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做這種事情對于我來說也的的確確算得上是個不小的挑戰,在冰凍了哈斯頓的眼楮的前提之下,我一手就硬生生地將他的雙眼之中的吸血鬼之弩箭拔了出來。
吸血鬼弩箭拔出來的瞬間是什麼狀態,我實在是不願意用言語去描述,沾染著血肉的弩箭幾乎是裹著他的眼部神經出來的,我甚至不敢多看,手就沒有了力氣,弩箭落在了一遍,飛濺起來的血液沾染了我的側臉上白淨的皮膚。
哈斯頓的眼楮注定廢掉了,因為眼眶之中已經被燒灼的根本就沒有眼楮了,只有一些肉神經在其中零亂地四布著。
「啊!哈斯頓疼痛的大喊之聲還是沒有減弱,即便我凍住了他的雙眼,但是那種接連著神經的痛苦是沒有辦法被徹底抵御的!」
看著他此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可憐樣子,我心中也是有些心疼,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他。無助和崩潰,以往的他,不,是未來的他似乎面對什麼樣子的困境都是那麼地淡定,即便真的是在沒有生機的絕境之中。
「冰峰魔法!」我低聲說了一句,手指按在了他的雙眼之間的鼻骨之上,冰冷的冰雪穿過表皮,進入到他的神經之中,但是冰凍神經還是有風險的,稍稍超過就會讓他的神經徹底地被凍死,不過現在看起來這點冰凍又有什麼呢,他的痛苦已經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滅。我終究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受罪。
似乎是冰凍的效果逐漸顯現起來了,他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我連忙收住魔法,擔憂地望著他。
「好些了嗎?」我問道。
「我的眼楮……。」平靜之後的哈斯頓似乎陷入了人悲痛的另外一種境地那就是逆流成河的陰郁,他被束縛在十字架上,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被傷痕掩蓋著。他之前受到的罪又怎麼回事常人能經受得了的呢,現在的我想起來,每每和未來的哈斯頓接觸的時候,我哪里會知道他還經歷過這些慘絕人寰的刑法。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是誰嗎?」他問道忽而又說︰「罷了,你和我說了又有什麼意義,我看不見……」
見他這幅低迷的樣子我連忙說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總歸是有辦法的,而且……而且我向你保證你絕對會好過來的。」
「是嗎?」他低聲說道︰「我的眼楮都這樣了,你又何必這樣來安慰我,或許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罷了吧,都怪我犯下的罪過太深才會淪落到現在這幅田地,如果……如果當初我不從兵營里面逃出來,或許一切就都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了吧,即便是戰死沙場也比現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死不如的樣子要好得多。」
听他這樣說我也是沉默了,我是知道他的故事的,原來,他成為吸血鬼的經歷帶給他的並不是長壽的快感,而是一種瀕臨在野獸和人類之間的底線的壓力和折磨。
我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的樣子,雖說心中知道他的眼楮在將來是能夠看得見的,可是這其中又會經歷些什麼呢,誰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垂著頭不想再多說什麼的哈斯頓猛地抬起頭說道︰「她要來了!」
「誰?!」我一驚,只覺得身後有吸血鬼的氣息,連忙回身望過去,一個面色蒼白的金發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後。面色慘白地望著哈斯頓。
「塞拉……」哈斯頓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這個女人的名字。
我的大腦飛速地旋轉,想起康普頓曾經告訴過我,這個塞拉就是當年那個哈斯頓為了妻子而拋棄的最終變成吸血鬼而又將哈斯頓變成吸血鬼的女人。
「你想要干什麼?!」我站起身來,站在哈斯頓的面前,抬起單只手臂擋住哈斯頓低聲說道。
「我不會傷害他的……。」塞拉一步都沒有再往前,她的雙眼之中流出來的是血液。
「我過來,是因為雖然我解除了你和我之間的創造者和被創造者的關系,但是我多多少少還是受到其中的影響,能夠感受到你遭受的痛苦。」塞拉幽幽地說著。
「是嗎?」哈斯度回應道︰「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高興地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你看看,這就是我的報應,這一切……害的我家破人亡,害得我成為這該死的吸血鬼,害得我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被綁在十字架上蹂躪,失去自由,失去雙目,多好啊,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賜,而這一切不都是你所希望的嗎!」哈斯頓情緒有些激烈,這讓他雙眼之中流出來的鮮血越發地多了起來。
