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他更是很少主動與我說上一句話,我想大概是我悲慘的過去或是遠大的報復感染了他,沒想到他也是位性情中神。
為了讓他不要被我的過去無辜的帶上陰影,我便經常給他講講我以前在這附禺山同師父一起修習仙法的事,他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有時很好笑的橋段他也會笑出聲音來,以此告訴我他並沒有睡著。
他的笑聲很好听,就像四月的春風慢慢拂過新生的枝芽,清新干淨。
我很喜歡听他笑,于是更賣力的給他講我以前在這附禺山做過的很多我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糗事,就好像講的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
而這些故事,我曾經以為自己都忘了。如今一件件記起,我不禁佩服自己的記憶能力,更佩服自己的表達能力。
我告訴他,兩百歲的時候,我跟著師父下山準備收些願意修習道家法學听听文化講座的人。那時候拜師是不用花錢的,但還是很少有人願意上山修仙習道。
師父就帶著我到了一個家中供滿香火的員外家里,問他為什麼現在的人都不願意上山修道習法。那個員外說,現在的人在凡間可以掙點錢逛煙花之地,掙多了錢還可以娶房媳婦,掙更多的錢還可以養個小老婆,如果錢掙得花不完了,就能多養幾個小老婆,比仙境還仙境,誰還修仙干什麼。
師父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問那員外,你有幾個小老婆了。
那員外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又問我,家里的外邊的娶進門的沒娶進門的都算上麼?
師父甩下一句「愚昧,愚昧之極!」便拂袖離開。
我朝著員外干笑了兩聲說︰「您老真有福。」也跟著師父離開了。
回了附禺山,師父問我,這次跟著他下山,有沒有什麼認知與境界上的收獲。
我坐在泛黃的燭光下,看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燭光,一邊想著它怎麼還沒被吹滅,一邊想著師父的問題。
我認真地想了很久,師父等的都快要睡著的時候,我才說,原來凡間人修仙就是通過掙錢娶媳婦養小老婆,小老婆越多修仙的級別越高,也挺不容易的。
講到這兒,大師兄突然問我,「後來呢?」
我一個機靈,大師兄尊口開一次也是不容易的。
我說︰「當時師父就罰我在泛黃的燭光下抄了十遍修仙心經,沒有什麼後來。」
大師兄笑了笑,說︰「師父著實委屈了你。」
我在青瓷瓶中,對這位未曾謀面的大師兄產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連我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我也問過他,是什麼時候拜于師父門下的,他說比我早上幾百年,而在我進附禺山時他剛好出師離門,去另一個地方繼續修習,也開始慢慢有了屬于他的責任。
原來竟比我早入門幾百年,我還喊他師兄師兄的,其實,叫師叔也是不為過的,可是輩分在那里,又不能亂叫,就像我比師弟大了三千多歲,按照年齡來算,他得喚我一聲師祖了,但他卻叫我師姐。因為他若真叫我始祖,師父定會一腳把他踢下山的。
我再繼續問他現在是否已入仙班擔任仙職?
他只是淡淡一笑,說︰「仙班也好,仙職也罷,都不是我所喜歡所願意做的,我所喜歡的早已經離我遠去了。」
我雖然听力不好,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他言詞里透骨的悲傷。
第一次听他說那麼多話,又流露出那麼多悲傷地情緒,我一邊為自己窺探別人的隱私而感到罪惡,一邊又十分想知道什麼是他這樣雲淡風輕的上神所喜歡的。
好奇與罪惡相爭,最終還是忍不住繼續讓這種罪惡感蔓延,沒辦法,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像我這種魅煙也是不例外的,況且這是多麼有意義的一次交談,我終于不用再和他談論天氣了,完美的由量變向質變轉變。
我問他︰「師兄,你所喜歡卻又離你遠去的是什麼?」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說︰「是一個姑娘。」
沒想到這聊天八卦的程度有點深了,竟扯出一段情事來,大概又是被一方上神破壞的一對苦命鴛鴦,我不禁有些無奈,卻也羨慕一方上神生活的好生清閑。
我覺得畢竟這傷心之事是我挑開的,站在客觀的立場上,我也該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安慰一下他,但還沒等我打好月復稿,他卻又緩緩開口。
他說︰「我會找到她,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
我笑了笑,說︰「會的會的,最起碼讓她幫你生個仙女圭女圭也是好的。」
他愣了愣,明顯對我的提議沒有理解透徹。
我于是重新解釋說︰「我的意思是,有了仙女圭女圭她就不會輕易離開你了,即使離開你,你也有個念想不是?」
他微微一笑說︰「清幽,你還和以前一樣。」
我說︰「啊?」
他說︰「我找到她,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我好想告訴他,大師兄,其實,我是和您說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