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嘆氣,騙子的騙術幾千年都不變,被騙的人幾千年也沒有長進。在她那個年代這樣的事也是是時有發生的,不然小紅帽的童話不會那麼有市場。
沈廷鈞黑著臉,道︰「元璟手下的人,你沒見過嗎?」
元朔月道︰「他手下的人變來變去,哪有你手下的人來的固定。」
「好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以後長記性就是。」元炫彩看看眾人,道︰「都吃好了吧?阿蓮,撤了吧!」阿蓮招招手,立馬有四五個丫鬟上來收拾桌子糌。
元炫彩看了玉煙一眼,道︰「玉煙,你若不累,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元朔月道︰「我也要去!」
元炫彩道︰「你陪你表哥下棋吧!他已經很久沒下棋,手癢了。」
玉煙沒去看沈廷鈞的臉色,看也是看不清的吧,畢竟黑本就是夜的顏色楮。
玉煙跟在元炫彩的身後,還沒有走出門口。卻見王大急匆匆而來,後面跟著的人赫然是忍冬。玉煙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元炫彩道︰「怎麼了,這是?」
王大道︰「玉夫人這丫鬟跑來說,王府那邊出事了。屬下就趕緊帶著來了。」
沈廷鈞大步走了過去,問︰「出了什麼事?」
玉煙變了臉色,後退一步,喃喃道︰「可是阿楠?」
忍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姑娘,楠少爺不見了。奴婢剛剛喊他吃飯,沒在房里。後來通知了王二總管,搜遍了整個王府,也沒有找到。奴婢該死!是奴婢疏忽!」
「啊!」玉煙喊了一聲,是她疏忽了。手在突然間被握住,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沈廷鈞那張不怒而威的臉。
「他不會有事的!」沈廷鈞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然後對元炫彩道︰「母親,我先帶玉兒回去了!」
元炫彩看看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對阿蓮道︰「這算什麼?我怎麼有種他怕我跟他搶媳婦的感覺?」
阿蓮道︰「小兩口鬧別扭呢!」
元朔月道︰「我也覺著不對勁!」
元炫彩道︰「鬧吧!鬧一次,感情深一次!」
阿蓮打趣道︰「主子這是感同身受啊!」
元朔月道︰「姑母,還出去嗎?月兒陪您吧!」
元炫彩就重重的嘆了口氣。
玉煙一路上被沈廷鈞拖著走,小腳跟大腳,小步追大步,只累的氣喘吁吁。終于按捺不住,吼道︰「沈廷鈞,跟女人一起走的時候,你能不能照顧一下女人的先天不足?」
沈廷鈞這才放慢腳步,看她一眼,道︰「你有嗎?」
「廢話!」玉煙拿白眼珠瞟他,「臭男人!」
沈廷鈞好笑的看著她道︰「我以為你很著急!」
玉煙道︰「我再著急又有什麼用?他那麼大個人了,有腿有腳的,不到處亂跑才怪。何況,他又是個心思重的。」
沈廷鈞放慢腳步,配合她,道︰「一個傻子,能有多重的心思。」
「傻子都是有大智慧的人。」玉煙說完,目光落在交疊的手上,這才警覺手竟然一直被他牽著。連忙抽回,並往旁邊挪開距離。
「我知道他在哪兒!」沈廷鈞停住腳步,抱臂站在那兒,看著她瘦小的身影在前方三米處停住。
玉煙回頭,咬了一下唇,道︰「暗衛!」除夕夜的大火定然會刺激他在府中加派人手,明的有,暗的自然也不會少。昨天,他就已經表演過了。
「聰明!」沈廷鈞沖她伸出手。
玉煙恨恨的瞪著他,這算什麼?要挾嗎?她可以豪氣沖天的不去理他這個茬嗎?為了阿楠,她不能!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啊!那就給足他大男人的面子,反正她小女子能屈能伸。
掉轉頭回來,將手放到他手中,道︰「你認為這樣就是你贏了嗎?」
沈廷鈞得意的將手握起,道︰「很少有東西能跑出我平祝王爺的手掌心。」
玉煙冷聲道︰「王爺仔細了!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沈廷鈞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玉煙道︰「我只是在關心阿楠!」
沈廷鈞就投過去了蘊意復雜的一目。
回到王府,沈廷鈞果然喚來了暗衛,探知到有兩個人盯著阿楠。玉煙的心就稍稍放寬了些。
見玉煙回來,眾人皆都從屋子里出來。申海道︰「都怪屬下,沒有跟著楠少爺!」
玉煙悄無聲息的從沈廷鈞手里抽出手,道︰「你還傷著呢!我也已經交代他不要外出,他卻偏偏當耳旁風,這要出了事,就讓他自己兜著好了。」
申海不無擔心的道︰「萬一再發生類似石府門前的事,怎麼辦?一個傻孩子,沒有應對能力的。剛剛高飛回來,我們倆一合計,他就跑到石府那里去打探了。」
玉煙道︰「他不會有事的!看他的命相,不像是個短命的。」
沈廷鈞道
tang︰「你還真當自己是魏玄機的徒弟呀?」說命相,就跟自己真的能掐會算似的。
玉煙道︰「我若不能掐會算,如何能救得了元朔月的命?」
沈廷鈞道︰「你真的見到了神算魏玄機?」
玉煙道︰「城北五里坡的確是他告訴我的!」說到魏玄機,她似乎更不擔心阿楠了。既然這個魏玄機就在她的身邊,如果阿楠有危險,他不會不警示的吧!
