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春 莫名

作者 ︰ 敏悅

呂雯梅因明珠來朝霞台看過自己幾次,心里有點過意不去,便想去含香閣探望她,就帶著惠兒過去.她們還未進閣,就听見從二層上傳來一陣悠揚婉轉的琴聲。

惠兒輕聲贊道︰「這琴聲真好听。」

呂雯梅也暗暗贊好,對惠兒道︰「你在這里等會,我一會就出來。」呂雯梅步進閣去,上到一層,轉過一座花鳥屏風,見明珠端坐在幾前低頭撫弄著琴弦,她穿著一身素花白緞衣裙,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格灑落在她身上,附了一抹金燦燦的光色,使她看起來倒像是位聖潔的仙女,令人不敢褻瀆。呂雯梅怔怔地望著她,暗道︰「她真的好美。」竟爾忘記跟她說話,就算蕭懌和她之間真有不清不白的事,自己也沒話說,因為眼前這個女子太美,美得讓人不忍移目,自己又哪能跟她比。

明珠似乎察覺有人來了,停下拔動琴統的手,轉過臉來,看到了呂雯梅。微微頷首,像是知道她會來一般,她收起琴道︰「呂姑娘你來了,請坐。」

呂雯梅回過神來,道︰「今天我閑著無事,就過來看看你。」

明珠的聲音柔和含蓄︰「怎敢勞姑娘的駕,該是我去看姑娘才是。」

呂雯梅淺淺一笑,道︰「你已看過我好幾次了,我總該來看看你的。」

明珠見呂雯梅還站在原地不動,招呼道︰「姑娘不必客氣,快過來坐吧。」呂雯梅才過去坐下,明珠斟了茶道︰「姑娘請用茶。」呂雯梅道聲「謝謝。」端起來欲飯,忽想起蕭懌對自己說過的話,要自己提防明珠,可自己已端起了茶盞,若這麼放下,終是不好,一時竟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明珠見她既不喝茶,亦不放下,立馬就猜到了原因,知道她是怕自己在茶里下毒。委婉地道︰「姑娘是怕茶太熱麼,那我先嘗一口,若是不熱姑娘再喝。」說著她把呂雯梅手中的那盞茶拿過來,輕輕挽了一口,復又遞給雯梅,道︰「這茶溫熱剛剛好,姑娘可以喝。」

呂雯梅見自己的心事似被她看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見她已喝了一口茶,想那茶是沒放毒的,原是自己又多心了,就喝了那盞茶。

明珠眉目含笑而問︰「不知姑娘可品出這是什麼茶沒?」

呂雯梅只應付著把茶喝了,連茶味都沒細品,哪知是何茶,一臉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明珠眼里閃過一絲鄙夷之色,「這茶是我以前在春芳樓時常給客人們泡的一種茶,是用七種花配制而成的,故名七花茶,可以提神醒腦。」

呂雯梅經她一說,記起自己也曾在春芳樓喝過一次,並從空茶盞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氣息,問道︰「這茶是你自己配的?」明珠點點頭,呂雯梅贊了聲︰「你真行,還會配茶。」

明珠淡薄一笑,道︰「我不過是一時想念在春芳樓的日子,方配了這種茶,當然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了。」

呂雯梅听她說「當然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了」這句話,不覺雙眉微曲,心里不暢。

明珠並未在意呂雯梅的神色,問道︰「太子殿下這幾日還忙否?」

「這幾天不算忙,有時能去看看我。」

明珠面上還帶著笑,心里卻有點醋意「哦」。稍稍停,又問︰「你和太子殿下的婚事,皇上還沒提?」

呂雯梅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才能結束。道︰「還沒說。」明珠听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時,蕭懌走進來問︰「雯梅你咋來這里了?」呂雯梅明珠一驚,還沒等她們站起身,蕭懌已走到跟前,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兩個茶盅,不免心頭一震,一把拽起呂雯梅就往外走,看都沒看沒明珠一眼。

呂雯梅被蕭懌拉著直管往外走,想他可能是生氣了,解釋說︰「她數次去看我,我才來看她的。」此時,他們已出了朝霞台,蕭懌停下腳步,轉首問︰「你喝了她的茶?」聲音里含著些許憂怨。

