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門窗緊閉,且開了暖氣,然而白水心卻冷得身子直哆嗦著,猶如深秋里被狂風呼嘯而過的落葉,那般的凌亂哀戚。
抓著手機的大掌緊緊的握在一塊兒,右手的骨節之間都泛起了白色,像是要將手機捏碎。此刻,光是她的手就如此的慘白,更別提白水心此刻的神情了。
一頭黝黑如墨的長發更是顯得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可怖得如同剛從冰水里出來,精致絕美的五官上靜得沒有一點生氣,像是沒有生命的傀儡女圭女圭,那一雙卷翹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顫抖著,縴長分明的睫毛印在她的眼簾之中,讓她的目光更是黯淡得沒有一絲的光亮。
白水心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里,冗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之後,她渾然一個激靈,失去功能的大腦才重新開始運轉。
一雙毫無光澤的眼眸失措的望著不知道某處,猛地咽了下唾沫,潤了潤自己不知何時干澀得像是著了火的喉嚨。
她在想什麼?
就算他們真的要結婚,又跟她有什麼關系?
離婚,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嗎?所以她根本沒有為此浪費時間傷心的必要。他的這個選擇做得很好,對她來說很好。
白水心搖了搖頭將腦子里那些雜亂的思緒一甩而空,抬了抬臉上僵硬的肌肉讓自己重新打起精神,等到恢復了之後她便抬起腳繼續往樓下走去。
然而,白水心忘記了的事是,方才為了接電話,她把行李都放在了下面的台階上,現在因為歐紀斯的事情而精神外出,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腳下還有東西。
等到她的踏下的右腳踩到滑膩的紙袋子,反應過來自己放在下面的東西之時,已經來不及了。穿著拖鞋的腳下一滑,白水心來不及伸手抓住圍欄,只感覺自己沉重的身子往前傾倒,眨眼瞬間之時,自己便重重的往下滾落。
「撲通撲通。」富有節奏的聲響在寂靜無聲的屋子里響起,那是白水心從樓上滾落下去的聲響。
因為這突發的事件,白水心的腦子已經蒙了,一片空白得沒有一絲的思緒。等到她回過神來之時,自己已經從樓上滾落至了樓下,重重的砸在了樓下的柱子上。
身體在*下來的剎那之間,渾身上下泛起一股如火焦灼的疼痛,最痛的還是她的月復部。
「啊。」白水心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白得呈透明狀,因為過分的痛楚,她的五官緊緊的皺在了一塊兒,身子更是不由的蜷縮成了蝦米狀,雙手捂住自己陣陣發疼的月復部,痛苦得光潔的額頭瞬間冒出了一層虛汗。
孩子,她的孩子……
白水心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月復中的孩子,忍著疼痛的*,她使勁的撐開自己的雙眼望向自己的月復部,肚子尚且完好。見狀,白水心這才松了松自己的眉頭,然而她還來不及舒一口氣,便感覺自己的一陣異樣,一股溫暖正從她的體內流出。
心中,一股不安滑過。
白水心用盡最後一絲的力氣用雙手將自己沉重的身子撐了起來,放眼望去,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
殷紅的鮮血如同妖冶的玫瑰,在白水心的身下盛開,刺眼奪目。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她白色的外套染上了大片的鮮紅,看起來是那般的猩紅可怖。而那股熱流仍舊持續不斷的從她的體內流出,讓她覺得體內一陣空虛。
見狀,溫度一點點的自白水心臉上流失。因為內心泛開的恐懼,她的呼吸一下子紊亂了。
「寶寶,寶寶……」白水心帶著驚懼的呼喚聲出口,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眸之中一下子被淚水浸濕了。她撐著身子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然而痛楚一陣陣的襲來,一動便感覺流動得更加厲害了。
好在她的理智還沒有丟卻,她很快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雙眼楮四處轉動尋找著能夠幫助自己的東西。
濕潤的眼眸驀地瞟到自己摔下來的同時掉落在一旁的手機,她連忙咬緊了牙關,一邊捂著自己的月復部,一邊往手機的方向爬過去。
因為擔心孩子,白水心的動作變得急促,兩腳胡亂的蹬著地上,卻怎麼也爬不過去,而且一動就感覺到身下越發的濕透,讓她不敢多去動彈,于是動一下停一下,讓她費了兩分多鐘才你夠得到自己的手機。
抓到手機的那一秒,一陣痛楚再度襲來,白水心痛得差點昏死過去。她咬緊了牙關,努力的拉著自己僅有的意識,忍著劇痛,顫抖著雙手將手機打開,進入電話簿,白水心撐著最後的一絲力氣打下急救電話。
掛上電話之後,白水心一下子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滴答滴答迅速的在指縫之間流逝過去,然而白水心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緩慢。
