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道︰「她最近忙的無非是兩件事,那就是為朔月公主治臉還有就是教朔月公主跳舞。說到阿楠,還有一件事,她在為阿楠治病。」
雲竹道︰「那個傻孩子病了嗎?」
沈廷鈞道︰「或許她要治的就是那孩子的傻病。」
薛梅道︰「爺說得對,玉夫人的確認為阿楠的傻並非天生的。刀」
雲竹道︰「有意思!喝酒!」
沈廷鈞豎起了耳朵,外間的走廊上,樓下,突然間有些喧鬧。薛梅領會,道︰「屬下去看看!」須臾,轉回。
「怎麼了?」韓松代沈廷鈞問。
薛梅道︰「東南方向有煙冒起,似乎是走水了,可能與燃放煙花爆竹有關。恍」
雲竹打趣道︰「那可是你王府的方向,該不是你後院起火了吧?」
沈廷鈞道︰「你當我那里是無人之地嗎?」他一個王府,就算沒有戒備森嚴,也不是誰都敢招惹的。
雲竹道︰「你那里本來就人煙稀少,現在又是大年夜,人員遣散,再加上你這個主子不在,豈不就是空城了嗎?」
沈廷鈞白他一眼,端起酒杯,猛喝一口,道︰「心夠黑的!我府里出事你就那麼期待嗎?」話音剛落,就听見樓梯口有沉重的腳步聲而來,然後還真就停在了他們的房間外。
不等敲門聲響起,薛梅猛的拉開門,卻見門口站著氣喘吁吁的阿旺。「爺,府里出事了!」
雲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沈廷鈞已經大步沖了出去。韓松和薛梅就惡狠狠的瞪向雲竹,雲竹打著哈哈道︰「走水是正常的事,頂多損失點兒財務,你家王爺又不差錢。」韓松和薛梅就沒理他的茬,跟著跑了出去。
雲竹拉住阿旺道︰「府里哪里走水?」
阿旺道︰「西院!」
雲竹一愕,直接從二樓的窗子里跳了下去。
沈廷鈞快馬加鞭的回到王府,直接奔向西院。火還在撲救中。王二連忙迎上來,道︰「爺!」
「人都救出來了嗎?」沈廷鈞急急的問。
王二道︰「正在救!」
「什麼意思?」火光映照下,沈廷鈞的臉很是恐怖。環顧四周,只見那個傻孩子阿楠正盯著火光兩眼出神,在他身邊,高飛捂著胸口一臉的著急。
王二道︰「府里的人手大都回去過年了,湖面又結了很厚的冰,水跟不上呀!」
沈廷鈞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厲聲問︰「玉煙在哪里?」
王二道︰「夫人的手下申海已經往里沖了好多次了,每次都因火勢太強逼退回來。」
卻見一個火人從里面滾了出來,隨後趕來的韓松和薛梅連忙上前幫著撲滅身上火。
沈廷鈞上前一步,問︰「你家主子呢?」
申海的眉毛頭發都已經燒焦,嘴唇干裂,道︰「姑娘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了。」
高飛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沈廷鈞面前,道︰「請王爺救救我家姑娘吧!高飛給您磕頭了!」
沈廷鈞抬腳就要往里沖,卻被雲竹一下子拉住。沒有笑容的雲竹,俊臉冷凝的可怕,「你瘋了!火勢這麼強!」
沈廷鈞的手掌就劈了過去,吼道︰「放開!我不能讓她有事!」
雲竹一邊見招拆招的阻攔,一邊道︰「你昏頭了嗎?這根本就是蓄謀的事,說不準人早就被殺害在里面了。這麼大的火,就算不燒死,也早就嗆死了。」
「你滾!她不會死的!再不滾開我殺了你!」沈廷鈞咆哮道。
「啊!」阿楠大叫一聲,整個的人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薛梅連忙上去將他托住。
「沈廷鈞,是你想殺我,還是你的手下人想殺我呀?」乍起的冷淡的聲音,瞬間平息了打斗,並且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來。
沈廷鈞一個箭步沖過去,將人抱在了懷里。眾人好不容易松了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變成了唏噓。
雲竹煞風景的嘖嘖道︰「這個人是你們的平祝王爺嗎?」
沈廷鈞倏地推開玉煙,道︰「你怎麼出來的?」
雲竹道︰「你該先問問她是人還是鬼?」
沈廷鈞冷目射來,道︰「你閉嘴!」
玉煙不答話,看向眾人,王二還在指揮著人滅火,高飛和申海則已經喜極而泣。再看向薛梅,立馬奔了過去,道︰「他怎麼了?」
薛梅也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道︰「突然暈倒了!」
玉煙連忙把脈,回頭道︰「沈廷鈞,你這府里還有相對安全的地方嗎?」