「何時?」沈廷鈞好奇道。自從警覺元朔月出事,他就一直跟她在一起,沒見她跟什麼人接觸啊?
玉煙神秘的笑,道︰「你若閑著沒事,還是清一下你王府里的人吧!阿楠絕不會主動出去,定然有人給了他什麼信息。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還有就是,除夕夜那個縱火的小賊可是逮著了?堂堂平祝王爺若是連自己的王府都肅不清,何以清掃天下的官場?」
沈廷鈞哪受過這種嘲諷,而且還是從這個女人嘴中說出,登時就覺得胸口憋悶。高喊一聲︰「王二,韓松,立刻滾到我書房來!」
玉煙聳聳肩,勾唇邪魅的笑,這個男人的火很好點嘛!看看三個目瞪口呆的丫頭,道︰「都散了吧!」
忍冬咬著唇,喊︰「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玉煙見眾人都不動,不禁嘆了口氣,道︰「這惱人的夜晚,你們也都不想睡嗎?想玩個撲克牌吧,偏偏撲克在大火中燒了。既然你們都無事,忍冬,就帶著她們再做一副吧!」
「是!」忍冬道,「姑娘,奴婢想通了。」
「好啊!」玉煙淡淡的應著,看看躲在丹若身後的百結,「你也想通了嗎?」
百結這才從丹若身後出來,道︰「奴婢想通了!」
玉煙道︰「想不通我也沒辦法,就看你們每個人的悟性了。都去忙吧!」
三個丫頭這才走了,玉煙看看沒動的申海,道︰「你的傷怎麼樣?」
申海道︰「屬下這點兒傷不算什麼。」
玉煙道︰「火燒火燎的痛最是難以忍受的,難為你了。」
申海就眼中含淚,道︰「姑娘應該責怪屬下的,沒有看好阿楠少爺!」
玉煙道︰「沒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等著吧!」玉煙回到主屋,坐在桌子前,看著燭花發呆。
忍冬進來奉茶,並往火盆里添了點兒木炭。轉身欲走,卻被玉煙喊住,「忍冬,陪我說會兒話吧!」
忍冬在玉煙對面落座,眼中淚光點點,哽咽道︰「姑娘!」
玉煙看著她,小皺眉頭,道︰「我又沒讓你立刻離開我,你這麼憂傷做什麼?」
忍冬道︰「剛剛看姑娘一個人坐在這里,奴婢就忍不住想哭。」
玉煙道︰「你也覺得我現在很可憐是不是?」
忍冬道︰「奴婢只是心疼姑娘,這幾日,姑娘受苦了!」
玉煙嘆道︰「我受苦倒不要緊,只是連累了你們也跟著遭罪。忍冬,我是不是很無能啊?」
忍冬道︰「姑娘,這是怎麼了?若是姑娘無能,那這世上怕是沒有有能的人了。這幾日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恐怕早就趴下了。」
玉煙道︰「你覺得我沒趴嗎?高飛差點兒被暗箭射死,申海差點兒葬身火海,你們跟著我不覺得憋屈嗎?」
忍冬道︰「此事怎麼能怨姑娘?怪只能怪敵人太狡猾凶殘了。」
玉煙道︰「那只是一方面。我母親以前經常教育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別人欺負你,只能說你還不夠強大。所謂的弱肉強食!好了,不說這些個了。忍冬,你對兩個丫頭有何看法?」
忍冬道︰「姑娘是說丹若和百結?」
玉煙道︰「你對我是貼心的,我當然知道。只是那兩個,懷有什麼心思,就不好說了。」
忍冬道︰「奴婢相信姑娘看人的眼光!」
玉煙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若我哪天看走了眼,你可別落井下石啊!」
忍冬驚道︰「姑娘是說她們倆?奴婢與她們也算是朝夕相處,沒覺得她們有什麼不安分啊!」
玉煙道︰「我只是隨口說說,看把你緊張的。你什麼時候發現阿楠不見的?」