「你听我說。」塞拉似乎沒有什麼力氣,面如土灰一樣地死寂,她道︰「我對你究竟是什麼心,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或許,或許你當年和我好生說一說我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怨氣,我也不會…。不會去求那個變態把我變成吸血鬼去報復安妮。」
「閉上你的嘴!」哈斯頓猛地一喊,打斷了塞拉的話,他說道︰「是你活生生地將安妮從我的身邊奪走,現如今你怎麼有臉在我的面前叫出她的名字。」
「你就這麼恨我……。」塞拉說道︰「殊不知,你我之間釀成的禍回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不要再說話了。」哈斯頓說道︰「我人在這里,命就這麼一條,你想要拿走,就拿走。」
「你怎麼還不明白!」塞拉的情緒也激烈了起來她語氣激烈地說道︰「要不是我愛你愛的太深,被你傷害的太深,我怎麼會做出哪些事情來!事情又怎麼會發生到這種地步!」
「你現在再說愛什麼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哈斯頓說道︰「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會對你有什麼遺留的微弱的情感嗎?!」
「罷了。」塞拉搖搖頭說道︰「時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告訴你,我今天來這里是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為我當年留下你過夜的選擇後悔,即便你看不到…。哇…。」塞拉說著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
「你!」我一驚,塞拉卻向我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
「怎麼?怎麼不說話了?」哈斯頓說道︰「是不是自己都听不過去了?」
我這才察覺到這個女人似乎也是已經消瘦並且虛弱到了極點,似乎站都站的不穩。
「他要投奔吸血鬼家族,就在更西面一些的地方,他和哪里的某一個伯爵有些親聯關系,我也要一起跟過去,你剛剛成為吸血鬼,又受到這麼大的罪,怎麼能自己一個人活下去,現如今這個事態,不知道多少吸血鬼都死的莫名其妙,他也害怕了,你現如今這個樣子,我給你指條路,倘若你真的不行了,就去吸血鬼家族的城堡,一路向西,吸血鬼家族現在缺少人丁,等你吧你的眼楮修復好了,他們是願意到處拉攏人入伙的,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即便被他看見,他本事再大,吸血鬼家族之中也講究秩序,他是不能殺死同類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地去安定下來。」塞拉說道。
「等等!」我道︰「你剛剛說等他的眼楮修復?現如今他的眼楮都已經這樣了,難不成真的有什麼辦法?」
塞拉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只知道有一回他斷了一根手指,他就去了喜馬拉雅山,說是去采集什麼冰山雪蓮花,冰山雪蓮花可以重塑他的組織,他的手指就是那麼再生的。或許,哈斯頓的眼楮也可以通過冰山雪蓮花復原回來。」
「可是…。」
「我沒有時間了!」塞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慌張地說道︰「他發現我逃出來了,我得走了,你,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我還是請你照顧好他,畢竟他和我走到今天這樣狼狽不堪人魔不一的樣子也不是我所願意的,只希望他不死就好。」
沒等我再勸說什麼,她就消失掉了。
我回頭望向哈斯頓,他垂著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雙眉緊緊地皺在一起。
「你听見了嗎。」我道。
「听見什麼?」哈斯頓說道︰「花言巧語?還是胡說八道?」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做多評價,畢竟在這個世界之上是沒有一種痛苦能夠被感同身受的,我為你療傷,然後咱們就去喜馬拉雅山找冰山雪蓮,看看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眼楮復原回來。其他的再說。」
「你究竟是誰?這樣莫名奇妙地出現,有這樣熱心場地幫助我,你會巫術,肯定不是一般人。」哈斯頓說道。
「一切都等你的眼楮好了再說吧。現如今你什麼都看不見,哪里還能費那麼多心思去想這些,即便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畢竟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或者是未來的事情已經命中注定了。」
或許是我說的太玄乎了,哈斯頓不再說話。
我轉身,為他松開銀質鏈條的束縛,他狠狠地落在地上,看來許久被束縛著,也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