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道︰「那就有勞二總管了。一會兒,我的丫鬟會找二總管領取一下裁衣做鞋的料子。」
王二道︰「這個好說!領多少王府都有。」
玉煙道︰「那麼,現在就剩下楊柱的事了。他可說了什麼沒有?」
王二皺了臉,道︰「以前還真沒發現,那小子還是個嘴硬的。到現在,輪番審著,還是什麼都沒審出。」
玉煙道︰「帶我去看看吧!」
「是!」王二在前面帶路,「就關在廚房後面的柴房里。嚙」
繞了一個圈,到了柴房。四處里雜亂堆放著柴草,一溜平房。院子里有四個人在巡視,看來守備還是很嚴的。王二帶著進了西邊的第二間。
屋內還有兩個小廝把守,楊柱被五花大綁在那兒,一個中年男子正拿著鞭子在那兒罵罵咧咧的。中年男子見玉煙和王二來,連忙笑臉施禮。王二解釋道︰「夫人,這是廚房的劉管事!」
玉煙點點頭,問︰「可有結果了?」
劉管事道︰「都怪屬下管教不嚴才會出了這樣的事,屬下慚愧啊!屬下本想著將功折罪,快點兒審出個所以然來。沒想到,這鞭子都抽累了,他就是死活不開口。」
玉煙看看那個有些失了人樣的楊柱,上前走了兩步。薛梅立馬警戒的擋在她前面。玉煙道︰「薛梅,不用緊張!他都被折磨成這樣了,已經做不了什麼了。楊柱,你真的不肯說出是誰給了你簪子嗎?」
楊柱冷哼,看著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畏怯。
玉煙就笑了,道︰「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啊!」
王二道︰「夫人手里應該有撬開他嘴巴的獨門藥物吧?」既然能有顯形粉,應該也會有真話粉之類的吧。
玉煙道︰「二總管,把人給放了吧!」
在場的所有人全部愣住,王二甩甩頭,道︰「昨夜沒睡好,這耳朵肯定不好使了。」
玉煙道︰「二總管沒有听錯,我的確說要放人。」
王二道︰「夫人說真的?」
玉煙道︰「別讓我說第三遍!劉管事,趕緊把繩子給解了。」
劉管事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前解繩子,故意扯疼楊柱的傷口,嘴里嘟嘟囔囔的道︰「這是為什麼呀?好不容易才逮著的內鬼。」
王二雖然也有滿月復的疑問,卻隱忍著不發,卻沒好氣的對劉管事道︰「別那麼多廢話!听夫人的就是!」
獲得自由的楊柱也是難以置信,看著玉煙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玉煙道︰「走好!不送!」
楊柱滴溜溜轉動眼珠,道︰「你會那麼好心?既然要放我,昨晚又何必抓我?」
玉煙笑道︰「那幫人選中你,也是因為你這份機靈吧!我昨晚抓你,定然是想問出點兒什麼。既然你在這王府中軟硬不吃,那麼,我浪費這麼多人力做什麼?放你走,不代表就是讓你活。我不殺你,是不想這王府大過年的沾上血腥。但是,我敢保證,只要你跨出這王府一步,就絕對會有人要你的命。」玉煙走出柴房,低矮的柴房讓她覺得壓抑。
「你嚇唬人,吧?」楊柱嘴上逞強,但聲音已經明顯顫抖。
玉煙回頭,笑道︰「我嚇唬你,你就能說實話嗎?今兒一大早,我就給我的那兩個護衛派了任務,到城中散播一個消息,也就是平祝王府的內鬼被捉的消息。此刻,應該已經滿城風雨了。你猜,派你來的那個人有沒有听到這個消息呢?」
「听到了又如何?」楊柱的臉色已是慘白。
玉煙道︰「這舉凡背後里搗鬼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而且疑心還特別重。所以,只要你現在從這王府,堂而皇之的走出去,若說你在這王府中守口如瓶,我們這些人相信,外面的那些個會相信嗎?就算你有十張嘴,怕是也說不清了。」
「你夠狠!」楊柱的嘴唇已經開始哆嗦,呼吸也變得急促。
玉煙道︰「對敵人,我從來都不是善良的人。既然你甘願為他們賣命,那麼再死在他們手中,在我看來,應該是最令人解恨的方法了。」
王二和劉管事對望一眼,立馬臉上開花,道︰「夫人英明啊!」他是真的服了,這一招實在是高啊!
