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未過門的娘子?
以前慕容涵曾提過的,傳說中是有麼這一位人物來著,展沁柔還以為這個人一早被她蓋上了打醬油的戳,應該沒有機會出場,沒想到卻以這樣華麗的方式再次登場了。
太過震驚,展沁柔暫時忘記了悲傷,半信半疑地問︰「凌天?」
「凌天!你的未婚夫,前任武道會榜首,凌天。」他得意滿滿地回以一笑。
武道會幾個字刺中她心中的最痛,在他懷中又蹦又撞,扯開嗓子沖他喊道︰「我去你大爺的未婚夫,武道會榜首了不起呀!武道會榜首就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麼?」
見她那麼激動,他只好先安撫她︰「你放心吧,他們死不了,不過這次的比賽只能保住最後一名了。」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驚喜,雙手激動地揪住他的衣領,急切再一次求證︰「他們真的沒事嗎?傷得重不重?」
「呃……」凌天猶豫了一會,避重就輕地擦一擦眼角,「也沒有多重,如果換了我,大不了一個月下不了*,其他人嘛,看他們個人的修為如何了。總之……」他一再強調,「人死不了,明天總有希望,不是麼?」
你大爺的,特麼把你切八段再給接回去,也一樣死不了,問你同意嗎?這個人說話怎麼那麼欠揍,真是個缺心眼的貨。
展沁柔有點受不了他的嬉皮笑臉,總覺得那樣的他,帶著一副面具,面具後面或許藏著一個悲傷的故事之類的。
這樣的感覺很討厭,搞得她就像是一個偷窺成狂的人,老是想去掀開他的面具,看一看後面的故事。
「他們人呢,現在在哪?」她陡地放開他,抱著雙腿無力地坐在地上,她很想去看他們,卻又有點害怕,就好像她把他們丟在了戰場上,一個人獨自做了逃兵一般。
「都被送回令湖幫的分部了,力哥和慕容涵還有些意識,其他的……」凌天停頓了一下,撓亂一頭黑發,半天才粗聲說︰「你自己回去看吧。」
他實在是不適合提那些悲傷的話題,一觸及這類的話題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所以這也怪不得他避重就輕。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躺在山坡上,雙手搭在客前,捂著眼楮,兩道晶瑩的水光從手臂下順流而下,嘴里喃喃地重復著︰「至少沒有死就還有希望。」
那黑不見底的眸子,水光漾了一下,凌天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許久才緩緩地放下又嬉皮笑臉地道︰「你要想哭,就到我懷里來吧,我的肩膀很寬可以借給你靠。」
展沁柔頓覺無力,連哭的心情都沒有了,真的特麼好想踹他兩腳,「求你,讓我安靜一會行嗎?」
他不再作聲,默默地默默地,坐在她身邊,順著風聲听著她的抽泣聲,假裝自己是一個不存在的木頭人。
她猛地轉過身去,伏在他的肩頭狠狠地號啕大哭一場,這是第二次她如此放縱的大哭,第一次是眼鏡死的時候。
待她哭夠了,他遞給她一條手絹,抱起她︰「起風了,回去吧。」
她掙扎著想從他懷里下來,卻怎麼也掙不開,身心具累,便由著他一路抱著回了令湖幫分部。
一身紅衣的男人抱著她回到分部,帶傷卻堅持守在門口的力哥和慕容涵,嚇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
慕容涵驚得嘴巴都合不上,指著個那紅衣的男人,眼里流光溢彩分明是驚喜,卻又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伸手狠狠地捏了一邊的力哥,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嗷,慕容,你想謀殺呀。」不得不說,力哥是妒忌的,慕容涵捏他那一下,讓他清醒過來,卻還是痛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分不清是傷痛還是心痛,但是胸口的傷確實滲出血來,他還逞強地想從那男人手里搶過展沁柔。
「凌凌凌大哥。」慕容涵沒有理會力哥,一向沉靜的人,居然臉紅心慌犯起口吃,眼神不受控制地四下亂飄,就是不敢對上凌天的視線。
「慕容,你家小姐沒事。」凌天只是淡淡地安慰她一句,便把人放下來。
展沁柔一得了自由,急忙里里外外地打量慕容涵和力哥的傷勢,見他們有傷還守在門口,便生氣地把人趕回房。
這兩人見展沁柔平安回來,也就安下心來,乖乖回房里養傷。
經慕容涵再次證實,展沁柔想否認凌天的身份都沒有辦法了,她開始覺得頭有些隱隱地作痛。
凌天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種要命的時候出現,他絕不會是閑閑吃飽了,路過的吧。
算了,不管他,先去看一看其他人的傷勢再說。
為了方便照料,傷員們被集中到一個院子,樂樂、韓曉妞、蔡裊、展翅、力哥全都安排住在同心軒相鄰的廂房里。
展沁柔一一去敲了他們的房門。
來應門的都是他們平時的婢女,一個個的都是雙眼痛紅一臉擔憂地來開門,使她的心又陷入一片自責當中。幾婢女互相安慰她幾句,又仔細地報告了他們的傷勢,期間韓曉妞醒了過來,只是說了‘我沒事’便又虛弱地暈了過去。
雖然只有三個字,她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高興得差點又淚奔當場。
展沁柔堅持留下來,陪在韓曉妞的*前,絮絮叨叨地陪著她說話,為她擦手洗臉,喂湯藥,一切都親為親為。
