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了。
走進屋里之後,白水心這才明白了阮之情阻擋她進去的去路。
璨亮的燈光溢滿一室,讓整個屋里亮若白晝。白水心的目光下意識的往客廳的方向望過去,當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那幾抹身影之後,腳步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順著白水心停滯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客廳里坐著的人依次是,那嚴肅的氣氛,白水心沒有靠過去都能感受得到了。
白水心清楚,自她那日失去孩子之後,家里的氣氛就一直不是很好,只是如此僵持的氣氛,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嗎?
想著,白水心兩道秀氣的眉毛緊緊地攏在了一塊。身後跟進來的歐紀斯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白水心微微側過頭,正考慮著是不是要詢問一下歐紀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時,一道從未听過的嗓音忽然在偌大的客廳里響起。
「女乃女乃,您就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況且我又不做了殺人的,十惡不赦的壞事。看在我這麼誠心誠意向你道歉的份上,你就原諒了我吧。」那是一道嬌麗又帶著漫不經心的話語。
聞言,白水心下意識的順著那道聲源望過去,這才注意到歐老夫人對面的沙發上,就是背對著白水心的位置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因為那人背對著自己,所以白水心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從長輩們順著望過來的那種慍怒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來,大抵能夠看出來來人並不受他們的歡迎。
當然,引起白水心的還是另外一個原因,到底是什麼人,會讓一向溫和善良,常常笑容滿面的婆婆露出那種痛恨又不舍的表情。
正當她為此困惑不解之時,原本緊繃著臉色,一臉鐵青之色的歐老夫人終于開口了。
「你做的不是什麼壞事?在我看來,你做的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事,比殺人還要可惡百倍!」歐老夫人憤怒的話語在偌大的客廳里回響著,瞬間,一片鴉雀無聲。
看到歐老夫人激動得臉龐一陣抽搐,身子一陣猛顫的,坐在一旁揪緊著臉色的孫倩連忙焦急的安撫道︰「媽,你別激動了,要注意身子啊。」
然而歐老夫人怎麼可能听得進去,對著白水心的方向就是一陣聲嘶力竭的低吼。「出去,你給我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女!」
孫女?歐老夫人的兩個字讓白水心猛地一震,忽然想到了什麼。
一雙承載了驚異的眼眸望著背對著自己的那個女人,被歐老夫人吼了也紋絲不動的女人,不禁蠕動了下雙唇。
她就是顧大哥的妻子,蕊蕊的生母?想著,她忍不住輕聲走近,從側面的方向,白水心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個極度耀眼的女人,全身上下皆是名牌,渾身散發著優雅以及傲氣。雖然不能看清她的整個面容,但是從側臉望去,長相傾城絕美,如果說白水心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那麼那個女人就是妖冶的玫瑰,全身圍繞著一股火焰,想叫人不注意都難。
看著看著,白水心陷入了思考。
想到顧易陽,一直以來他絕口不談妻子的事情,她還以為是因為她過世了,而且整個家里也沒有她存在過的痕跡,所以她也沒有多關注。然而現在她卻好端端的坐在這里。
那就是離婚了?
白水心正想著之時,女人有力的話語響起。
「這里是我家,你要我去哪?」她的傲氣絲毫沒有被歐老夫人的怒氣所影響。
一听到她的這句話,歐老夫人一雙眼都瞪大了。
「既然當初走得那麼決斷,現在還回來做什麼!你走,你給我滾!我們歐家沒有你這種拋夫棄子的女人。」她氣得直接拿起靠墊朝女人丟去,氣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
拋夫棄子!
一瞬間,白水心整個人如遭雷擊。她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但是看著歐老夫人那嫉惡如仇的表情,以及婆婆一臉難堪不願多說的話語,這個答案是再肯定不過。
那顧大哥是……
因為事實太過于沖擊,白水心整個人愣在那里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麼都把錯誤歸結到我身上,為什麼不去追究那個人的錯!」女人義憤填膺的說道,話語之中沒有一丁點覺得那是自己的過錯,「要不是他總把我晾在那里,我會做出那種事嗎?更何況,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她的一句話說完,屋里所有的人都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她,一時之間都沉默了。
「你!」歐老夫人更是氣得胸口距離的起伏著。她用手指著女人似乎是想要說什麼然後卻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最後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麼往後一倒。
「媽……」
因為歐老夫人的昏厥,歐家整個亂成了一鍋。歐紀斯急急忙忙的打電話叫來醫生,醫生檢查過後,確定只是一時血壓升高才昏了過去,囑咐了幾句要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太激動之後,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然而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就是害老夫人昏過去的罪魁禍首,自始至終就那麼的坐在客廳里,悠閑的看著電視,完全不管歐老夫人的死活。
送走了醫生之後,眾人又齊聚到了客廳里。