呂雯梅微感歉然,低聲道︰「我本來是不想喝的,但見她喝了一口,我才喝的。」

蕭懌有點生氣地道︰「那你也不該喝。」

呂雯梅見他真生自己的氣了,心里有點不好受。自覺蕭懌多慮了,可這話終是說不出口,低了頭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沉默片刻道︰「今天天氣挺好,我帶你出宮走走。」

呂雯梅神色略顯慌張,「不用了,要是皇上知道了,可能會不高興的。」

蕭懌怡然一笑,道︰「我已告了父皇,他已同意了。」又拉起了呂雯梅的手。

呂雯梅回頭向站在身後的惠兒道︰「你先回吧。」

快出宮門時,呂雯梅忍不住問道︰「你怎知我在含香閣?是有人告你了?」

「我去章德殿看過父皇後,打算到朝霞台看你,但我路過含香閣時,發現惠兒站在庭院里,我想你可能是在里面了,就問惠兒果然你在那里。」

呂雯梅明了,又問︰「你的名聲無隕吧?」

蕭懌神情輕松地道︰「已經沒事了。」

呂雯梅心下釋然,唇角微微上翹,「沒事就好。」

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很是熱鬧,呂雯梅一出了宮,就好像剛出籠的鳥兒,滿面歡容,在前面口蹦蹦跳跳地走著,蕭懌隨地她身旁,心情也頗舒暢,道︰「你想要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給你買。」

呂雯梅每看到有意思的物件,就拿起來模模看看,蕭懌見她喜歡,欲買,呂雯梅卻道︰「我只是隨便看看,你不用給我買的。」蕭懌見她並不愛花錢,更是喜歡,呂雯梅走著走著,忽見前面有一群人圍在一起,似在觀看什麼有意思的事,她感到好奇,道︰「咦,他們在干什麼?咱們過去瞧瞧。」

二人走過去,蕭懌拉著呂雯梅擠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個套圈的,地上鋪著一大塊白布,上面擺放了許多玩意兒,有精致的花瓶,手飾盒,手鐲,茶壺,印花瓷碗等,呂雯梅見有少人在玩套圈,一時也來了興趣,伸雙手搖蕭懌手臂,嬌聲道︰「殿下,我也要玩。」

蕭懌听她還叫自己殿下,有點慌張,向兩邊看看,見無人注意,才在她耳畔小聲說︰「你在外面別叫我殿下。」

呂雯梅才知失言,訕訕地笑笑道︰「是我忘了,懌哥。」

蕭懌滿意一笑,向攤主—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道︰「請問套圈何價?」

那漢子眼神異樣地看了看蕭懌,雙手比了個十,聲音洪亮︰「十個圈,十枚銅子。」

蕭懌見這漢子瘦高個兒,面色蠟黃,並不起色,但一听他說話,便知他內功較深,應算得上是個武功好手,卻不知他武功既好,為何會到街上當小販,而不是去干別的事情。

那漢子見他遲遲不語,有點不耐煩地問︰「你到底要不要玩啊?」

蕭懌從沉思中回轉,忙道︰「要的。」但他只有銀子,沒有銅錢,只能將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那漢子,「我沒有銅錢,你能多給我幾個圈麼?」

那漢子豈有不行之理,馬上說道︰「可以。」

呂雯梅卻向那漢子道︰「你把銀子還來,我不玩了。」

蕭懌奇怪地問道︰「為什麼?」轉眼明白呂雯梅是嫌自己給那人的錢多了,道︰「雯梅,你好容易出來一次,就別計較這許多了。」

那漢子哈哈一笑,想要說話,卻又忍住,遞給蕭懌一大把竹圈子,有多嘴的觀客道︰「嘿,小姑娘,不錯嘛;還知道為情哥哥節省銀子啊!」眾人哄笑。

呂雯梅含嗔帶羞欲走,蕭懌忙拉住她道︰「雯梅我別理他們。」先將七、八個竹圈放在呂雯梅手中,「套吧。」呂雯梅覺自己再要走倒不好了,就不再理會那些人,套起圈來,因呂雯梅會武套圈的準頭自然也較高,她扔出去的圈子大多都能套中。