沈廷鈞走過去,從薛梅懷里抱過阿楠,抬腳就走。
玉煙看一眼高飛申海,道︰「申海應是燒傷了,趕緊治療!」
雲竹愣愣的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這樣子鎮靜?」
高飛從地上爬起來,扶起申海,道︰「我家姑娘,無論是在每心庵還是莫鎮,面對
tang著十來個蒙面黑衣人,都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拿胭脂水粉就可以將敵人打退。何況,這火還是死的!姑娘當然無懼。」薛梅連忙上去扶著申海,一起往東院走去。
雲竹看看韓松,道︰「你不去嗎?」
韓松道︰「國舅爺有看熱鬧的心,倒不如先幫著把火給滅了。」
雲竹道︰「你沒看到嗎?你家主子根本不在乎這幾間破屋子,他看重的是那個人。我今天算是開眼了,那個冰人居然會主動抱一個女人。明天一覺醒來,你可得提醒我這不是夢。」
韓松冷哼,道︰「我家爺不過是在擔心夫人肚中的孩子。」
雲竹道︰「你真的相信有孩子嗎?在昭縣,他倆的見面時間,你比誰都清楚啊!那麼短的時間,就能制造出一個孩子嗎?」
韓松不再理他,幫著王二指揮救火。王大也已經帶著公主府的人趕了過來。火很快的撲滅,西院也只剩下了斷壁殘垣。
雲竹正在發呆,听韓松喊了聲「爺」,才驚覺沈廷鈞人又折了回來。韓松道︰「爺!千萬別怪薛梅,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薛梅沒有跟著他們去喝酒,以她練武之人的警覺,這一切應該就可以避免了吧。幸虧,玉煙沒死,否則看他家爺剛才的暴怒,怕是第一個要捏死的就是薛梅了。
沈廷鈞道︰「她已不是我的手下!」
雲竹看看那張臭著的臉,就笑了,道︰「東院的主屋怕也不是你的了吧?」
沈廷鈞橫眉冷對,道︰「你怎麼還賴在這兒?」
雲竹不怕死的道︰「自然是熱鬧還沒看夠嘍!」
王二灰頭土臉的走過來,在沈廷鈞面前雙膝跪下,道︰「都是屬下失職,還望王爺降罪!」
沈廷鈞道︰「幸虧人沒事,否則你的腦袋就不用肩膀扛了。給我查!召集府里所有的人給我仔細的查!」他堂堂平祝王府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明日肯定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他心中的恨必須找到發泄的突破口,誓要抓住那個縱火犯千刀萬剮不可。
雲竹搖搖頭,道︰「整出這麼大動靜,你當那人還乖乖留在這里被你抓呀?早就趁亂跑沒影了。」
沈廷鈞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府中的耳目眾多,他一個人要想做出這事,不可能沒留下蛛絲馬跡。只要查出那個人是誰,任他跑到天邊,我也會把他給抓回來。」
雲竹道︰「縱火犯只是個小蝦米,可怕的是背後的主使啊!究竟是誰這麼恨她呢?又是誰會從她的死中獲利呢?」
沈廷鈞糾結了眉頭,看向被煙灰燻黑了臉的韓松,道︰「今晚外出,她身上可有什麼異常?」
韓松努力回想,道︰「夫人在石府門前遇襲,屬下是知道的。所以,今晚跟著出去,一直都很警覺。除了在俱全樓前看煙花的時候,她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給撞了一下,然後就遇到了謝曜,夫人一路上並無與任何人接觸過。」
「五大三粗的男人嗎?」沈廷鈞問,「長什麼樣子?」
韓松道︰「只是匆匆的一瞥,再加上光線又暗,屬下並沒有看清楚。」
雲竹道︰「你不會懷疑那個男人吧?今兒可是除夕夜,大街上人來人往,不擦不踫倒是不正常了。她沒事!說明發生火災的時候,她正好不在屋里。那麼,她去了哪里?」
沈廷鈞徑直走進了廢墟。雲竹的疑問他也很想知道,但那個小女人卻砰地一聲把他關在了門外。看這架勢,又被雲竹這張烏鴉嘴說準了,東院的主屋極有可能從此以後不是他的了。
沈廷鈞回到東院,主屋的燈已經滅了。阿旺迎上來,道︰「主子,您回來了!」
「人員都安排好了?」沈廷鈞意興闌珊的問。
阿旺道︰「楠少爺安排在緊靠著主屋的房,夫人的那兩個護衛都住進了下人房。薛護衛還住原來的房間。好在,咱東院夠大,來再多的人也住的下。」
沈廷鈞抬腳走向書房。阿旺亦步亦趨的跟著,道︰「爺,都這麼晚了,還看書呀!今兒過年,還是早點兒就寢吧!」直到書房的門砰地一聲關上,阿旺才反應過來,他家王爺這是要睡書房啊!心下疑惑,夫人受了那麼大的驚嚇,王爺不該去安慰嗎?
