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但是空氣中仍然殘留著一絲燥熱。人們在路上匆匆穿行,默契地低頭擦肩而過。這種天氣,誰的心情都不好,誰都不想送給陌生人一個微笑。
路燈這個時候已經亮起來了,燈光所及的範圍之內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朦朧的像是一個夢。要下雨了吧,林雨川抬頭看了看天,緊了緊身上的藍色的夾克衫。
見面的地方在北城的那所很有名的大學附近。林雨川緊張而小心地盯著四周,他記得上次看到蘇木就是在這附近,所以如果他猜的沒錯,蘇木一定是在這個大學里面。這小子越來越人模狗樣了。這是他對蘇木第一眼的印象。不過他沒有走上去,當然,他並不會承認這是由于發自內心深處的某種自卑心理,他想,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不成要他說「嗨,蘇木,我是林雨川,你還記得我嗎」。
他穿過那所大學後面繁華的商業街,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直著往前走,他拐進盡頭的那棟樓房里面,熟練地爬上了頂樓。他清楚地知道,這棟樓下面的幾層都是沒人住的。
「咚咚咚」——
開門的是大貓。這讓林雨川有些詫異。按道理來說,大貓這種小嘍羅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啊。
煙霧繚繞中,林雨川看到祥叔正陷在那張皮質的沙發中。他噴出一口煙霧,面無表情地看了林雨川一眼,「坐吧。」
林雨川撿了一張離祥叔比較近的椅子坐下。
「嗯?」祥叔的眼神有些詫異的盯著他的腦袋。這讓林雨川有些不好意思。還好,祥叔只是盯了不久,隨後就說︰「林雨川,這是路建坤。北寧集團的總經理。」
林雨川順著祥叔的眼光看去,這才發現坐在旁邊沙發上的那個男人。「路先生好。」他朝那個叫做路建坤的男人打了個招呼。順便觀察了一下,這個男人大概四十歲出頭,中等身材,黑色的西服被他穿的非常的筆挺。他的眼神——林雨川自認這些年見過不少人——散發著林雨川看不透的精光。林雨川知道,這次祥叔找到了高手。這個男人的能力絕對不緊緊止步于總經理。
路建坤非常有禮貌地點了點頭。「那麼,金悅嘉年華的建設就由我來負責好了。建成之後,工作人員——」他的眼楮非常銳利地盯著祥叔。
祥叔猛抽了一口煙,「這個我已經有了主意。你看,就把嘉年華建在我現在住的這棟樓房中怎麼樣?離學校近,大學生最他媽有錢了。而且……」
祥叔並沒有把而且說下去,只是跟路建坤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他們之間這種默契地不約而同的笑容讓林雨川有些焦躁。這麼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祥叔的那個「而且」後面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事情。當然,這個疑問他並沒有問出口。事實上,林雨川早就知道幫里一定會成立一個像樣的公司或者什麼用來洗錢,那麼多非法的錢已經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不過從那次死里逃生的事情看來,除了警方有臥底在他們這邊,幫里也有人在警方那邊才是,至少,警方里的那個人舉足輕重。
從祥叔那里出來之後,林雨川的腦子里一直想著這些問題,突然出現的大貓,還有即將要建的金悅嘉年華。所有的事情都攪和到一起,他抓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