周圍觀客們見了,都喝起彩來,有人道︰「這姑娘只怕身懷武藝。」也有人道︰「她套中那許多東西,這下攤主可要虧大了。」

那漢子見呂雯梅把地上擺著的物件大多都去了,一時傻了眼,呆立當地,蕭懌呂雯梅遞竹圈,對眾人的談論滿在乎。

呂雯梅把手里的竹圈用完後,見自己把地上的物件十之七八都套中了,不禁拍手笑道︰「好有趣,我套了這麼多東西。」

人圈中有人叫道︰「喂,人家姑娘把你的東西大多都套中了,你就破上一回財,快送了人家吧!」眾人又大笑起來,那漢子一臉驚怕,不敢吭聲,也不動彈。

蕭懌亦笑道︰「雯梅,你套了人家那麼多東西,咱們怎麼拿啊?」

呂雯梅思奈了一下,有了主意,向那漢子道︰「我不要你那麼多東西,只要幾件如何?」

那漢子松了口氣,賠笑道︰「行,行,姑娘選吧!」

有人道︰「人家姑娘不貪財,你算是走運啦!」其他人也都稱是。

呂雯梅再三挑選比較,覺得那個吹笛子的泥人挺好玩,便拿了起來,另又拿了一只雕著花飾的青神瓷瓶及一只精巧的茶壺,道︰"就拿這三件吧,免你要賠本。"

那漢子伸出手來,道︰"我幫你拿。"

呂雯梅將花瓶和茶壹給了蕭懌,然後走出人群。

蕭懌笑道︰"你還真行啊!把人家的東西都拿了個遍。"

呂雯梅玩了回套圈,更感愉悅,故作嬌嗔之態,誰叫你給了我那麼多圈子,不套個遍才怪呢!

蕭懌笑問︰"怎麼樣,一錠銀子賺了三樣東西,夠值了吧!"呂雯梅含笑頷著首。

他們走著走著,來到了春芳樓前,蕭懌見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的,張翠花站在門口心著迎賓。想她的生意還不錯。

呂雯梅伸手推推他,故意問道︰"你不進去嗎?"

蕭懌尷尬地笑了笑,"我都有你了,還進去干啥?"

呂雯梅芳心大慰,向張翠花指一指,"那你不過去跟她打個招呼?"

蕭懌遲疑道︰"我看不必了吧!"

呂雯梅笑︰"你跟她說幾句話打什麼緊?我又不怪你。"

蕭懌又猶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們一起過去。"向張翠花道了句︰"老板娘,你的生意還不錯嘛!"

張翠花轉過臉來,似乎吃了一驚,忙忙行禮,"哎喲,太子殿下您今兒怎有空過來了?"

蕭懌和呂雯梅聞言,都大感意外。蕭懌驚奇︰"你怎知我身份?"

張翠花揚眉一笑,"早在前段日子就听得有人說,有一位紅衣姑娘行刺……"忽瞧見呂雯梅在側,連忙住口。

她的話未完,但蕭懌和呂雯梅已然明白了。定是有人看到呂雯梅行刺陽則公主蕭淑貞,而看到的人恰巧見過蕭懌和呂雯梅,知道了蕭懌的身份,把這事傳到了春芳樓,是以張翠花知道了蕭懌的真實身份。蕭懌暗道︰"這下是路人皆知了。"微微苦笑道︰"難怪你的生意還這麼好,原來是沾了我的光。"

張翠花滿面**,"可不是嘛,明珠是不在了,但老身卻托了太子殿下的宏福,生意還是很景氣的。"她看看呂雯梅,歉然道︰"那回我得罪了姑娘,實在是對不住,還請姑娘勿怪。"

呂雯梅寬和道︰"沒關系,只要你以後不再做壞事就行了。"

張憐花忙道︰"不敢,不敢。自那次後,我就再沒作過那種虧良心的事。"她稍稍猶豫,問道︰"太子殿下可是要讓這位姑娘當嬪妃?"她因見蕭懌喜歡呂雯梅,才敢這麼問。

蕭懌則笑道︰"是要讓她當太子妃的。"

張翠花"呦"的一聲,頗為驚訝,轉即眉目含笑,作揖禮,"賀喜,賀喜,我一看姑娘,就知姑娘是個大福大貴之人,是可當得了太子妃"。蕭懌和呂雯梅知她說的是奉承話,但听在耳里倒也舒服受用。"干娘……"張翠花回頭應聲"來啦!"向蕭、呂二人道︰"不好意思,香蘭叫我呢。"她想讓他們進去坐會,但想蕭懌的身份已被人知曉了,他們不可能再進去,話剛到口邊,又即縮住,忙忙向里去了。

蕭懌見有人向自己這邊看,有點兒不自在,對呂雯梅道︰"我們走吧。"待離春芳樓遠了些,低聲道︰"她定想不到明珠姑娘會在宮里。"

呂雯梅懊悔地道︰"我真是不好,害得你的身份都被別人知道了。"

蕭懌慰道︰"那事不能怪你,你別自責。"呂雯梅听了,稍稍安心幾分。

他們又行一會,蕭懌道︰"你餓了沒?想去哪家飯館?"

