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天下第一 美人有毒

作者 ︰ 滿壁江山

生平從未有過的慌亂,慕容雲背著蕭靜寧回到王府時,自己的模樣比背上昏睡的人還要狼狽。

早在小半個時辰前林天炎就察覺不對,連派了兩撥人去找,最後連陸晨風都派出去了,卻久久等不回王爺。

慕容雲背著蕭靜寧沖到山腳,她嫌馬車太慢,直接繞過那還未回神的小廝就朝著大路奔去。

一路狂奔,她看不到路上的行人,也看不到沿途找他們的王府護衛,眼里只有那條通往王府的路。雖然錯過了林天炎派去的人,她卻用最快的速度帶著蕭靜寧回到王府。

林天炎站在門外焦急的等了半晌,在那方寸的地方來回踱步,轉得他自己都快暈了,終于才看見遠遠奔來的一人僳。

待他看清來人,心中忽然一喜,隨後卻是一驚。

百步之遙,慕容雲背著背上的人瞬間就來到他身前,大驚之下他依然飛快的迎了上去克。

「王爺他``````」

「快去找黃岳鳴!」毫不猶豫打斷他的話,慕容雲腳步未停,擦著他的肩沖進大門徑直朝著書房而去。

看到蕭靜寧那毫無血色的臉,他立刻明白過來,稍稍遲疑後還是決定先去找黃岳鳴。

風一般的沖到書房,慕容雲也不知她一路到底撞了多少個丫鬟,打翻了多少東西,她心中想的只是趕緊將蕭靜寧丟到暖玉床上。

沒錯,確實是丟!

蕭靜寧躺下的那一刻,她也虛月兌一般的坐在床邊,背靠著床沿大口喘氣。

連殺六人,她的左臂已經震裂,之後又艱難的背著蕭靜寧跑了數十里路,此刻她既痛又累!

她胸前的衣襟上沾著蕭靜寧的血跡,雖然刺眼卻早已經風干,左邊的衣袖卻有一塊醒目的紅,黏黏稠稠的,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垂眸看著灑落在地毯上的點點艷紅,她咬牙苦笑,一個月不到手臂就斷了三次,不知道黃岳鳴還能不能幫她接上。這舊痛新傷,想要止血似乎都無從下手,她只得忍痛挨著。

門外已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這一次黃岳鳴似乎來得特別快,他沖進內室走到床前,並未注意到慕容雲流血不止的手,所有心思都撲在昏迷不醒的蕭靜寧身上。

「王妃,勞煩你讓一讓!」

未曾看她,他心急的說了一句,隨後就听見慕容雲淺不可聞的回答。

只說了一個‘好’字,慕容雲立即往床邊上挪了挪,左臂拖在地毯上劃出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門外很快又沖進來幾人,有提著藥箱的林天炎,還有匆忙回府的陸晨風,就連嚇得呆呆愣愣的落霞也跟在他們身後。

