼?」
容公微笑,「陛下也想要,不會將它送出。」
魏嗣朝蘇公公使了一個眼色,蘇公公急忙上前接過捧好。
「如此,就多謝了,你國陛下下此重禮可不止是為了文姜一人罷?」
容公但笑不語。
「容公的徒兒來日大有可為,將來可記得也替朕預備一杯喜酒。」
容公頷首,仍舊笑意融融︰「若陛下願去,容公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