隨著時間的流逝,白水心越來越不安。恐懼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一寸一寸的吞噬,她的世界仿佛整個變得黑暗了,讓她觸及不到任何事物,那種心慌,那種痛苦。
因為過于的恐懼,她失神的雙眸立即噙滿了淚水,身子止不住的發涼,發抖。
父親昏迷了,倘若這個孩子再發生個什麼,那她真的無法接受。
她懊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注意腳下,明明之前都那麼的認真仔細,為什麼今天偏偏……
她能感覺到孩子的生命在自己的體內漸漸的流逝,只要想到這個孩子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就好怕,真的好害怕。
身邊沒有一個能夠依靠的人,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在白水心的腦子里滑過,一下止住了她即將掉出眼眶的淚水。
白水心並沒有思考太久的時間,遲疑了大概有五秒的時間之後,便重新費力的拿起手機,翻開電話簿,按下了一個號碼。
雖然她恨他,但他怎麼也是孩子的父親,這個時候,他應該陪在孩子的身邊。
等待的音樂響了大概有十幾秒鐘的時間,對面遲遲沒有人接听。當白水心不覺有些絕望之時,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但對面響起的話語聲並非是她所想的那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話語而是一道甜美可人的女音。「喂?」
對面傳來的女音頓時讓白水心一愣,連思考都沒有,腦海里立馬浮現出阮之情的臉。
她……
因為突然的一聲,白水心的思緒一下子就斷了,所有要出口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當中,身體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整個人像是凍結了一般似的。
對面的阮之情听聞這邊遲遲沒有話語,驀地,一聲輕笑傳出。
「找斯哥哥的話他現在正在和我爺爺談事,有關于我們的事。」阮之情故意的強調了後半句話,語氣之中帶著得意。「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我可以幫你轉答給他。」又有炫耀的意味。
白水心听完她的話之後,頓時感覺到的疼痛又加重了,一聲悶哼自她的唇角溢出,再說不出半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真的那麼的冷漠無情。
淚水好不征兆的從白水心的眼眶之中滾落而下,霧水朦朧的雙眸望著身下大灘的血跡,一下子,她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躺在冰涼的地上,白水心的意志隨著身體的溫度一點點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的意識瀕臨渙散之時,一聲悠揚的音樂鈴聲響起,將她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她在想什麼?
她怎麼可以就因為歐紀斯而放棄同樣流有她血脈的孩子?她真的是太差勁了。
想著,白水心隨意的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跡,重新拿起手機,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姓名之後,淚水再度滾落。
接通電話,她再也忍不住的向對方求救。
「顧大哥,救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歐家。
偌大的書房古色古香,明明是開了暖氣,然而氣氛卻令人發冷。
阮之情冷眼望著手中的歐紀斯方才擱在茶幾上的手機,一雙美目之中閃耀著得意的光芒。
所有的事情,還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應該不會再不為所動了吧。
身後,一道腳步聲響起,阮之情迅速的將手里的手機放回了原位,然後在另外一邊坐下。
也就是在她落座的那一秒,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阮之情嬌俏的臉上堆疊起笑容,順著望向那一抹走進書房里的頎長身影,一聲溫柔的呼喚自她唇齒溢出。「斯哥哥,你來啦。」
聞言,歐紀斯望向她,那一雙曜黑的眼眸看到她時,沒有一絲的瀲灩,表情甚至都未動一下,只是面無表情。
他冷漠的反應叫阮之情一愣,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僵,但她並沒有把自己的不悅表現出來。
「斯哥哥,你怎麼了?」笑容褪去一半。
歐紀斯一雙幽深的令人猜透不出意味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阮之情,那冷漠的目光看著直叫人心底發涼。就這麼不動聲色的看著半晌之後,一句冷冷的話語從他喉間滾出。
「我不會對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