最先看見地上的血跡,林天炎驚得一怔,「王妃,你的手``````」

「我沒事,先救王爺!」忍了一路,她不在乎多等這片刻。

听見他的話,黃岳鳴這才注意到慕容雲滿頭的冷汗,連忙蹲檢查她的手。

模到微微凸起的傷處,他忍不住冷喝,「你``````手臂傷了為何不說?」

「我可以忍一忍,你且救醒王爺再說!」

「胡鬧!」瞪她一眼,似乎又覺得有些心疼,他無奈一嘆,「小小年紀,一個個都倔得像頭牛,也不知你們是隨了誰的性子,氣死老夫了!」

抱怨歸抱怨,他手上卻已將慕容雲扶起,轉頭看向林天炎道,「林兄,你先給王爺逼毒,一定要將所有的逆流的寒毒全部逼出心脈,我來給王妃接骨。」

「好!」

「晨風去熬藥。」

「好!」

「小丫頭,你也別傻站著,趕緊去打盆熱水,再給王妃找一件干淨的衣服。」

「哦!」

忙不迭點頭,該留的留,該走的走,內室里只剩下受傷和治傷的四人。

將慕容雲扶到桌邊,黃岳鳴自藥箱中拿出那把柳葉刀,看一眼她血跡斑斑的衣袖道,「王妃,老夫得罪了!」

「嗯!」緊咬的嘴唇動了動,慕容雲客氣一笑,「又要勞煩黃大夫了。」

點了點頭,黃岳鳴不再多話,直接用刀劃開了她的衣袖,她垂眸看一眼,這次只是傷口裂開手骨移位,比起上次那血肉模糊的慘樣似乎好了許多。

黃岳鳴正骨的手法比蕭靜寧要熟練得多,速度也是極快,他一臉正色將錯開的骨頭歸了位,又用落霞端來的熱水將血跡清理干淨,敷上一層鎮痛止血的藥,隨後才用紗布和繃帶將傷口綁緊。

待傷口全部處理好,他終是松了一口氣,「這次沒有上次嚴重,不需要用夾板固定,但王妃切記千萬不可再弄傷了。」

「好!」伸手擦汗,慕容雲苦笑不止,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條手臂一輩子也不要再受傷。

拿著衣服在一旁站了片刻,落霞看著慕容雲的手臂早已紅了眼眶,既害怕又心疼。上次慕容雲受傷時她並未看到,只是負責一天熬三次藥,倒也不覺得什麼,這次親眼看到那條幾近

tang變形的胳膊,她才覺得竟是如此可怕。

從黃大夫動手開始,她好幾次听到王妃的骨頭‘  ’作響,她站在一旁似乎都覺得手臂隱隱作痛,王妃她卻一聲未哼。

看她滿臉的汗,想必是痛極了吧!

強忍著眼中的淚,她連忙掏出絲帕上前,「王妃,讓奴婢幫您擦。」

「好。」

「奴婢先把衣服給您披上。」手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她覺得還是先將luo/露的胳膊遮起來才是。

「好!」

似乎心不在焉,她扭頭看向暖玉床上的人,擔憂問道,「黃大夫,王爺他到底中了什麼毒?」

「此事說來話長!」眉頭擰起,黃岳鳴似乎不願多說,「還是等王爺醒來讓他自己告訴王妃吧!」

「那王爺何時能醒?」

「王妃放心,王爺他及時服了抑制毒性的藥,如今只要把毒逼出心脈就已無礙,只是``````他恐怕要在暖玉床上多躺些時日。」悠悠說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又問,「王妃與王爺去一趟香山寺,怎會弄成這樣?」

怎會?

忍不住皺眉,慕容雲覺得這件事說起來同樣話長。

想了想,她避重就輕道,「我與王爺下山時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王爺與他們動起手來,不知為何他忽然暈倒。我背著他去香山寺找了因大師,大師說王爺是寒毒發作,必須回王府用暖玉床護住他心脈,我就將王爺背回來了。」

「黑衣人?」眉頭擰得越發緊,他素來親和的面容一瞬也泛起冷意,「這群人倒也有些手段,竟能找到那里。」

香山寺,無名冢,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沒想到竟有人會在那里下殺手!

冷冷一哼,他站起身怒道,「必須讓護衛將那些人的尸體找到,老夫倒要看看都是些什麼樣的亡命之徒!」

似乎被他陰鷙的語氣嚇到,坐在桌旁的慕容雲渾身不由一怔,糟了,她忘記處理那些尸體。

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她起身看一眼蕭靜寧漸漸恢復的臉色,輕聲道,「既然王爺無礙,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在這里著實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先回竹苑,免得打擾黃大夫與林叔救治王爺。」