呂雯梅微一沉吟,道︰"好些天沒去興隆客棧了,我想去看看他們……"蕭懌答應了。

當他們快行到興隆客棧時,看到客人盈門,鬧哄哄的,呂雯梅笑向蕭懌,"這一定又是你的功勞。"她不待蕭懌答話,就擠進門去,叫道︰"王掌櫃、梁大嫂、阿福哥,我來看你們啦!"客棧內人聲嘈雜,但她聲音清亮,眾人也能听得見。

王端、梁大嫂、阿福正盡快得不可開交,乍聞似是呂雯梅的聲音叫喚,都不由一愕,停下手里的活向聲音來處瞧去,果見呂雯梅走了過來,都又驚又喜,叫聲"呂姑娘"王福和梁大嫂丟大手里的活,走出案台。

梁大嫂親切地拉住呂雯梅的手道︰"我們還首是做夢呢,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阿福也過來了,滿面堆歡道︰"呂姑娘來啦……呀,太子殿下您也來了?"

王端和梁大嫂一轉頭,確見蕭懌也過來了,忙行禮"我們不知太子殿下來,失迎,失迎。"

蕭懌還未及說話,就听得有人說︰"啊呀,太子來了。""原來他就是太子啊!""今日真是好福氣,叫我見到太子了。"眾人都停止了吃飯,紛紛向蕭懌打躬作揖。蕭懌有些不知所措,忙道︰"大家快別這樣。"見他們都望珜他,有的歡喜,有的驚訝,有的惶恐,表情各異,笑笑道︰"大家不用跟我客氣,都散了吧。"

眾人謝過,各自散去有的坐下繼續吃飯,有的則匆匆離去。呂雯梅覺得有趣,羨慕地道︰"你的面子好大哦,有那麼多人都跟你打招呼。"蕭懌輕輕搖搖頭,大感苦惱。

王端叫了聲,"太子殿下,呂姑娘。"

呂雯梅笑道︰"你們的生意好紅火哦,比我在的時候可要好多了。"

王端臉上盡量滿滿笑意︰"那還不是托了太子殿下和姑娘你的福,才使得小店生意這麼好!"

阿福歡快地道︰"要不是我們掌櫃的及早換了結實耐用的紫檀木的門檻,怕是現在已被客人們踏壞了。"

蕭懌笑嘆道︰"你們的客棧名叫興隆客棧,現在看來果是名符其實啊!"

呂雯梅感慨道︰"興隆,興隆,果然是生意興隆啊!"大家笑之。呂雯梅問道︰"這麼多客人要打尖、住宿,你們能忙得過來嗎?"

阿福嘴快,先道︰"當然忙不過來了,我們掌櫃已另顧了五個伙計,但有時還是忙不過來。"

呂雯梅道︰"你們人手不夠,那就多顧幾個啦。"

王端和梁大嫂稱是,王端忽然斥道︰"糊涂。還不快請太子殿下和呂姑娘坐下。"

阿福忙招呼他們在一張客桌子旁坐了,端菜遞水,分外殷勤周到。

蕭懌有點過意不去,"你們不用招待我們了,快去忙吧!"

王端道︰"那怎麼成,二位可是我們的貴客呢!"