沈廷鈞疲憊的躺在書房冷冰冰的床上,重重的嘆了口氣。听聞王府出事,他眼前浮現的第一個影像竟然就是她。唯一的念頭,就是她千萬別出事。到了現場,心也就跟掉進了無底洞差不多,空的是那樣無邊無際。
以前,一直是覺得她很討厭的,卻在雲竹說她已經葬身火海的那一刻,心竟然完全給揪了起來。這是什麼感覺?是因為她在身邊呆久了不習慣她的憑空消失嗎?就跟當初韓松命在旦夕,他為了救韓松,不惜答應她的婚約。那時答應的那麼爽快,也是恐懼失去韓松吧!
這麼想的時候,總算為自己今晚的反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釋。眼皮也變得沉重,只是迷糊了還沒有一個時辰,就被院子里的人聲鼎沸給吵醒了。睜開眼,天已亮。
人還沒從
床上爬起來,門就被一腳踹開。沈廷鈞看著他的親親父母,再看看門口低著頭的阿旺,無奈的從床上坐起。
元炫彩叉著腰,站到他面前,道︰「你這個臭小子!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穩是不是?」
「母親!」沈廷鈞帶著起床氣站起來。
「玉煙呢?我的孫子有沒有事?」沈也沒好氣的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小子就不知道陪在人家身邊嗎?」
元炫彩道︰「養不教,父之過。都是你平時不好好教他!」
沈道︰「我為了誰呀?教他為朝廷盡忠,還不是為了你們老元家的天下啊!」
元炫彩道︰「也是!他小時候挺聰明的,怎麼長大了,連自己的王府都看護不了呢?我是不是該跟我那皇帝弟弟說說,讓他回家反省反省呢?」
「母親,父親,你們夠了沒有?」沈廷鈞拉著臉,揉著太陽穴。
元炫彩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擰了一下,道︰「臭小子,我們一夜沒睡,為了誰呀?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
沈道︰「說!昨夜之事,是不是與你現在忙活的事有關?」
沈廷鈞道︰「正在查!」
沈道︰「什麼時候能查出來?你以前干什麼危險的事,我都不管你。可你現在所干的,都危及到妻兒的性命了,那還了得?趕緊把那差事跟皇上辭了吧!」
「玉煙給殿下和王爺請安!恭祝新年大吉,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玉煙清脆的聲音響起。
元炫彩和沈趕緊回頭,就看到玉煙已經半跪在門口。元炫彩連忙上前將其扶起,道︰「孩子,昨夜讓你受驚了!都怪我這無能的兒子!」
玉煙眼圈泛紅,道︰「好在有驚無險,沒有給這個年添喪。玉煙本打算一大早就過去給殿下和將軍拜年的,沒想到殿下和將軍這麼早就過來了。」
「多懂事的孩子呀!」元炫彩嘆氣,眼神卻控訴的看向兒子。「玉煙,要不你跟本宮去住公主府吧!有我和將軍在,那里絕不會發生這樣惹天下人恥笑的事。」
「母親!」沈廷鈞哀叫。
元炫彩拉著玉煙的手,用空閑的那只手將沈廷鈞推到一邊,兩個人坐到了床上。元炫彩問︰「昨夜嚇壞了吧?怎麼正好不在房里呢?」
玉煙笑笑道︰「玉煙昨晚跑出去看煙花,回來累了,就想著早點兒安寢。卻不想肚子咕咕直叫,越想睡越是睡不著。便想著到廚房找點兒吃的。廚娘們都不在,好在預備的食材很多,便自己動手弄吃的。玉煙嘴饞,就在廚房里多呆了會兒。沒想到再出來的時候,我那院子已是火光沖天。急匆匆的過去,見我的那幾個手下人都在,這才稍稍安了心。沒傷到人命,當真是萬幸了。」
元炫彩拍拍她的手,道︰「看來是你肚子里的這塊肉救了你呢!我這孫子當真是個有福的呀!阿蓮!」
阿蓮從門口進來,道聲︰「主子!」
元炫彩道︰「從咱府里調配兩個手藝好的廚娘過來。懷孕的人嘴饞,怎麼能少了夜宵呢?鈞兒,趕緊派人在這東院設個小廚房,專門為玉煙做好吃的。」
「玉煙謝殿下疼愛!」玉煙說著就要起身叩謝,卻被元炫彩攔住。
「你現在身子不方便,沒那麼多禮道。」元炫彩道。
玉煙道︰「只是這東院乃是王爺的住處,玉煙搬來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沈發話,「他這王府,也就這東院相對安全了,不住這里住哪里?」
沈廷鈞直接無語問蒼天,誰讓他理虧呢?