知道她此刻一定很虛弱,黃岳鳴立即點頭,「王妃先去休息吧,這里有老夫與林兄,你不必擔心。」

「有勞了。」

客氣一聲後她抬腳便走,落霞見了連忙跟上,「王妃,奴婢陪您去。」

「你就在這里候著,等王爺醒了來告訴我就行。」

「可是``````」

「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別來打擾我。」

「奴婢``````」

「听話!」伸手扯了扯衣襟,她不再等她回答,徑直繞過黃岳鳴走出了內室。

邁出了書房大門,她腳下步伐更快,得趕緊回去解決了那些尸體才行。

院門下,早就听到消息的慕容霜已經站在那里等了很久,終于看到有人出來,她連忙走上前去。

「怎麼是你?」

「讓開!」

沒有時間跟她廢話,慕容雲語氣冷冽得如同冬日寒冰。

慕容霜平日里雖然跋扈慣了,但猛地瞧見慕容雲衣襟上的血跡和滿臉的冷意,竟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下意識的往後一退。

待慕容雲從她身前走過,她才恍然回神,轉頭瞪著那背影喊道,「你給我站住。」

腳步未止,慕容雲走得更快,似乎根本沒有听見她的話。

頓時怒不可遏,慕容霜大步跑到她身前擋住去路,「我問你,王爺呢?你這賤人是不是``````啊!」

小腿上最脆弱的骨頭被狠狠踢了一腳,她痛得飆出了眼淚,一瞬跌坐在地。看也未曾看她一眼,慕容雲踩著她的腳趾頭直接走過去,將她又哭又罵的聲音拋在了身後。

疾步走向竹苑,還未踏進房門她的雙眸就已變為血紅,一抹詭異的波紋蕩漾在眼底。‘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就連小肉團也被拒之門外,她身形一閃就已掠至里屋。

片刻後,屋中透出一抹忽明忽暗的光,隱隱泛著滲人的血色。小肉團拖著胖乎乎的身體在門外踱步,才走了沒幾步突然將身子繃緊,豎起全身的白毛哀叫了一聲。

此處有透骨的涼意,不宜久留,它毫不猶豫邁開短腿就跑,一溜煙便跑得無影無蹤。

空蕩蕩的院子里忽然刮過一陣冷風,吹得竹葉‘唰唰’作響,遠在數十里之外的香山小道上竟也同時刮起怪風,將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漸漸吹散。

風聲久久未停,似乎還夾雜著些許奇怪的聲音,樹上的葉子被吹得搖搖晃晃,地上僵硬躺著的尸體好像也被吹得動了動。

夜色漸濃,寂靜的山道上卻有數撥人影晃動,有的點了火把,有的卻是悄無聲息在靠近。那些人沿著石階小道來到香山寺外,看一眼緊緊關閉的大門,

猶豫片刻後又朝著通往後山的小路而去。

樹林中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地上亂爬,還碾斷了幾根枯枝。片刻,風聲忽停,四下突然靜得讓人心驚,有幾道黑影從地上一瞬躥起,僵直的站在那里。

奇怪的站姿,如出一轍的傷口,他們半個時辰前還是令人聞之喪膽的魔頭,現在卻是已經死得透透的尸體。

那具尸體歪著脖子,烏青的臉色,雖然連眼楮都未睜開,卻能模索著撿起自己的兵器。他們每動一下,就能听見全身骨頭摩擦的聲音,尖利且刺耳,讓那些還在山坡另一頭的人忽然覺得頭皮發麻。

似乎受人控制一般,他們均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走路的姿勢僵硬無比。月黑風高,僻靜的山林,自己走動的尸體,若是誰忽然看見如此詭異的一幕,定會嚇破膽!

四具尸體朝著樹林深處而去,躺在路邊已經渾身冰涼的江直虎和汪遠也突然站起身來。一直未曾閉上的眼楮高高凸起,兩人的眼瞳中看不見任何事物,深黑一片,比起林中那番詭異的景象,他們的舉動更讓人覺得可怕。

