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楚定江與安久同時出現在凌子岳面前時,他一掃滿面疲憊,急切問道,「不知查探結果如何?」
「析津府地窖中藏著二十把爆弩。」楚定江沉聲道,「我不了解爆弩結構,雖能在析津府來去自如,但無法動手毀去,將軍還是向朝廷請命,請一個能夠拆爆弩的人過來。」
安久心中有數,爆弩有點類似于炸彈,需要專家拆解,胡亂搗鼓可能導致提前爆炸,楚定江心中有天下,卻還沒有到了為天下犧牲自我的偉大境界。
「兵器監……唉!」凌子岳重重嘆了口氣,「有勞二位了!」
兵器監還真是找不出這樣的人才來!
大宋很重視「工」,但畢竟是旁門左道,不比正統儒學,入仕還是要走科舉這條道,于是很多即便有這方面的天賦的人也會棄之不學。
楚定江把事情說完就要走,余光看見安久想有點往上湊的意思,便駐足等等她。
「我認識一個人對此很有研究。」安久想起樓小舞,「樓……」
「即便將軍知道此人,怕也不好張口。」楚定江打斷安久的話,對凌子岳道,「將軍只管把此事嚴重性.交代清楚,上邊自會尋到人。」
凌子岳點頭,但目光還是在安久身上停留一瞬。
楚定江見狀,提醒了一句,「為將者,應不仁,不義,不趨利,不求名,望將軍能明白。」
不趨利、不求名很好理解,凌子岳不懂的是,「何謂不仁不義?」
「為將者更要狠心。將軍做好了馬革裹尸的準備,底下的人更應如此,仁愛之心是皇帝該做的事情!所謂不義。不是讓將軍不講義氣,而是大戰當頭。凡事不能被義氣驅使。」楚定江盯著他道,「狠心,冷靜,不在乎個人名利,不被義氣沖昏頭腦,凌將軍可以做到。」
楚定江的話如當頭棒喝,凌子岳混沌的腦子突然清明起來。皇帝之所以忌憚他。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手里握了多少兵馬,而是忌憚他守得邊關無虞獲得了天下萬民擁戴敬仰,忌憚他在軍中的名聲,太祖皇帝就是一介武將覆滅了前朝。聖上又怎能不擔心有人效仿從他手里奪了趙氏江山?
凌子岳一身冷汗,這些年他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內心深處對聖上的猜忌難免有怨憤,原來……壞就壞在他做的太好了!
聖上要的是一把利刃,而不是一個得名聲赫赫戰神!
仔細回想起來。他心中多多少少是在意史冊上如何記載他的功勛,聖上猜忌,他也以獲得百姓的心作為堅持下去的動力,原來……他從一開始就錯的很徹底。
凌子岳仿佛听長著訓誡一般,恭敬的拱手施禮。「多謝前輩指點。」
楚定江點頭,拉著安久離開。
「照你這麼說,凌將軍人氣爆棚,皇帝還挺委屈?」安久道。
「爆棚?」
「就是他一出現,人們的歡呼聲把屋頂都掀掉了。」
「挺有意思的說法。」楚定江道,「不過這跟他人氣爆棚沒關系,一個廢物坐在權利巔峰,能不委屈?」
楚定江認為當今聖上的作為實在難以入眼,「好好的江山,不想著如何滅遼、西夏,竟然琢磨起修仙問道!好好的道家也給毀成這副鬼樣子!好好將領無法掌控,還要反過來猜忌防備!」
安久深以為然,但她疑惑,「為何要滅西夏?」
印象中,這個國家算強敵吧?
「有國就有紛爭,凡是能看得見的國家,都應吞並,這才是一個皇帝應該干的事情。」楚定江說的理所當然。
安久心道,戰國來的果然不一樣,侵略意識如此之強!
「剛才為何不讓我說?」安久把侵略的事情暫放到一邊,「樓小舞若是能幫上忙,能救不少人命。」
楚定江道,「皇帝和凌將軍之間的關系微妙,可以說那根弦一處即崩,若凌將軍能打听到控鶴家族,還能準確的點出那個擅造兵械之人,你覺得皇帝會如何想?」
「他願意說是他的事。」安久對凌子岳了解不深,但是一個可以忍受猜忌把所有熱血都葬在邊關的鐵血將軍,不管是出于仁心還是求名之心,恐怕為了成千上萬的將士性命,不會介意背上更深的猜忌。
楚定江笑了,「你才是不仁、不義、不求名、不趨利的人啊!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做的如此理直氣壯。」
安久撇嘴。
「你還別不服,這次凌子岳點名要樓小舞來了,救了萬千將士的性命,但凌子岳早晚得被皇帝整死。」楚定江含笑看著她,「你猜凌子岳死了,遼軍鐵騎萬一踏碎大宋河山時,會死多少人?」
安久神色慢慢變嚴肅,認真想了想,心里贊同了楚定江的話,可是嘴上依舊不服軟,「那也是整個大宋太娘炮,沒了一個漢子就都不活了?關我什麼事!」
「哈哈哈!」楚定江伸手將她攬入懷里,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阿久,你真是有趣。」
大宋血性兒郎也不少,未必不能培養出第二凌子岳來,但是短短時間定是不夠的。
兩人正說著話,楚定江察覺有幾個人靠近,便松開了安久。
安久來不及理,頂著一頭亂毛,扭頭看高大壯一行人過來。
高大壯瞧著她,掐著嗓子陰陽怪氣的道,「喲,這不是徹底瘋了吧?」
安久的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與他們同行的兩個女子身上。
是在析津府偶然救下的「危月」。
兩名危月也看見了安久,其中一個覆面紗的藍衣姑娘拱手道,「原來恩公竟是同僚,多謝搭救!」
楚定江多數情況下在陌生面前都表現的沉穩寡言,但是安久只要和他在一起多半就像個啞巴似的,什麼都指望他張口,不說不行啊!楚定江無奈,淡淡代她回了一句,「舉手之勞。」
「大人,這兩位要參戰。」高大壯道。
楚定江道,「這里是你主事,不必問我。」
高大壯也沒有再奉承他,嘆了口氣,對兩個姑娘道,「我把你們引薦給將軍,其余的事,二位自行決定吧。」
兩名女子抱拳道,「多謝大人。」
危宿值日不多吉,一切修營盡不利,災多吉少事成災。危月是執行的任務大多是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任務成功多半要死,任務不成功也要死。這兩名危月刺殺耶律競烈失敗,結果自是不必說,她們拼命奔逃,不是為了生,而是留著命再殺幾個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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