「喬顏,你怎麼可以對女乃女乃說出那種話來!」一向好脾氣的孫倩冷著臉批評女兒的不是。「當初一聲不響的就離開,現在為什麼要回來!」對于這個女兒,孫倩真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歐喬顏斜眼瞟了一眼孫倩,懶懶的從沙發上起身。「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說著不看別人一眼,就要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你!」孫倩同樣也是氣得臉色一片發白,正想說什麼之時,一旁的歐父拉了拉她的衣角,意識她平靜下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最後孫倩只好作罷。
忽然孫倩眼角的余光不經意的瞥到站在一邊的白水心,隨即想到了什麼。「喬顏等等,你的房間已經有別人住了,我讓人幫你收拾二樓的房間。」
聞言,歐喬顏刷的一下停住了腳步。
「不管是誰,讓她搬出來!」沒好氣的沖孫倩吼了一聲,緊接著繼續往樓上走去。
「這孩子真是……」
白水心望著孫倩一臉愁苦的模樣,終于在這個晚上第一次開了口,「媽,三樓是姐姐的房間?」她伸手扶住顫抖不已的婆婆,目光之中盡是擔憂之色。
今晚的幾句對話,她就大概模清了歐喬顏的性格,身為外人的她都沒有辦法接受,更不用提將她從小帶大的婆婆了。
「嗯。」孫倩轉過頭來望向她,緊接著露出歉意目光,「對不起,心兒……」
「沒關系,我搬出來就好了。」白水心不想讓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婆婆為難,爽快的決定自己搬出來。雖然她是有一點認*的習慣,不過為了挑起不必要的戰爭,開始退一步。
白水心在客廳里陪了孫倩好一會兒,兩人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那麼靜靜的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而歐家的兩個人則是進了書房,至于他們討論的是什麼,那不用多說就明白。
就這麼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之後,孫倩受不住的回了房,而白水心也就上了樓,打算去收拾下自己的東西,把房間讓給歸來的歐喬顏。
白水心進房的時候,歐喬顏正在沐浴。
浴室的門微敞開,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里面傳出。白水心不想與她見面,到時候以她的脾氣又鬧出什麼紛爭,便迅速的收拾了下自己平日里需要用的東西和衣物。
然而正當她抱著東西準備轉身離開房間的那一剎那,水聲忽然停止,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穿著浴袍,頭上包著毛巾的歐喬顏便走了出來,當場就照上了面。
歐喬顏一雙冷漠的眼神上下將白水心打量了一番,看到她手里抱著的大堆衣物,以為她是孫倩叫上來幫忙收拾東西的女佣。
「把*單統統換掉。」歐喬顏沖著白水心頤指氣使,儼然一副大小姐的模樣。然而自己則是走到梳妝台前,順手拿起了上面的保養品,嘀咕了幾聲之後直接把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落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白水心兩道秀氣的眉一皺,將手里的衣物暫且擱到了*上,然後走過去,撿起被她扔掉的保養品,並不悅的冷聲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隨便亂踫別人的東西嗎?」雖然平日里她並不用這些東西,但這些都是婆婆專門為她挑選的,這里面都飽含著她對她的疼愛,白水心決不允許任何人這麼踐踏。
歐喬顏萬萬沒有料到一個女佣竟然會教訓起自己,一時雙眸圓瞪。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教訓起我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白水心抱著東西起身,冷冷一瞥歐喬顏,想到方才被她氣得昏過去的歐老夫人以及婆婆,便沒有多想的諷刺道︰「不過是個沒有教養的大小姐。」然後轉身從衣櫃里拿出一只袋子,將零碎的小東西全部裝了進去。
「你你好大的膽子!」歐喬顏暴跳如雷,正想說什麼之時,忽然看到白水心抱起東西就往外走,一聲怒吼響起。「喂,你沒听到我的話嗎?我讓你把*單換了!」
白水心沒有任何理會,仿若未聞,就那麼直直的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見狀,歐喬顏一下子就火大了。刷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一個箭步的沖到白水心的面前,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不放。「該死的!不過是個低賤的女佣而已,竟然如此囂張!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訓你,我就……」
「她不是佣人。」一道冰冷的嗓音忽然響起,下一秒,歐紀斯適時的出現擋在了白水心的面前。
歐紀斯的突然出現不止叫白水心愣住了,更是讓歐喬顏掄起的右掌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不是佣人?
歐喬顏兩道縴細的柳眉向里緊攏在了一塊兒,一雙泛著怒色的危險眼眸重新又將白水心上下打量了一遍。剛才沒有關心,所以也就沒有細看她的穿著,如今一看這個女人身上穿著的正是華倫天奴當季的新款,一個普通的女佣怎麼可能穿得起價值數萬的衣服?再定眼一看歐紀斯那緊張的神情,對于白水心的身份,歐喬顏了然于心。
「哼。」一聲輕蔑的冷哼響起,歐喬顏放下了舉高的手。一雙噙著冷笑的眼眸慢悠悠的掃著歐紀斯,她調侃,「我听說你結婚了,對象就是她嗎?」
歐紀斯一雙冷漠盯著歐喬顏,不說話,俊朗有型的五官緊皺,抿緊的薄唇散發出森森的寒意,那模樣一看便是讓人警覺的征兆,然而歐喬顏卻只當沒看到。
「呵。我還以為你是有多痴情,沒想到阮芯柔不過死了三年就另娶他人了,看來你對她的愛也沒有多深嘛。」言語之中無不是嘲諷。
聞言,歐紀斯的臉色當場就難看了,只是如此,依舊沒有吭聲。
一旁看著兩人的白水心愣了。
從不畏懼任何人的他竟然面對親姐姐的羞辱而只字不語,白水心只覺得不可思議,究竟他們之間隱藏著什麼事情。是因為生于豪門之家的緣故嗎?所以他們姐弟之間的相處模式才會異于普通的家庭。
正想著之時,歐喬顏又開口了。
「喂。」
一個字就將白水心的思緒拉了過去,視線望過去,發現不知何時歐喬顏又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那笑容真是讓人難受。這是白水心的第一感覺。
歐喬顏眼睫一挑,不在意歐紀斯是不是在場,就揭了他的往事。「我說你知不知道當初他跟阮芯柔的事情?那些轟轟烈烈的,簡直比小說里還要再狗血上幾倍的故事?」
話一說完,白水心來不及反應,就听到歐紀斯冷冷的怒語。「注意你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