江直虎胸前一個黑漆漆的洞,幾乎都能透過它看到些許亮光,他邁著奇怪的步子徑直走到那顆血淋淋的心髒前,彎腰撿起,將其塞到了黑洞中。

‘咚’的一聲輕響,那是血肉撞擊的聲音,他忽然扯開嘴角一笑,拿著長刀的手朝汪遠一揮,「老六,走!」

涌著血液的嗓子發出的聲音何其恐怖,如同地獄傳來的呼喚一般,山路上有幾個內力稍好的人隱約听見一點,頓時覺得呼吸一滯,生生打了個寒顫。

為首的一人停下腳步,舉起火把朝著上方照了照,隨即扭頭看向身後,「你們有沒有听見什麼聲音?」

有人搖頭,有人猶豫,有人忍不住附和。

「好像是听到一點,沒听清是什麼,只是覺得有點``````讓人的慌!」

「對,像是人聲又像是``````」

「別說了,大家都小心點,我覺得這林中有古怪。」剛才還呼呼刮著冷風,這會兒風忽然就停了,林子里連一聲鳥叫都听不見,死氣沉沉的。

「是!」

連忙噤聲,所有人提高戒備,用更快的速度朝著山上趕。

走近了,血腥味愈發的濃,數十人在山道四周仔細的搜索,只發現一具無頭尸體,一顆人頭,兩條斷臂,還有一把兵器。

將這些東西通通裝進了麻袋,為首那人又看了一眼漆黑的樹林深處,遲疑片刻後說道,「五人一組進樹林搜,留下兩人在這里看著尸體,務必謹慎。」

「是!」

一時間人頭攢動,林中多出了許多火把,滿地的枯枝也被踩的‘  ’作響。搜了許久,除了偶爾聞到一絲奇怪的味道,所有人一無所獲。

重新回到小路上,為首那人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道,「先回王府吧,一切等王爺定奪。」

「是!

訓練有素的護衛紛紛應下,轉身下山,直到他們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遠處才有幾道黑影輕微動了動。

伏在草叢中,那人謹慎的只露出了一雙眼楮,疑惑問道,「怎麼只有一具尸體?」

「不知道啊,要不我們再去林中搜一搜?」

「蕭靜寧的人都搜不到,你還能搜出什麼?」輕罵一聲,他悻悻的一拳頭捶在地面,「什麼狗屁伏地七魔,中看不中用,連一個蕭靜寧都殺不了。」

「好在他們找到的只是一具尸體,想必對王爺也沒什麼影響,蕭靜寧的人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稟報王爺才是!」

「只好如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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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無名別院。

連綿一片的琉璃屋瓦折射著淡淡的月光,放眼望去如同一面碧色湖泊,九轉飛檐下,幾盞琉璃燈透出奪目的光芒,將花廳門前照得十分透亮。

花廳內,兩個身著華服男子安靜坐在棋盤前,認真對弈。

如同廝殺過後的戰場,棋局已陷入膠著狀態,但認真一看就會發現白子那一方早已沒了反擊的能力,輸得死死的。

修長的手指夾起一枚白子,蕭逸騰擰眉看著棋盤,久久不能落下。片刻,他終是輕嘆一聲,又將棋子放了回去,「少城主果然厲害,本王認輸。」

「王爺心中惦記著別的事情,思緒混亂,雲裳不過是僥幸勝了一子而已。」

清清朗朗的聲音,干淨得不攙一絲雜質,讓人听後恍若清澈的泉水趟過心底,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坐在蕭逸騰對面,一襲廣袖長袍的男子勾唇一笑,淡淡說了一句便低頭去收棋子。

他一手輕挽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落在黑色的棋子上,愈顯瓷質的肌膚。琉璃燈的光暈打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美到極致的線條,

他垂眸認真看著棋盤,那雙顛倒眾生的眸子光華流轉,耀眼可比明珠。

剎那驚艷,只需一眼!

這絕美的一幕,就連向來倨傲自負的蕭逸騰看了也為之動容,不過,他眼底的艷羨一瞬即沒,很快又變成一抹冷色。

有些人對美的東西心存向往,而有些人,卻只想將它毀滅。

比如,蕭逸騰!

看見那張美得讓人嫉妒的臉,他一瞬就想到自己的死敵蕭靜寧,立刻沒了欣賞的興致。

似乎不曾察覺他異樣的眼神,宮雲裳收好自己的黑子,抬眼看著他笑問道,「王爺,可要再來一局?」

不耐的推開棋盒,蕭逸騰站起身道,「不下了。」連輸三局,這棋還有什麼好下的!