忍冬道︰「奴婢從姑娘這里跑出去後,就跑去後花園瞎轉悠。當時還在姑娘慣常蕩秋千的地方踫到了楠少爺,還囑咐他到點兒回來吃飯。他當時也答應的很好。奴婢轉累了,就回來了,然後听說姑娘去公主府了。到了飯點兒,奴婢去楠少爺房里,才發現他不在,應該是壓根兒就沒回來。奴婢就趕緊去後花園找了一圈,沒見著人,這才急了,趕緊通知了王二總管。他二話不說,召集人滿府里找,愣是沒找著。奴婢感覺事情不對勁,就去公主府找姑娘了。」
「這樣啊!」玉煙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在後花園,你離開阿楠後,有人去找了他。」
忍冬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當時應該陪著楠少爺的,鬧什麼情緒啊!」
玉煙道︰「于事無補的事,何必想那麼多?這阿楠有手有腳,你不用繩子捆住他,他當然會到處亂跑了。何況,王府戒備森嚴,外人是進不來的,定然是這王府的人傳遞了什麼消息。要不然,阿楠不會不顧我的警告隨便跑出去的。」
忍冬道︰「早前在謝府,一直都听聞平祝王爺是個鐵腕人物,沒想到也會治下不嚴。」
玉煙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天天想著國家大事,哪會顧上府里瑣碎的小事啊!這也怨不得他!」
忍冬就賊賊的笑了,道︰「姑娘剛才還打擊王爺,現在倒又護起來了。」
玉煙道︰「他那麼自大的人,不敲打敲打他,他肯乖乖為我干活嗎?」
忍冬道︰「但凡姑娘盯上的人,都會被吃的死死的,就算他是王爺,怕是也掙月兌不了。」
院子里傳來了嘈雜聲,忍冬 的起身,道︰「回來了嗎?」然後跑去開門,與此同時,就听書房的門也嘩的一聲開了。
沈廷鈞的厲喝在院中響起,道︰「怎麼回事?」
一個陌生聲音道︰「稟王爺,楠少爺從後門外出,屬下等不便阻攔,便只能跟著,以防不測。」
忍冬道︰「楠少爺,你可回來了!姑娘都快擔心死了。」
阿楠直奔主屋而來,進了屋,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玉煙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煙姨!」阿楠抬起頭,將手中的東西舉到面前。
「你還記得有煙姨啊!」玉煙沒有起身,只是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忍冬進屋,拿起阿楠舉在手中的簪子,放到了玉煙面前的桌上。玉煙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拿手去踫,道︰「你母親的?」
「嗯!」阿楠點頭。
「誰給你的?」玉煙問。
阿楠搖搖頭。
玉煙道︰「從後花園回來的路上撿的?」
阿楠一愕,隨即用力點頭。
玉煙這才起身,拿起簪子,走出屋子。忍冬連忙將阿楠扶起,跟了出去。
玉煙走到沈廷鈞旁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兩個黑衣人,心道這應該就是暗衛了吧!沈廷鈞看了玉煙一眼,再看看後面的阿楠,道︰「他說了什麼嗎?」
玉煙道︰「他一個傻孩子,就算心里有,也是說不出的。他們怎麼說?」
沈廷鈞道︰「他們說,出府後,阿楠是跟著乞丐走的。」
「又是乞丐!」玉煙回頭,看了一眼阿楠,「阿楠,可是瑭城的乞丐頭?」
阿楠點點頭。
丹若和百結也已經從屋子里跑了出來,丹若一把拽過阿楠,道︰「阿楠少爺,你是怎麼回事?他們明明已經害過你一次了,你怎麼還敢跟他們走啊!」
阿楠低頭道︰「娘的簪子!」
玉煙道︰「別怪他了!那幫人既然拋出了婉娘的簪子,就是為了引阿楠上鉤的。只是這個簪子是誰帶進了王府,又是誰放到了阿楠的必經之路上呢?」玉煙的目光停留在那兩個暗衛上。
