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皇二五八年,正值昌盛時期,鼎盛朝皇大國,表面和平安逸,偶爾邊防領地被一些敵國侵犯。朝皇二五七年,朝皇忠孝帝病危傳位其二皇子皇甫慶,另三皇子封琰睿王,四皇子封軒靈王,各賜京都府邸,各握職權,輔佐其皇甫慶籠統江山。
然而大皇子皇甫懿,幼時母妃犯弒君之罪因而誅,皇甫懿在阻攔之際頭撞梁柱,遂而變得愚鈍痴傻,忠孝帝念及血緣,封號懿俊王,賜了府邸,卻也罷了他的姓氏,更名母姓為白君懿,從此不讓他參與任何朝政。偏偏這王爺雖傻,卻又好/色,居然還娶了兩門妾室。
而現今日,朝陽鼎盛,碧海藍天之下,這傻子王爺又要娶妻,听說這次是先皇的賜婚,娶的是正妃,對方是護國將軍之無能庶女,無能,則是每日待字閨中,不被人所問詢,亦是不學無術,全無之人。
這京都大街上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討論聲加上接親隊伍的嗩吶聲、鞭炮聲,全部融為一體,一行人雖少,畢竟是將軍府嫁人,派頭倒也足夠。
花轎中,那新娘穿著一身紅艷似火的嫁衣,縴瘦的身子斜斜的靠著轎身,一方長而寬的紅綢斯帕被她拿在手中肆意把玩,那模樣絲毫沒有一個新娘該有的緊張與羞澀。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新娘眉頭輕攏,朱唇一啟,一道清揚的歌聲隨即蹦了出來,頂上那鳳冠中的翩翩蝴蝶隨之一搖一擺,恍若真的一般。
「黃河在咆哮……」新娘的歌聲愈來愈嘹亮,隨之面上的神情也愈來愈激昂,一雙烏黑靈動的眼楮也像是被激.情火紅給渲染,徒有一種即將奔出轎子,在世人面前大放歌喉之勢。
忽而,轎子停了下來,新娘坐立不穩的顫動,差點兒摔倒,歌聲也倏然停頓,隨即外面傳來一道高亢的聲音。
「新娘,娶新娘嘍,娶新娘嘍……」這種聲音,就像是一痴傻的叫花子所發出的,聲線雖然有些模糊,但那音量也足以讓人听得真切。
新娘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趕緊把手中的紅布蓋到頭頂,端端正正的坐好,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外面像是轟炸了一般,愈來愈吵鬧,那些些議論聲變成了看戲的哄堂大笑聲。
「王爺,您現在還不能見新娘,這要先拜了堂……」這是她的貼身丫鬟喜鵲的聲音,听那急切的調調,大概是有人想要闖她的婚禮了。
「不要,我要見我的新娘,要見新娘。」那憨傻的聲音已經到了轎簾外。
新娘掀開轎子右邊的小簾子,再掀開頭蓋的一角,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個個笑的彷如得了笑瘋病一般,其中有一個小孩子竟然拿著一根棍子向轎外扔來,口中還大聲吼著︰「傻子,臭烘烘的傻子!」
傻子?難不成是她即將要嫁的那位傻王?難怪在大門前未見他前來迎親,原來是搞半路突襲。
新娘冷哼一聲,登時將簾子拿下,她還以為這些個小老百姓是來觀望婚禮,送祝福的,原不想都是來看這傻子是如何鬧自己婚禮笑話的。
新娘眼珠子動了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濃濃的不悅,提了提嗓子,叫喚道︰「喜鵲。」
「小姐,有何吩咐?」喜鵲耳根子尖,即便新娘的叫聲被那一大片的哄笑聲給覆蓋了她也能清晰的听見。
「讓王爺進轎子里來,這樣下去,時辰耽誤了可不好。」新娘靜坐著不動半分,一身高雅氣質卻也顯露無疑,剛剛那激烈的歌唱彷如只是一個幻象。
「小姐,這恐怕不妥。」喜鵲猶豫了一下,看著面前被小斯們擋住而不斷掙扎嘶吼的傻王,移了兩步湊近轎簾。
「沒什麼不妥,讓他進來,我自有辦法制服他的烈性。」新娘說得胸有成足,自信滿滿,篤定得讓喜鵲不得不信服。
喜鵲朝著小斯罷了罷手,那傻王一得自由便沖著轎門奔去。一身大紅色的新郎服穿在身上倒還有著幾分模樣,看這身型,高大強壯,應該也沒有心里想得那麼差。新娘透著紅蓋頭未遮到的空隙,看著對方的身形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是當那傻王一掀開她的蓋頭,把臉湊到她面前時,她著實被嚇了一跳。一張髒污不堪的臉,上面涂著的不知道是泥還是什麼,又像是多年沒有洗過一般;一些青色的胡渣子像是仙人掌的刺,跟跟豎在下巴上,一雙眼楮,里面渾濁一片,然而當你細看時,卻又像是孩童的無知大眼。
「新娘,新娘好漂亮。」傻王看著新娘的臉蛋,呆愣起來,一邊說一邊哈喇子直流。