「王爺似乎心急了些!」

如何不急?

那七人已經去了幾個時辰,他派出去打探的人也走了許久,如今卻一個都不見回來,難不成是被蕭靜寧抓了?

見他擰眉不答,宮雲裳眸中笑意更加溫和,「有些事情該成的時候自然就成了,若是成不了,那也是不可改變的定數!」

「本王不相信什麼天意定數,只有把未來握在自己手里才會覺得心安。」眼底掠過一抹冷厲,蕭逸騰終是忍不住了,轉頭看向大門焦慮道,「已經戌時了,那幾個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他並不想讓這位異國皇子看到自己心急焦躁的模樣,可今日的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是意義重大,等了幾個時辰還沒人回來復命,他所有的耐心都已磨光。

似是早已知曉他的焦慮,宮雲裳輕笑一聲放下棋子,緩步走到他身旁。漂亮的眸子掃一眼門外,頓了片刻他才緩緩道,「今夜月色暗沉,烏雲靄靄,搞不好會出什麼大事情。不過,想要辦成一件大事需費一番心力才行,王爺且寬心等待就是。」

月黑風高殺人夜,今晚要殺的不是普通人,肯定要多花些時間!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蕭逸騰雖有不悅,卻也不好反駁什麼。

他轉頭看了看身旁眸光熠熠的男子,忽然笑道,「少城主果然深謀遠慮,確有王者風範,依本王看你才是西楚諸多皇子中最有資格繼承王位之人。只可惜你那父皇心里只有你的兄長,非但不立你為儲,反倒將你趕出京城,隨便打發你幾座城池封你做個什麼少城主,真是叫人心寒。」

西楚王膝下只有兩子,且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不知為何他獨獨偏愛長子。即便那位皇子在一年前忽然不知所蹤,至今遍尋無果,他似乎也沒打算要將皇位傳給宮雲裳,甚至還狠心將他趕離京城。

如此不公的待遇,他心中肯定是恨極了西楚王和他的兄長吧!

這般一想,蕭逸騰眼底的笑意愈濃,即便听似惋惜的語氣也難以掩蓋其譏諷之意。

待他悠悠說完,宮雲裳唇角一扯,不怒反笑,「沒想到王爺遠在千里之遙也如此關心雲裳,這番情意真叫雲裳感動。相比王爺,雲裳的對手只有兄長一人,如今他杳無音訊,對雲裳來說並無半點威脅。反觀王爺你,兄弟多得十個手指頭似乎都數不過來,就算你殺了一個蕭靜寧,還有一個捍不動地位的太子和羽翼漸豐的七王爺,你若想要順利登上皇位,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行。」

揭人短處,不過如此。他雖然不喜逞口舌之利,卻也厭惡別人隨意談論他的家事。

父皇如何對他,兄長身在何處,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旁人何干!

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竟被他一嗆再嗆,蕭逸騰臉上已有些掛不住,「那個傻得被人賣了還在幫別人吆喝的太子本王從未放在眼里,至于老七嘛,不過是依附在蕭靜寧羽翼下長大的乖孩子,何須在意!」

「呵!」清洌洌的笑,宮雲裳意味深長看他,「蕭靜寧教出來的人又怎會是什麼乖孩子?有些人看似無害,實則卻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劍,內里致命,王爺不得不防啊!」

「多謝少城主好意,本王又怎會``````」

話說了一半,他忽然听見外邊傳來的腳步聲,眉眼一動,立刻走到門下。

見自己派出去的人完好無缺的回來,那表示好事已成,他眼底立時浮起一抹欣喜,看向跪在腳邊的兩人問道,「怎樣?他死透了嗎?」

相視一眼,那兩人面露難色,「王爺``````屬下並未找到那七人。」

「你說什麼?」

心中不由一緊,他眼底瞬間掠起怒意,「什麼叫沒找到他們?」

「回王爺,屬下趕到香山時蕭靜寧的護衛已走在了我們前面,他們在林中遍尋那幾人,最後只找到一個人的尸體,其余幾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這麼說,他們沒殺成?」

「屬下听那領頭的護衛說,把尸體帶回去讓他家王爺定奪,想來蕭靜寧他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

一字一頓,似乎想要用牙齒將這幾個字生生碾碎,他轉身看

向面無波瀾的宮雲裳,眸中已殺氣肆虐,「少城主,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看著他怒不可遏的樣子,宮雲裳抿唇一笑,「王爺何必擔心,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嘛!」

如他所料,果然沒能殺成!