元炫彩道︰「今日宮里有宴會,有歌有舞,你就跟著我去放松放松吧!」
沈廷鈞聞言,立馬看向玉煙。玉煙看他一眼,道︰「玉煙謝過殿下!只是玉煙昨夜折騰了半宿,今日身子就有些沉。這樣的狀態進宮,怕是會擾了宮中的那些嬌客呢!所以,還請殿下恩準玉煙在家休息吧!」
沈道︰「身體最重要!炫彩,就別勉強孩子了。」
元炫彩道︰「也是!鈞兒,好好照顧玉煙。若再有個閃失,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蓮道︰「主子,咱回吧!今兒初一,府里怕有趕早拜年的。王爺一會兒也要趕著進宮,還是讓她們小兩口獨處會兒吧!」
元炫彩道︰「那駙馬,咱就回吧!」
元炫彩和沈就帶著手下人,呼啦啦的離去。玉煙和沈廷鈞送出了屋子。院子里瞬間恢復了安靜,玉煙扭頭往主屋走。
沈廷鈞道︰「那個孩子還好嗎?」
玉煙這才回頭,看了看沈廷鈞,道︰「還好!只是受了驚嚇。佔了你的主屋,也是無奈之舉。你可別怪我雀佔鳩巢。」
沈廷鈞道︰「我可以帶你進宮!」
玉煙譏笑道︰「在我回絕了你母親後,你說出這麼大方的話,我無論怎麼听,都覺得是諷刺呢!王爺是故意的嗎?」
「隨便你!」沈廷鈞一甩手,回了書房。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
那句話,真是不識好歹的女人。
沈廷鈞回到書房,如同困獸般轉來轉去。想練字,卻是筆亂如麻。干脆取了劍,去了後花園。一個時辰後回來,主屋的門已然關著。沈廷鈞摔摔打打的進了書房,轉身出來的時候就見韓松和薛梅已經站到了院子里。
韓松道︰「爺現在就要進宮嗎?」
「嗯!你在家守著就好!」說完,富有深意的看了主屋一眼,然後帶著阿旺離去。
韓松就嘆氣,道︰「你發覺了沒有,爺好像變了。」
薛梅道︰「不好嗎?」
韓松道︰「好什麼好?現在根本就模不清他的心性。」
薛梅道︰「有人能模清就好了!」
「誰?你嗎?」韓松懷疑的看著她。
薛梅朝主屋努努嘴,道︰「就她嘍!」
主屋的門咿呀一聲開了,玉煙還是昨日的那身淡粉衣服。「我餓了!」玉煙吐出三個字。兩人聞言,俱是一愣。
「屬下這就去吩咐!」薛梅最先反應過來,快步離去。
玉煙看了韓松一眼,轉身,進了隔壁的房子。阿楠本來蜷縮在床上,見玉煙進來,一骨碌跳下床,撲通一聲跪倒在玉煙面前,聲音嗚咽的喊︰「煙姨!」
「阿楠你起來!」玉煙彎身將阿楠扶了起來,「我昨夜交代你的話,可記清楚了?」
阿楠點頭,道︰「阿楠會乖!」
玉煙道︰「申海因昨日的大火受傷,今天不能外出。沒有他跟著,阿楠哪里都不要去。在煙姨沒有揪出幕後黑手前,危險是無處不在的。阿楠听明白了嗎?」
阿楠點頭,道︰「煙姨外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