玉煙道︰「既然二總管贊同,那就煩請二總管親自送他出府,千萬不能失了禮數啊!」
「屬下明白!」王二就笑得很是陰森。
玉煙同著薛梅往外走,背後的楊柱就踉蹌著沖了過來,劉管事直接傻眼了,王二伸手一把沒有拽住。薛梅一個回身,飛起一腳,就將人重重的踹倒在地。楊柱掙扎了一下,開始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薛梅道︰「找死!」
玉煙沒有回頭,冷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楊柱跪在地上叩頭,道︰「奴才錯了!奴才錯了!請夫人饒命!我說!我知道的全說!」
劉管事上去踢了一腳,道︰「死奴才!敬酒不吃吃罰酒!」
玉煙瞅了
tang劉管事一眼,道︰「已是落水狗,又何必痛打?」
劉管事立馬臉露惶恐,道︰「屬下只是心里憤恨!」
玉煙道︰「麻煩二總管給我把人帶到東院來!」
王二立馬吩咐小廝,扶起地上的楊柱,跟在玉煙後面,到了東院。忍冬見玉煙回來,連忙迎出來。待看到後面跟著的人,不禁一愣。
玉煙道︰「忍冬,叫上丹若和百結,跟著二總管去庫里選些料子來。」
忍冬依言,帶著丹若她們走了。玉煙吩咐同來的小廝也退下,帶著薛梅和楊柱進了高飛和申海的房間。楊柱還要跪,被玉煙阻止,道︰「你可以說了!」
楊柱道︰「還是夫人問吧!奴才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
「也好!」玉煙坐到桌旁,從袖中掏出那支木簪,「這個簪子可是你放到阿楠的必經之路上的?」
楊柱點頭,道︰「是!」
玉煙奇道︰「這府中到處是暗衛,為何沒有發現你的行蹤?」
楊柱道︰「奴才暗中仔細觀察過楠少爺,他在府中走動,出去的時候走的哪條路,回來也必定走那條路,而且,他一貫都低著頭走路。所以,那簪子,奴才是在楠少爺去的時候放的,時間上就拖延開了。盯著阿楠少爺的暗衛自然也就不會注意我了。」
玉煙道︰「你果然是個鬼精的!誰給你的簪子?」
楊柱道︰「那人算是奴才的同行,也是在大戶人家干采辦的,在市場上出入久了,就認識了。他跟奴才說,他認識一幫人,可以提供發財的機會。只要奴才將簪子放到傻子,不,是楠少爺的必經之路上,把楠少爺引出去,他們就答應給奴才一百兩銀子。」
玉煙若有所思,道︰「你在這府中做工,一年有多少銀子?」
楊柱道︰「王府的工錢,在這京城中算是多的了。但一年下來,也不過五兩銀子。奴才也不瞞著,再加上采買食材時的額外收入,一年也不會超過二十兩銀子。」
玉煙道︰「那一百兩銀子還真是大手筆啊!看來你的那個同行很不簡單啊!他可說了,他認識的那幫是什麼人嗎?」
楊柱道︰「屬下也不是傻的,當然是要問一問的。但是他說了,最好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否則死的會很快。還說不管事情成功與否,都不要提半個字,否則也會死的很快。還說,那幫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玉煙道︰「既是如此危險的事,為了那一百兩銀子,你還是鋌而走險了。」
楊柱道︰「奴才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還是落在了夫人手里。」
玉煙道︰「利欲燻心,真要害死了阿楠,你能心安嗎,楊柱?」
楊柱撲通跪倒,道︰「奴才也是提心吊膽啊!楠少爺平安回來,奴才也是松了一口氣的。只要夫人繞過奴才一命,奴才願帶人去找根生。」
「叫根生嗎?」玉煙問,「他在哪個府上做工?」
楊柱道︰「姚府!」
「姚府?」玉煙皺眉,心下一驚,「哪個姚府?」
楊柱道︰「就是那個京城首富姚忠的府上。」
玉煙的嘴角就劃過一絲冷笑,道︰「果然財大氣粗啊!」