若蕭靜寧真是那麼容易就能刺殺的,那這偌大的東陵豈不是指日可破!他此舉,不過是想借蕭逸騰的手試試水,拿捏一下蕭靜寧到底有幾斤幾兩。

據他所知,伏地七魔的身手雖不是上上成,但他們幾人手段狠辣,殺人無數且極少失手。他幾天前得知蕭靜寧今日會去香山祭拜他母妃,心中便早有算計,恰好昨日蕭逸騰發現柳定山的異常,對蕭靜寧起了殺心,他就順勢推波助瀾,促成了今日刺殺之舉。

倘若那七人僥幸殺了蕭靜寧,那便是大大的好事,如若沒殺成于他也沒什麼損失,頂多死幾個爪牙罷了。

不過,他有一事尚且疑惑!

那幾人既沒殺成蕭靜寧,又找不到他們的尸體,從這兩人口中似乎也能听出他們並未落在蕭靜寧手里,那他們去哪里了?

按理說,他們就算一人被殺,其余的人也會回來復命,為何到現在還不見其蹤影?

細想下去,他心中竟也生出些許不安,這種掌控不了局勢的無奈讓他很不高興!深邃的眸子里突然浮起一抹慍色,不過一瞬,他又將其盡數掩去,片刻的心思轉換快得讓人難以察覺。

蕭逸騰見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心中更為惱怒,「哼!第二次?少城主當真以為殺蕭靜寧的機會如同地上的狗屎一樣多麼?你不會是故意找幾個不中用的人陷害本王吧?」

「王爺何出此言?」

「本王今日殺不了蕭靜寧,明日他就會不遺余力的報復,到時候本王哪里還有安生日子可過?如若你找的那幾個廢物被他抓去,他將此事告知父皇,本王豈不是難逃罪責?」

「王爺,你似乎很懼怕他?」

「放``````胡說八道!」被氣得不輕,他險些大罵出口,好在最後一瞬將話收了回來。

「王爺既然不怕,又何須在意他的報復!」不屑嗤笑,他已懶得去看他幾近扭曲的嘴臉,轉而看向地上那兩人輕聲道,「我問你們,蕭靜寧的那些護衛是不是也在找其余幾人?」

那兩人本來低著頭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忽然被問起,怔楞過後忙不迭點頭,「是的,他們在林中搜了許久一個人都沒找到,只將那唯一的一具尸體帶了回去。」

得到了與心中所想一致的答案,他立即收回視線再看蕭逸騰,「既然只是一具尸體,王爺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其余六人去了哪里?」

「這個``````雲裳自會查清楚。」

「少城主一日查不出,那本王豈不是一直都不能安寢?」

「就算他抓住了那幾人,將此事告到皇帝那里,堂堂一國帝王又豈會光听幾個江湖草莽之言就定自己兒子的罪?」

他相信,心思深沉如蕭靜寧,絕不會妄想用此事就將蕭逸騰扳倒。

听了他的分析,蕭逸騰想了想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才緩和了語氣,「本王希望少城主早些找到那幾人,以免夜長夢多。」

「這個自然。」如此蹊蹺的事情,他比蕭逸騰更急于知道真相。

見他似乎胸有成竹,蕭逸騰心中的擔憂才散去不少,但怒意卻未減半分。他轉身,突然看向地上的兩人厲喝道,「都是一群飯桶,廢物,給本王滾出去!」

一腳一個,重重踹在他們的胸口上,讓那兩人連滾帶爬的出了花廳。見人都走了,他才悻悻拂袖,「總有一天,我要叫蕭靜寧跪在我面前求我繞他!」

听他信誓旦旦,宮雲裳站在他身後忍不住垂眸冷笑,他覺得,永遠也不會有這麼一天!