第二天下午,清風和飛雪終于回到了令湖幫分部,一回來他們便急忙地趕來看幾人的傷勢。
那真是一雙冰清玉潔的人兒,男的背手而立,女的輕偎在其身旁,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色,飄逸出塵。男的眉清目秀,女的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間煙火,仿佛世外謫仙的一雙美人兒。
這一對壁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美不勝收,令旁的許多人和物都黯然失色。
本應該要好好畫下來的,一對白璧無瑕的人兒,不知道要羨煞多少旁人。
那樣的美景,若換了平時展沁柔必定要拿來筆墨好好畫下來,可惜她現在心情不佳,除了眼中出現一抹詫異的贊嘆之外,再沒有其他舉動。
「久仰兩位的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小妹今天面色稍差,還望兩位莫怪。」展沁柔從前一直盼著能見到兩位高人,卻不曾想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相見,心頭雖然興致不高,還是禮數周到地見了禮,只希望他們別認為她高傲才好。
「哪里,發生這樣的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過,又怎麼會怪你。這事也得怪我們,若不是我們半路被湯雲暗拖住,這事也……」清風搖頭嘆一口氣,輕輕扶她一把,人如其名,一舉一動之間仿佛一陣微風沁人心脾。
「听說展姑娘是凌天未過門的娘子?」飛雪卻出人意料地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呃?」展沁柔心里打個突,怎麼的飛雪突然問起這話,難道他與凌天認識?
莫菲這原主的未婚未真是前任武道會的榜首?她原以為凌天那貨只是隨口瞎掰,拿來唬弄她的,沒想到是真的。
可是原主蘇菲有這麼一位強有力的後盾,怎麼不去請他幫忙,反倒成了被活祭的祭品,冒著失去性命的危險也要強行召喚她這個異世之人來幫忙?
在兩位壁人前面,她不好過份失態,藏住心里的疑問,四兩拔千斤地道︰「我與他,算是,曾有過婚約。」
「凌天兄的眼界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清風與飛雪互視一眼,極有默契地同時點頭,關于展沁柔的種種事跡,兩人也多有耳聞,如今一見更是贊賞有加。
展沁柔還想再問,凌天卻是風風雨雨刮了過來,把一對壁人一左一右攬了出去,只說敘舊,看得出來這三人的感情略深厚。
「慕容,這凌天究竟是個什麼來歷?為什麼你們找了他這麼久,一直都找不到,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蹦了出來?」凌天于展沁柔就像個迷一樣,猜也猜不透。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傳說他原來是靈蛇一族的名門,是與狼王齊名的天才。五千年前,上任蛇王蛇姬被壓在浮屠塔下,靈蛇族的王蛇選出了一位新的蛇王,他也被選作最新一任蛇王的夫婿。卻不知為何新一任的蛇王無故失蹤,他的行蹤也變得飄忽不定。十八年前他又突然出現,並親自上門向小姐求親,之後又失去了蹤影。」
慕容涵所知道的也只是後來的事,之前的那些也是听靈蛇族里的人說的,真相為何,卻是一知半解。
果然是迷一樣的男人,不過這人居然可以與冷俊齊名,倒是讓她很意外。
這天夜里,凌天那張嬉皮笑臉的俊顏,一直浮浮沉沉地霸佔著展沁柔的小腦瓜,令她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索性起身來,鋪開宣紙準備作畫。
狼毫沾飽了墨,提筆時腦海里突然交錯地出現三張小小的稚女敕臉龐,一冷一熱一張天真無邪,而後冷俊和凌天的臉突然蹦了出來。
啊!手中的筆落地,她只覺得頭山崩地裂地痛。
「承認吧,在你心底深處,其實你早已愛上凌天,雖然你只見過他兩次,卻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你對狼王只不過是一時情迷心竅。」
幾乎半催眠的語言,一道煙霧涌進展沁柔的房里,一個半透明的靈體又突如其來的出現,仍然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一條紅色的裙子。
「胡說八道!我自己的心,難不成你比我更了解麼?」展沁柔一看到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就不勝其煩,每次一見到她準沒好事,蘇菲的一些感官總是莫名其妙地影響著她的身體。
她自己的感覺她比誰都清楚,展沁柔懷疑凌天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肯定和蘇菲有關。
蘇菲來到展沁柔的跟前,用左手覆在她的心口處,勾起一邊嘴角斜斜一笑,「真的是你自己的心麼?你別忘了,你胸口這顆一直跳動的心,原來是我的,我當然比你更了解它。」
我去,展沁柔想一掌揮開她,手卻穿過她半透明的身體。
趕不走她,展沁柔惱怒地罵道︰「你這一次特麼的又想警告我些什麼。」
上一次眼鏡的事,如果蘇菲肯明講,也許事情不至于去到那個地步,可是她卻說一半遮一半,雖然最終責任是展沁柔自己的,可是這種被別人所左右的感覺,就是特麼的不爽。
所以要展沁柔完全接納蘇菲不排斥她,很難!