楊柱道︰「請夫人給奴才將功折罪的機會!」
玉煙看他一眼,道︰「這根生既是姚府的,那姚府的女主人又是刑部尚書的親妹妹,更有甚者,還是在王府未來當家主母的親姑姑,你覺得咱王爺會讓你帶人去抓人嗎?」
「那------那------」楊柱一著急,身上就開始冒冷汗。
玉煙道︰「此事只是你一面之詞,就算見了那根生,他矢口否認,你又當如何?」
楊柱道︰「奴才罪不至死啊!」跪著往前挪了兩下。
「閉嘴!」薛梅冷喝,「就憑你昨晚試圖弒主,就該千刀萬剮。那應該不是你第一次弒主吧?」
楊柱慌道︰「薛護衛何出此言啊?奴才自從做了那見不得人的事,就一直惴惴。懷揣著匕首,是想要逃走的。但又舍不得這王府中的安逸,便心存僥幸心理。就算王總管召集人到西院,奴才都還僥幸的很,以為不會被人發現。卻沒想到,夫人神人,竟一下子找到了奴才。奴才情急之下,慌了,才喪失理智的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請夫人饒命啊!」
薛梅道︰「我說的不止是昨晚的事,還有除夕夜的大火,恐怕也是你听命于人放的吧?」
「冤枉啊!」楊柱立馬撲倒在地,「奴才不知道除夕夜的大火,不不,奴才知道除夕夜的大火,但那真的不是奴才放的啊!奴才回家過年了,是初一那天才听說的!夫人明鑒啊!」
玉煙嘆氣,道︰「薛梅,叫人來帶他回柴房吧!該怎麼處置,還得听王爺定奪。」
楊柱還喊著冤枉,被薛梅拎了出去。
玉煙回到主屋,自己倒了杯水喝。就見薛梅很快的回來,眼瞅著玉煙,卻不說話。
玉煙道︰「你想
說什麼,就說吧!」
薛梅道︰「那個楊柱,你打算怎麼處置?」
玉煙道︰「不是說了听王爺的嗎?」
薛梅道︰「王爺听你的!」
「切!」玉煙再喝一口水,「如果沈廷鈞真能听我的,那那個楊柱怕是要不得不死了!」
薛梅眯了眼楮道︰「真的會與姚家有關系嗎?」
玉煙道︰「你不相信與姚家有關?還是認為楊柱在撒謊栽贓?」
薛梅道︰「屬下認為楊柱一直都在說謊,此事不可能與姚家有關。外人不知道,但是主子應該清楚,阿楠少爺可是姚家的血脈。」
玉煙道︰「我是知道不錯,但是姚家的人知道嗎?如果知道,他們為何不來認回阿楠?如果不知道,卻又為何私下引阿楠出去呢?」
薛梅道︰「這也正好證明楊柱在撒謊!」
玉煙就笑了,道︰「你說這真真假假的,你家王爺能分得清嗎?」
薛梅撇撇嘴,道︰「那主子分清了嗎?」
玉煙道︰「難得糊涂啊!且看吧!」
「夫人!」王二在外面朗聲喊。
薛梅打開門,問︰「總管找夫人有事?」
王二道︰「不是我找夫人,是瑭城知府霍大人來了,不找王爺,卻是奔著夫人來的。」
「終于來了嗎?」玉煙開口,竟像是期待了很久。「二總管,有請霍大人!」
薛梅就深深的看了玉煙一眼,欲言又止。
玉煙道︰「你知道這個霍大人是誰嗎?」
薛梅道︰「瑭城知府啊!」
玉煙笑得很詭秘,道︰「他可是姚家的女婿,你說巧不巧?」不管楊柱的話是真是假,他既然把姚家拉下水,那麼這個姚家就值得用點兒心思了。
薛梅「啊」了一聲,就見王二引著一中年男子前來,後面跟著的隨從手里捧著一紅色盒子。
玉煙從主屋迎出來,笑道︰「霍大人,這大過年的,可是送禮來的?」
霍東明道︰「玉夫人已經今非昔比了,說話卻還是那麼直爽!」玉煙今日並未戴面具,霍東明細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玉煙了然,道︰「玉煙這丑陋的容貌可是嚇著了大人?」
霍東明若有所思,道︰「夫人可不丑,只是這容貌好像在哪里見過。」
玉煙笑道︰「看來玉煙長著一張大眾臉啊!大人請進吧!」當初在瑭城,都是戴著面具,不只是為了避他,更是為了避所有人。柳煙在瑭城生活多年,雖然身居香閨,但露面的機會總是多多少少有的,這張臉還是會有人認識的。霍東明久居官場,本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今日,卻明顯的將驚訝寫于臉上,足見他應是見過柳煙的。