新娘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背脊緊緊的貼著冰涼的木頭轎身,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她有輕微的潔癖,怎麼忍受的了這麼骯髒的人,這明明就是一直生活在垃圾堆里的人啊。
「你,你先別靠近我。」新娘伸出一只手抵著他的胸膛,這胸膛很壯碩,隔著粗簡的衣料,手感還是不錯的。
傻王听了她的話,竟然撅起了嘴巴,眼眶里也泛起了淚光,狀似委屈的說道「你也跟他們一樣,嫌棄我。那我不要娶新娘了,不娶了,你們都欺負我。」
說著就要往外面走去,這轎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容納兩個人剛剛好,他一退離身邊,新娘頓時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很多,但是不能讓他出去,新娘伸手扯住他的衣服,壓了壓聲音說道︰「別,我不會欺負你的,乖乖的坐在轎子里,然後我們去拜堂好嗎?拜完堂,我們就有好吃的,你想不想吃好吃的?」
對付這種智商比小孩還要低的傻子,要麼就是用吃的來you惑,要麼就是玩的。
「好。」果然,傻王一听有吃的,眼珠子轉了轉,便立馬安分守己的默默地蹲在她腳邊,讓她突然有種自己在哄剛買的**物狗一般。
新娘揉了揉太陽穴,反正他是傻子,只要過了今天,她就可以好好的計劃未來在這里的生活了。想到這里,她伸手還真的就像模**物狗一樣的模了模他那凌亂卻又毛茸茸的頭發,這才昂聲對著外面喊道︰「喜鵲,走吧。」
傻王感受到頭頂那柔柔的觸感,身心忽然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那雙渾濁的眼楮中似乎閃過一絲什麼,如閃電一般迅速,不易擦覺。
此時轎外的不遠處,隱身在人群中一位黑衣長袍的偉岸男子,手里握著一把折扇,目光如鷹一般銳利,又如刀子一般鋒利,緊緊的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的婚轎,倏而那仿佛雕刻一般緊抿的唇微微一動,一道冷凜的寒氣隨著話語散發出來,篤定道︰「回宮。」
他旁邊的一位一直低著頭的灰袍男子諾諾的應了一聲︰「是。」
黑衣男子轉身準備離開,眼角驀然撇到一張熟悉的臉,腳步頓時停住,後面跟上來的灰袍男子差點撞在他背上,有驚無險的定了定心,循著主子的目光望去,臉上頓時現出一片驚訝,不敢置信的月兌口道︰「那,那那不是麗……」
「去把她抓回來!」黑衣男子驀地打斷灰袍男子的喋喋驚語,冷酷的氣息一道道的散發出來。
這一路上包括拜堂的時間,傻王都很安分,無聲無息的跟在新娘身邊,只是攬著她的手不管怎麼都不放開,那些跟來的老百姓見也沒什麼戲可看,紛紛都做鳥獸散。
這場婚禮可謂異常簡單寒酸,除了將軍府花錢雇來的一些幫手,竟然一個賓客都沒有,更加離譜的是,這王爺府的下人居然沒有一個出現過!
新娘的陪嫁丫鬟喜鵲全場在一旁吆喝張羅個不停,還真是苦了這姑娘了。
折騰了大半天,已經近黃昏了,新娘跟傻王在新房中的**榻上坐著,無人問詢,新娘模了模癟癟的肚子,那咕嚕嚕叫喚的感覺真讓人難受。
傻王動了動身體,隨即扯了扯新娘的衣袖,扭捏的說道︰「新娘,你說過有吃的,吃的在哪里?我餓了。」
新娘不著痕跡的把他那黑爪子給拂掉,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先去那桌上用那桿秤把我的蓋頭掀開,然後我幫你找吃的,好嗎?」蓋頭下那雙眼楮緊緊地盯著衣袖上的黑印子,眸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嫌惡。
她現在好想把這身嫁衣給換了,再好好的洗個美容澡。
「好。」傻王一听她的話便屁顛屁顛的就跑去拿了秤桿,抬手一挑,她頂上的紅蓋頭被挑起,在半空中隨著勁風飄飄揚揚,那近乎于血的顏色,甚是唯美,莫名中似還揚著一絲淒涼。
新娘看著那方悠揚飄灑的紅布,微微的有些呆呆的,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一張細女敕圓臉上涂著淡淡的紅胭脂,一雙朱唇因被紅紙印過,變得異常艷麗,漆黑靈動的眸子微微低下,神似害羞一般,傻王亦是看呆了眼。
這番寧靜唯美的景象僅維持了半盞茶的功夫,傻王「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一邊像小孩一樣蹭著雙足,一邊抬手抹上自己黑乎乎的臉,耍賴一般,哭鬧著︰「新娘,你騙人,你說掀了蓋頭有吃的,嗚哇……我餓我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