蕭懌隨和道︰「什麼貴客不貴客的,你們不用跟我們客氣。」

呂雯梅也笑道︰「大家隨便點好了。」

王端呵呵一笑,道︰「現在已經午時了,要不二位吃了飯再走。」

呂雯梅道︰「我們正想吃了飯再走的。」

阿福喜道︰「那好極了,不知二位想吃點什麼?」

王端瞪他一眼道︰「多問作甚,有好菜盡管上就是。」

呂雯梅忙道︰「不用,隨便做點就行了。」

蕭懌客氣道︰「你們這樣忙,差不多點就可以了。」

王端應道︰「請二位稍候。」三人各自忙去了。

蕭懌和呂雯梅相視一笑,呂雯梅慨然道︰「他們的生意如此好,可都是沾了我們倆的光啦!」

蕭懌看到店里的人客人還有很多,王端和梁大嫂忙著算賬,幾個伙計也跑前跑後的,很是忙碌,想著就因呂雯梅在這里住過,自己也曾來過幾次,便使這客棧名聲大振,前來打尖的,投宿的客人絡繹不絕。掌櫃和老板娘可算是發大財了,自己和呂雯梅倒成了他們的搖錢樹,不禁百感交集。

不一會阿福端上菜來︰「菜來啦!」二位請慢用,他放下菜,匆忙離去。

蕭懌和呂雯梅見桌上擺了一盤絲瓜炒肉片,一盤肉沫燒茄子,還有一盤八寶雞珍,不光香味濃,色澤也好,蕭懌歡喜,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送到呂雯梅嘴邊,呂雯梅有點驚訝,還是張口吃了。蕭懌笑問︰「如何?」呂雯梅笑著點點頭道︰「挺好,你也吃啊!」蕭懌嘗了一口雞,笑贊道︰「這雞做得果然不錯,幾乎跟宮里的沒兩樣。」

呂雯梅輕笑一聲,道︰「人家是看你的面子,才做了這樣的好菜。」蕭懌想想也是,有點不知味。

戌時,阿福又端菜來,呂雯梅忙搖手道︰「你別端了,已經夠啦。」

「三個菜算啥,二位別客氣,多吃點。」說道就要往桌上擺菜。

蕭懌伸手拉住他道︰「我們吃不這麼多的,你還是拿回去吧。」

阿福有點兒難地道︰「可是……」

呂雯梅不好為難他,道︰「你把那盤餃子留下好了。」

阿福喜道︰「好。」將餃子擺在了桌上,「二位若不夠,我再叫廚子去做。」

蕭懌應了,待他走遠後,打趣道︰「要是任由他這麼上菜的話,只怕十張桌子也擺滿了。」

呂雯梅笑道︰「就怕你沒那麼大飯量。」

蕭懌笑了兩聲道︰「若真如此,可夠我吃好幾天了。」

呂雯梅忍住笑道︰「好了,別說啦,快吃吧。」

飯後,蕭懌讓王端算飯錢,王端大方道︰「不用給了,太子殿下這頓飯算我請了。」

「這哪成了,總不能白吃你的飯。」

王端滿面**道︰「我小店的生意,全仗太子殿下才如此紅火,我們感謝您還來不及,怎能問您要錢呢?」

梁大嫂也道︰「不光是這樣,呂姑娘還在我們店里幫過忙民,哪還好意思要太子殿下付錢。」

「話雖如此說,但我不喜歡沾人便宜。」他算出二十兩銀子要給王端,王端不敢接,道︰「您要給錢,十兩銀子就足夠了。」蕭懌便給了他十兩銀子,道︰「我們走了,你們忙吧。」

呂雯梅辭別道︰「我有空了,再來看你們。」

王端與妻子將蕭懌和呂雯梅相送到門外。

二人離開興隆客棧,呂雯梅愉快地道︰「你帶我玩了大半天,我很開心。」

蕭懌喜悅道︰「那我以後一有空,就帶你出來玩如何?」

呂雯梅則道︰「不成,你還是多關心關心國事為好。」

蕭懌含情望了她一眼,「雯梅,你真好。」呂雯梅甜甜一笑。

正行間,蕭懌隱隱覺得身後人跟蹤,回頭看去,見三丈開外,一個頭戴斗笠,肩挑扁擔的黑瘦漢子跟著自己,好生奇怪,他見蕭懌發現了自己,一呆之下,扔下擔子轉身便跑,蕭懌不及多想,將抱著的瓷瓶和茶壺往呂雯梅手里一塞,「你等我一下。」急速向那人追去。