霍東明道︰「夫人居室,本官還是止步吧!今兒來,主要是給夫人送診金來的。夫人的病,已然去了大半,我們全家對夫人是感激涕零。」她既然已經是王爺的內眷,身為外臣,是不該踏入居室的。
玉煙道︰「大人客氣了!為病人解除病痛乃是醫者的職責,霍夫人若是方便,玉煙很樂意前去診脈。不知,大人在京中逗留多久啊?」玉煙沖著薛梅做了個手勢,示意她把東西接過來。
霍東明道︰「城中不可一日無主,本官明日就啟程返回。只是內人已經多年因病未回京城,此次回來,怕是要多住些時日。夫人若有空,不妨多走動一下。內人自上次一別,對夫人很是掛念呢!今日本要一同來的,又想著病體未痊愈,怕沖撞了新年的喜氣,所以,就沒敢登門。」
玉煙道︰「我這兒沒那麼多禁忌的!改天,我上門探望夫人吧!夫人可是住在姚府嗎?」
霍東明道︰「正是!夫人歇著吧!告辭了!」
「玉煙送大人!」玉煙說著往外走。霍東明本想再說點兒客套話,但看玉煙神情似乎有話要說,也就只好同著往外走。「大人,自我們離開瑭城後,那鴻祿酒樓的生意可好啊?」
霍東明立馬明了了她的意圖,這是想知道瑭城案子的進展啊!「鴻祿酒樓自那事之後就已經關門了,昭縣的鴻福酒樓也是。只是那王秋卻一直沒有抓到。夫人放心,本官會一直盯著此事的!」
玉煙微微一笑,道︰「玉煙沒有干涉大人辦案的意思,只是心不寧,怕歹人再作惡,威脅到玉煙的小命,那可就太冤了。」
霍東明道︰「夫人現在貴為平祝王府的人,誰敢造次?」
玉煙道︰「大人太抬舉那平祝王爺了,或者他自己就是個災星也未可知。」
同行的王二就一下子被自己的唾沫嗆到,連連咳嗽。
霍東明道︰「夫人放心吧!若案子有了進展,定會第一個捎信給夫人。對了,夫人要找的那個人,可是找到了?」
玉煙道︰「應該就快找到了!」
忍冬她們三個正好回來,每個人手里都捧著些絲綢絹布。見了霍東明,自然是認識的,趕緊行禮。
霍東明拱手道︰「夫人就送到這兒吧!」
「也好!」玉煙止步,對王二道︰「麻煩二總管替我送霍大人!」
「是!」王二就沖著霍東明做了請的手勢。
玉煙回到了屋子,卻見身後只跟著了忍冬和丹若。不禁皺了眉頭,問道︰「百結呢?」
丹若貝齒咬唇,道︰「她-----她------」
玉煙冷哼,道︰「可是去追那霍大人了?」
丹若道︰「姑娘息怒!百結放心不下馬武,也正證明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啊!」
玉煙道︰「你和那馬武不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證明了她有情有義,豈不是襯托出你的無情無義?」
丹若低了頭,不敢再說話。
玉煙幽幽的吐了口氣,道︰「好了!我要是再多說,怕要怨我苛責了。吩咐小廚房做飯吧!我餓了!」
丹若就轉身走了出去。
忍冬道︰「姑娘對百結似乎嚴厲了些。」或者說,應該是有成見的吧!原來最初的印象竟會影響這麼深遠。
玉煙道︰「有那麼明顯嗎?看來,我得對她好一點兒了。否則,不止丹若心里不舒服,你的心里也已經犯嘀咕了。」
「奴婢多嘴了!」忍冬趕忙為她倒了一杯水。
玉煙板著的臉就松了下來,道︰「你的香,丹若的鞋,百結的衣,都給我抓緊時間弄。舉凡有上門索要的,都要照準。」
忍冬道︰「姑娘也忒大方了!」
玉煙道︰「王府家大業大,一時間被我敗不盡的。我不過是為了賺個好人緣而已。」
忍冬道︰「姑娘說的是!剛才去倉庫,庫門一開,直接把我們給驚呆了。那可真不是用多可以形容的,數量多,種類多,把我們這三雙眼看的,那叫一個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