故意沉默了半晌,他才緩緩說道,「其實,王爺無需擔心會被蕭靜寧報復,他可能很快就無暇顧及帝都的事情。」

「什麼意思?」

「我听說北漠大軍已經出動,賀蘭家的人對蕭靜寧可謂恨之入骨,這一次他們請命出征,其目的就是殺掉蕭靜寧報仇雪恥。到時候他們大軍壓境,在邊關叫陣蕭靜寧,皇帝定會派他出征。這仗一旦打起來,或許一年半年,或許三年五載,說不定他還會死在陣前,哪里還分得開神找王爺的麻煩?」

慢條斯理說著,他將蕭逸騰漸漸轉變的臉色看在眼里,果然,好的消息還需在合適的時候說出。

听他說完,蕭逸騰已忍不住笑出了聲,「此話當真?」

「我的封地離北漠不過一線之隔,我的消息也從未出錯過!」

「太好了!」喜形于色,他樂得一拍大腿,「我本來還想給他找點麻煩,沒想到麻煩已主動找上門來。怪只怪他自己樹敵太多,這次遠征他最好是死在邊疆,免得我再費力動手!」

見他越發開心,宮雲裳也愜意的笑了,這仗確實打得好啊!

東陵與北漠一旦開戰,西楚才能坐收漁翁之利,他垂涎北漠邊關的六座城池已經很久了,如今終于等到這個絕好的機會,他怎能不高興!

他開心那是因為有利可圖,而蕭逸騰則是因為一己私欲。作為東陵國王爺,他竟然樂于瞧見敵國來犯,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這樣的做法難免令人齒寒。

依稀記得半年前不知听誰說過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他覺得,此話甚妙!

瞥一眼對面那個眉開眼笑的男子,他眯起眸子認真的想,是不是該考慮換個人搭伙。

抬頭看看門外,夜色正濃,似乎已到了睡覺的時辰。睡得太晚皮膚就不好,為了這種豬一般的隊友影響自己的形象,太不值得!

上前兩步,他走到蕭逸騰身旁,眼眸帶笑,「王爺,待大戰一起,就是你除異己奪皇位的好時機,你可莫要錯過這天賜良機。不要怕殺人,有些時候死幾個人也是必要的,放眼天下,哪一個帝王不是踩著血肉堆成的高階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字一句听著,蕭逸騰忍不住轉頭看他,觸及他眼底溫和平靜的笑意,他忽然覺得後背似乎有一股涼意躥起。

他說,不要怕殺人!

他說,有時候死幾個人是必要的!

分明是陰沉惡毒的話,他的語氣卻如此平和,笑得也如此坦然,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一瞬不瞬看著他那絕美的容顏,蕭逸騰忽然覺得有些老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有毒!

比如蕭靜寧,還有眼前這位``````

微微一愣,他隨即點頭,「多謝少城主好意提醒。」

「王爺何須如此客氣,我們可是同坐在一條船上的人!」

「是,是,本王往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少城主傾力相幫才行!」不過相互利用而已,待他登上帝位,再毒再狠的人他也不必放在眼里。

「嗯,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王爺休息了,等我找到那六人,自會派人通知王爺。」

「好,本王等你的消息。」

「告辭!」

出了花廳大門,他眼底的笑意瞬間收起,微微一頓後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

廊道里,精致的琉璃燈照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影,隱約可見其綽約的風姿,只可惜``````獨獨一人,形單影只。

他清楚的記得三年前與大哥半夜出去喝酒,兩人回宮時也被宮燈將影子拖得長長的。那時候大哥笑他太瘦,叫他多吃些,他當時不以為然,此刻想來卻十分懊惱。

夜風吹起他微敞的衣襟,露出一道平直精美的鎖骨,還有半截瘦不露骨的胸口。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結實的肌肉,他悠長一嘆,不知大哥何時才能回來陪他喝酒,哪怕是再被他取笑,他也十分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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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奉上,如無意外,明天繼續!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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