「殺了暮元影,她是個禍害。有她便沒有你,她的目的是將你取而代之。」蘇菲這一回倒是不再顧忌,明目張膽地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
其實這才是蘇菲正真目的吧,打為著展沁柔著想的幌子,實行卻是為了蘇菲自己的私欲。
「哈!你說殺,我便去殺,那我豈不是要成了你殺人的工具!說到底暮元影才是你一直說要報復的異姓姐姐吧,她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吧!」
一陣怒吼,展沁柔越說越生氣,偏偏又耐何不了蘇菲,順手拿起書案上的硯台怒而摔之。
不料那些漆黑的墨竟然滲透了蘇菲的身體,將她那紅色的繡花鞋和長裙染成了黑色。
一人一靈皆是一驚,為什麼這墨水竟然能將蘇菲的靈體染上顏色?
這一變化對蘇菲更具有威懾力,她感到有些事情已經悄悄地發生了改變,月兌出了她的掌控,所以她今天必定要逼著展沁柔答應幫她。
她強勢逼進展沁柔︰「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這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自己,暮元影心機深沉,她要將你取而代之成為新一代的蛇王。這事狼王也知道,你若不信我,你便可以自己親自去問他。」
「她要奪,便讓她來奪,我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從我這里奪走屬于我的東西。」展沁柔眯著眼瞧蘇菲,她在蘇菲眼里看到一種名叫失去的恐懼。
蘇菲已經一無所有,她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不,不可以,誰都可以讓,什麼都可以讓,唯獨這次不行,就是暮元影不行!」蘇菲發了瘋似地怒吼著,展沁柔似乎踩中了她心中的最痛。
「行不行,姐說了算,你給我呆一邊去。」展沁柔不理她,徑自貓低身子去拾剛才掉在地上的毛筆。
不曾想蘇菲見展沁柔死活不肯幫忙,一時氣急攻心,整個人朝展沁柔撲了過去。
這邊展沁柔剛拾起那支筆,便見蘇菲撲了過來,心下一慌,順手朝她的身體揮舞了兩下。
不知怎的,蘇菲的靈體竟然咻一聲消息在空氣中,下一刻又出現在那張作畫的宣紙上。
「你對我做了什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蘇菲在那宣紙里,又叫又跳,卻怎麼也跳不出那張宣紙的範圍,就像一張被畫上去的畫。
「哈!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里邊呆著吧。」不管如何做到的,終于可以擺月兌那討厭的身後靈,展沁柔有些喜出望外,她用手指戳一下在宣紙上炸炸跳跳的小人影,卻沒有什麼實感,那手感和一張普通的畫無二。
展沁柔把宣紙一圈,塞到一個畫軸里,這回好了,耳根終于清靜了。
她拍一拍手,心情突然變得很好,腦海里也不再有凌天的身影閃過,一躺到塌上一合眼便到天明。
與此同時,狼堡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在武林盟主的預選賽上,凌天的種種行為無疑重重打了冷倩的臉。
她的胸口郁結著一口氣,便前去凌雲軒找冷俊,卻不巧撞見月妍一臉甜蜜地給湯雲暗端茶倒水。
這本也是十分尋常的事,可是冷倩被一肚子火氣,平日里就看不慣這兩人的默契,現在看來更是一肚子的火。
這湯雲暗也是倒霉,剛辦完冷俊交待的事,火急火燎地從外面趕回來向冷俊交差,誰知冷俊在書房里正忙著,沒空理會他。
他正口渴時,月妍便及時地把茶送了上來,他便感激地順手接過來,不曾想,他剛打開茶盞蓋一股熱氣蒸騰而起,茶正熱著。
他便對著月妍笑一笑,那意思是說自己太心急了,先放一放等涼了再喝。
月妍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多麼正常的一件事,冷倩卻看得無名火起三千丈,快速地走到湯雲暗跟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青花瓷茶盞,直接摔到地上。
好巧不巧地這茶水全潑到了月妍的腳上,這剛上的茶,水正燙呢,月妍哎一聲,疼得叫出聲來。
湯雲暗當下就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