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和師兄是來道別的。」
「道別？你們要去哪里？」沈應軒對于我們突然的道別感到很驚訝。
「我們要下山，去江湖闖蕩。」師兄回答道。
「江湖？」黛月眼楮亮了一下又馬上按暗了下去，因為曾經的我們說過要一起去闖蕩江湖的，但是現在就只有我和師兄了。
「你們兩個終究是要離開的，只不過是事件的問題罷了。」沈應軒的神情有些落寞。
「別這樣嘛。」我安慰道。「我和師兄又不是不回來了，再過三年，就會回來的。」
「三年，又是三年。」黛月苦笑道。
我也不禁黯然，都已經三年過去了，沈應軒和黛月成親也已經三年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沉默寡言，臉上也是沒有笑臉的，所有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但是還好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似乎也漸漸習慣了這種所謂的夫妻生活，生活嘛，不就是油鹽醬醋茶。
「那今天留在這里吃飯吧，就當是為你們踐行了。」黛月終于露出了笑臉。
「是呀，怎麼說也是朋友一場，留下來吃個飯吧。」沈應軒也附和道。
四個人坐在飯桌上，燭光搖曳，頗有當年的感覺，因為我們已經有整整三年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吃飯了。
「今天都是你們愛吃的菜，多吃點吧。」
「嗯。放心啦，有我在，這些菜是不會剩的。」我笑道。
「你呀你，還是這麼能吃。」黛月也調笑道。
「來，多吃點這個，補營養。」席間，沈應軒不斷地在給黛月夾菜，典型的一副好丈夫樣子，我和師兄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黛月。」師兄突然看著戴月。
「怎麼了？雲忘哥？」
「你是不是懷孕了。」這是一個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師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
黛月突然紅了臉，低下頭去。就連沈應軒也開始不好意思起來，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拜托，干嘛這樣害羞啊，懷孕又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嗯，你們不用在意我們兩個的。」師兄說。
「對呀對呀，幾個月了？」我好奇地湊上去。
「三個月了。」黛月靦腆的笑道。
我伸出手模著黛月的小月復，說「小家伙，有沒有听到姐姐的話呀，姐姐……」
師兄卻打斷了我的話。「什麼姐姐，是阿姨才對吧。」
我撅起嘴說「我哪點像阿姨了？明明就是姐姐好不好。」
黛月握住我的手說「好了，阿川，你當然是阿姨了，而且我還希望你當孩子的干娘呢。」
「干娘？」我眼楮一亮。「好耶，我要當著孩子的干娘，然後給孩子多好吃的。」
「你不搶孩子的吃的就好不錯了。」沈應軒偷笑道。
「我有那麼貪吃嗎，真是的，你居然不相信我。」我不服氣地道。
我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們三個人全都笑了，我生氣的扭過頭，裝作不理他們。
「怎麼？這麼說不對嗎？」沈應軒這廝明顯膽子大了很多，居然敢調笑我。
「哼！」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對黛月肚子里的孩子說「你長大後一定不要像你爹一樣，要向你干娘一樣，英姿颯爽的知道嗎？」
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次聚在一起吃一頓歡樂地飯。就好像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的，開開心心的，這是最後一次了，在不遠的將來，我們所面對的是未知的未來，誰也不會預想到以後會發生什麼。
******
天蒙蒙亮，清晨的微光剛剛照耀在大地上，萬物復蘇，花草的清香彌漫在山間。
我和師兄已經收拾好了包裹，準備踏上我們未知的旅程。師傅依舊是一襲青衫，慈眉善目的樣子，相較于十年前，師傅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角多了些皺紋，兩鬢多了些白發，但是那樣萬物都不掛在心上，仿佛與世隔絕的氣質絲毫未變。
「阿忘，記住要好好的保護你師妹，要時刻記著那三件藥物，若是找不到就盡早回來，為師會在這里等著你們的。」師父囑咐道。
「嗯，我知道的，師父，不要再擔心了。」師兄回答道。
「阿川啊，到了外面可不比在這里，事事都要小心知道嗎？」囑咐完了師兄師傅還不放心的對我說。
「我知道啦，師父。」我忍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倒是你，師父這麼些年，這山上就我和師兄在照顧您，若是我們走了，又有誰來照顧您呢，你也要好好注意身體，我們會回來的，師傅你要多保重。」我抱住師父，含著眼淚說。
師父輕拍著我的背，說「好了，為師當然知道了，你們不必擔心。」
這一次，下山的路我走得格外不舍，幾乎是十步一回頭，直到再也看不見師傅的身影，可是我知道，師父一定還站在那里，是師傅把我和師兄養大的，我們就是師傅最親的人，這十年來，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早已習慣了在山間嬉戲，習慣了圍著山跑，習慣了累了就到師傅那里休息，習慣了師父細心的教導。所有的一切，從今天開始就要結束了，我離開了生活了十年的地方，這個我無比熟悉的地方。
人總是很矛盾，明明很是向往更加廣闊的天空，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但是當你拋開一切離開你的故土的時候，你還是會很不舍。
師兄嘆了一口氣，用絲帕擦拭我的眼淚，我抓住師兄的手，抬眼看著他「師兄，你不難過嗎？我們這一回是真的離開了。」
「難過又能怎樣呢？我們終究是要離開的，這個小小的地方是困不住我們的。」
「那師兄，你說我們到了外面要做些什麼呢？」
師兄抬頭看向天空。目光變得悠遠深邃，「到了外面，自然是有該做的事，好了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