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玉煙抬手捏一把他凍紅的腮,「你找我做什麼?你怎麼跑到城里來的?你娘呢?」
「娘在客棧!」阿楠說著低了頭。
高管家上前道︰「姑娘,既是認識的,不妨到府里說話吧!這里風大!」
玉煙點點頭,道︰「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名喚阿楠。」簡單的介紹,算是交代。寄居在人家府上,領個人進去,總不能不清不白吧!玉煙牽著阿楠的衣袖進到府里。直接去了自己暫住的屋子,高管家很識趣的借故離開。忍冬則張羅著茶水和點心。
玉煙已經揭了面紗,歪坐在暖炕上,問︰「阿楠,怎麼回事?你跟你娘為何會來縣城?」
阿楠絞著雙手,道︰「官差找煙姨,娘帶我來。」阿楠畢竟是個腦子不靈光的人,對一件事情不可能有完整的敘述。
玉煙沉默,想起在面攤上的听聞,應該是謝曜得病,請來的陸老大夫在謝老爺面前舉薦了她。官差為了尋她就去了婉娘那兒,而婉娘擔心她,就帶著阿楠進城了。真是難為這母子倆了!問︰「你們住哪家客棧?」
阿楠答︰「喜來客棧。」
忍冬已經擺好了點心,阿楠的眼楮瞟來瞟去,口水早已泛濫。到底是個孩子,又在山里居住,哪見過這麼多花樣。玉煙看著他,嘆道︰「阿楠,吃吧!煙姨又不是外人,不用拘束的。」阿楠這才將手伸向點心,低著頭,起頭還有些害羞小口的吃,然後就開始狼吞虎咽。
「小爺慢點兒!」忍冬囑咐著,連忙將茶水奉上。
「忍冬!」玉煙喊,「你去一趟喜來客棧吧!阿楠的娘叫婉娘,就說阿楠在我這兒,讓她來一趟。」
「奴婢這就去!」忍冬應聲離去。
玉煙看著阿楠,問︰「阿楠,你們來幾天了?」
阿楠掰著手指頭,「睡兩晚了。」
玉煙笑,道︰「那你娘可曾說起過我?」
阿楠道︰「她說危險。」
「哦!」玉煙暗忖,關于這危險的聯想就太多了。是她有危險,還是他們娘倆有危險?她和婉娘的相處也不過十來天,若說產生感情,也不會深到哪里去,何況,婉娘的心牆那麼高。心牆建的高,反而害自己成了驚弓之鳥。倒是這阿楠,因頭腦單純,對她的記掛應是真的。
忍冬卻去而復返,進屋道聲︰「姑娘!」
玉煙看著她,微微吃驚,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忍冬道︰「在院里踫到了高飛和申海,他倆自告奮勇去了。」
玉煙習慣性的皺眉,道︰「不是讓他倆休息嗎?昨夜的那趟差已經夠他們累的了。」
忍冬道︰「我也是這樣說的,但他們有他們的考慮。怕白天睡太多,招來別人的閑話,徒增有心人的疑慮,壞了事可就不好了。」
玉煙嘆口氣,道︰「難為他倆能想到這一層。其實,無妨的!我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大夫,外面就算天塌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我的。府里可有什麼動靜?」
忍冬道︰「奴婢愚鈍。」
玉煙道︰「咱們出去這一會兒,劉縣令可來找過老爺?」
忍冬道︰「奴婢沒有听說。」
玉煙撫著額頭,若有所思,須臾,道︰「看來,謝老爺子可以撇清了。」
忍冬倒了茶水奉上,道︰「奴婢不懂!」
玉煙接過,一口氣飲盡,道︰「出了那麼大的事,第一時間不來,證明與謝府的關系不大。第二時間肯定來,不過是為了例行公事。」
忍冬道︰「奴婢還是不懂!姑娘就一點兒不擔心嗎?」
玉煙笑,道︰「有什麼可擔心的?且行且看吧!」主子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忍冬還想說什麼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了。
阿楠已經吃好了,忍冬弄來了濕毛巾為他擦手。阿楠不好意思,道︰「煙姨,這好大,舒服!」
玉煙嘆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阿楠看著她,只是傻笑。傻人多好,吃飽了就是福。
院子里起了腳步聲,忍冬去開門,回頭道︰「來得還挺快。」
玉煙道︰「阿楠,你娘尋你來了。」
「阿楠!」伴隨著顫抖的喊聲,婉娘進了屋,後面跟著高飛和申海。「煙兒!」婉娘看著玉煙,奔向阿楠的身體停住。
玉煙起身,笑臉相迎道︰「玉煙讓婉姐姐擔心了,還一路帶著阿楠找來了縣城。玉煙心里很是過意不去呢!」
婉娘不自然的笑著,道︰「你沒事就好!」
高飛抱拳道︰「稟姑娘,小的是在大門口遇到夫人的,她當時正跟門房探問表少爺的下落。」
玉煙看向高飛和申海道︰「你倆先下去吧!沒事可干的話就打听打听這府里府外可有什麼趣事新鮮事,我正閑著無聊呢,回來說與我解解悶。」高飛和申海就領命退了出去。
玉煙拉了婉娘冰冷的小手坐到了暖炕上,忍冬趕緊奉茶上來。阿楠也起身,卻是站到不遠處。婉娘紅了眼圈,斥責道︰「你這個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這都第幾次了?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想急死我呀?」
玉煙道︰「姐姐別急!孩子這不是好好的嘛!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這個傻兒子!定是在客棧听說了你的事,便跑來這里找。」婉娘說著開始抹眼淚,忍冬連忙遞上帕子。「真是個實心眼的傻子!」
玉煙道︰「阿楠不傻,他比任何人都有心。听阿楠說姐姐來縣城也有兩三日了,可是為玉煙而來?」
婉娘道︰「那日你托張屠夫把錢給我送回來,我就後悔不該讓你離開。你一個女孩家孤身在外,身無分文的如何生存啊。魂不守舍了幾天,還指望著你能找回家去呢!後來官差到家里尋你,說是為謝少爺治病。我在家里不踏實,就和阿楠尋來了。再後來,听說鬼醫為謝家少爺治病的事,便猜測應該是你。原沒打算來打擾你的,也定了明日一早帶著阿楠回家。沒想到這死小子竟然自己跑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