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琰本來以為喬玉成跟王紅艷從那天之後可以好好過日子了,但是他們那天晚上卻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從喬玉成的那句「你不要老是拿琰琰做借口」開始。他們整整吵了一個晚上。她在旁邊哭,一直哭到睡著。第二天之後,他們不再當著她的面爭吵,而是等她睡著之後才開始吵,聲音慢慢變大。他們不知道,喬子琰每天晚上半夜都能被他們的聲音驚醒,她閉著眼楮保持著睡覺的姿勢,眼淚卻不自覺地從眼角流進了頭發里。
那些日子,喬子琰每天都頂著腫成核桃一樣的眼楮出門的。就在去年的時候,她還滿心歡喜地盼著假期。但是今年的這個暑假卻讓她充滿了恐懼。生平第一次,她有了逃離的念頭。不想在這個被別人稱之為「家」的地方再多呆一會兒。她又跑到了河邊,那里仍然塵土飛揚,修這座橋需要一些時日。在這些日子里,她可以一直來這里排遣日子。
喬子琰的右眼又開始跳了,從早上出門的時候就一直跳。她揉了揉眼楮,想到農村人經常說的那句口頭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心里咯 了一下,不不不,不會的,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太累了。
她看著工人們們用鐵鏟鏟石灰,石灰池子里面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她看著那些人一塊磚一塊磚地沏出橋墩的樣子。勞動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排遣煩悶的方式,或許它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消除精神上的頹靡。在這一點上,喬子琰跟蘇木有著不言而喻的默契。這些工人們,他們忙碌的樣子讓她覺得安寧。
所以,太陽升到頭頂上的時候她也絲毫沒有覺得熱。只是,只是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地滴下來。流進了眼楮里,蟄的眼楮生疼。喬子琰抬起手抹了一把汗,手心也跟著黏黏膩膩的。
工人們要下工了,他們開始收拾工具。喬子琰覺得是時候回家吃飯了。她的臉已經被太陽曬紅了,頭發像是干枯的稻草一般胡亂地翹著。閉上眼楮,眼前卻出現一大片紅色。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的原因,她覺得大地在微微晃動,她想大概是自己有些頭暈了吧。
這晃動持續著發酵,喬子琰開始對自己頭暈這個說法起疑心的時候,耳朵捕捉到了由遠及近的那個聲音。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但是又不足以震耳欲聾。它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但是喬子琰就是覺得聲音很大。
她搖搖頭,跟著,遠處的聲音跟大地的晃動都沒有了。她又開始是自己的幻覺。
那兩個男人慌慌張張地跑來的時候,喬子琰正在跟王紅艷坐在屋子里吃飯。因了王紅艷跟喬玉成在吵架,喬子琰又恢復到了對王紅艷愛答不理的狀態。那兩個男人是直接闖進了屋子里的。其中一個喬子琰認識,林永福。
「嫂子嫂子!」那個陌生的男人很急切地說。
「怎麼了?」王紅艷低著頭,眼中卻閃爍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