沈廷鈞道︰「你們可曾見到了?」
暗衛一道︰「屬下沒注意!一直都沒發現可疑的人,也沒有看到可疑的事。」
玉煙道︰「你們與那乞丐,可是交過手了?」
暗衛二道︰「那倆人引著楠少爺一直往城北走,眼看就要出城門,屬下恐生變故,只得出面阻止。畢竟在這城中,諒他們也鬧不出多大的動靜,一旦出城,萬一人多,怕是應付不來。那倆人見我們出現,便試圖來搶楠少爺。就此交上了手,對方的武功都不弱。他們不敢戀戰,怕驚動了守城的兵,便蒼黃逃了。」
玉煙道︰「你手上的傷可是阿楠咬的?」
暗衛二暗暗吃驚,心道這夫人好細心。「楠少爺不信任我們,不想跟我們回來,所以就------」
玉煙道︰「下次遇到這種事,就直接將他打暈了。」
「煙姨!」阿楠瑟縮了一下。
玉煙道︰「你如果覺得自己現在可以處理這一切了,就直接走吧!」
阿楠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道︰「阿楠,不敢了!」
玉煙道︰「你以為你一個小毛孩就可以對抗惡勢力嗎?你靠的什麼?你又有什麼?他們若那麼好對付,你娘為何要躲起來?你爹又為何苟活著不敢現身?」
「我娘------我娘------」阿楠努力忍著哭。
玉煙道︰「即便是你娘的簪子,又能說明什麼?誰還不丟個物什,單憑這個簪子你就認定你娘在他們手里,你也太小瞧你娘了。」
「阿楠知錯!」阿楠的唇已經咬出血來。
玉煙道︰「丹若,帶他回屋,今晚不許吃飯!」
丹若趕緊將阿楠從地上拽起,拖著往他的房間走。阿楠就頻頻的回頭,看到的也只是玉煙瘦弱而挺直的背影。
玉煙道︰「王爺,他們倆想必又累又餓,就
讓他們先下去吧!」
沈廷鈞道︰「回去再仔細回想一下細節,看有沒有漏了的地方。」
二人感激的看了玉煙一眼,這才轉身離去。沈廷鈞吃味的看了一眼玉煙,道︰「滿意了?」
玉煙莞爾,道︰「王爺累不累?」
沈廷鈞防備的看著她,道︰「你又想算計什麼?」
什麼叫又?玉煙抗議的送了雙白眼過去。一直都處于被算計的位置,什麼時候主動算計別人了?「這夜黑風高的,最適合捉鬼了!」玉煙此言一出,立馬就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忍冬打了個寒戰道︰「姑娘,你別嚇人了!奴婢一听就覺得渾身發毛。」
玉煙看向沈廷鈞,道︰「王爺不感興趣嗎?」
沈廷鈞饒有興味的看著她,道︰「你不就是鬼嗎?」鬼醫!她的鬼不是鬼在與閻王爺有親戚,而是在于鬼靈精怪。
玉煙道︰「我這個鬼不怕陽光,而藏在府里的這個鬼卻似乎從來沒做過明事。」
沈廷鈞道︰「你是說,清內鬼?」
玉煙挑眉,道︰「怎麼,你還打算繼續養著他不成?」
沈廷鈞苦笑,他腦子有問題才會養一個內鬼在身邊。「你有辦法抓?」
玉煙道︰「姑且一試吧!我既然問你要了在這王府的權利,第一步,總得先立威吧!」
「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呢!」沈廷鈞嘲諷道。
玉煙微微一笑,道︰「要不你試試?」
沈廷鈞扭頭,轉向王二,道︰「從現在可是,她說的話就代表我的意思,你就照著做吧!」
王二愣了一下,旋即走到玉煙面前,道︰「不知夫人捉鬼需要準備些什麼?」
玉煙對沈廷鈞如此輕易的權力下放,表示很滿意,所以,就順手賞了他個笑容。然後對王二道︰「麻煩二總管將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西院的廢墟前。一刻鐘後,我會去那里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