呂雯梅不明就里,沖著他的背影叫道︰「喂,你去哪里?」但蕭懌早已去得遠了,又怎會回答她的話。

蕭懌追著追著,那人轉進了一條小巷子,蕭懌跑到巷口時,已不避免了了那人蹤跡,不知他去了哪里,蕭懌東張西望地尋找那人,當他快走到巷尾時,發現了一個破敗的小院,院里雜草叢生,應該有很長時間沒人住了,蕭懌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繞過一間破屋,突然看到那個人和另外兩個人打著手勢,似在用手語交談,蕭懌雖然只能看到另外兩個人的側面,但有一人卻識得,從衣服和身材來看,那人應是上午遇到的那個擺攤套圈的小販,蕭懌大感驚奇︰「看樣子,他們是沖我來的,但我從未跟他們見過面,更與他們無怨無仇,為何要跟蹤我?」他想听他們說些什麼,但那三個人只管打手勢,並不說一句話。暗想這幾個人倒聰明,還怕別人听到他們說話,他正猶豫是否在此停留一時,卻見那三個人突然一縱躍上屋頂,隨即消失在屋那邊,蕭懌見了,知這幾個人武功不差,欲追他們,看是去哪,忽然想到了呂雯梅,暗叫糟糕。自己莫因一時好奇,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匆忙離開小院往回返。生怕去晚了,呂雯梅會有危險。

蕭懌跑到剛才呂雯梅所在的地方時,卻沒看到她,不禁大驚。難道她真被那幾個人帶走了。他急喚︰「雯梅,雯梅……」

「我在這里。」呂雯梅從一排房屋角落處走了過來。

原是虛驚一場,蕭懌松一口氣,快步上前道︰「我還以為你不在了,嚇我一跳。」

呂雯梅歉然道︰「路上人來上住的不方便,我等了你一會,不見你回來就到屋下等你。你去哪了?」

蕭懌含糊道︰「也沒去哪,就在前面走了走。」向街上掃視一眼,沒看到那三個人,不知他們去了哪里,他不欲多想,道︰「我們回去吧。」呂雯梅疑惑,見蕭懌不願說實話,就沒再問,隨他回宮了。

豎日,蕭懌剛出東宮,就見呂雯梅跑過來問︰「你這是要去哪?」蕭懌道︰「我好幾天沒去母後那兒了,想過去看看她。」

呂雯梅問道︰「我和你一起去可以麼?」

蕭懌遲疑了一下,道︰「好吧。」

二人來到寧和宮棲鳳殿,向坐在案後看佛經的孟錦雲行了一禮。

孟錦雲擱下書卷,向他們瞧了一眼,笑了聲︰「這倒巧,你們倆一塊兒來了。」

「兒臣剛出東宮,就遇到了呂姑娘,好心產也想來探望母後,便帶她一起來了。」

孟錦雲並無讓他們坐下的意思,只望著蕭懌道︰「你昨日帶著她到宮外玩了。」

蕭懌知道無法隱瞞,低聲答了「是。」

孟錦雲唇邊噙著,冷笑道︰「你們玩得很開心是吧?」

呂雯梅臉上燙起來,低了頭不敢作聲,燻爐里燃著的檀香被殿內的溫熱氣息烘著,只覺氣悶難受。

蕭懌也覺不是味兒,道︰「是兒臣要帶呂姑娘出去玩的。」

孟錦雲見他把責任都自己攬下了,心中氣惱,不豫道︰「你們年輕,難免愛玩些。」她盯住呂雯梅,厲聲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太子,你不說規勸,反而跟著他在外面四處亂逛,成何體統?你還想不想住在宮里了?」一連串問話,句句都在指責呂雯梅。

呂雯梅一下子哪回答得了,雙膝一曲,跪下道︰「是民女錯了,民女以後不敢了。」

蕭懌大感後悔,也跪下道︰「這是兒臣一個人的錯和呂姑娘無關,母後要怪就怪兒臣吧。」

孟錦雲凝視著蕭懌,聲音含怨︰「你倒好,什麼過錯都自己擔代了。」蕭懌不能接口,呂雯梅更不敢多言。

沉默一陣,孟錦雲道︰「算了,你們都已認錯,本宮就原諒你們這一次。」她語氣加重了三分,「但你們給本宮記住,沒事的時候就中堅力量往宮外去。」分別向他仁人道︰「懌兒,人剎那多操心朝正上的事,幫你父皇分擔些。呂雯梅你也把你的性子改改,別像個不知事的孩子一樣,每天只知跟太子說笑耍鬧。」

蕭懌和呂雯梅應道︰「諾。」

孟錦雲原想挫挫呂雯梅,但見兒子處處擔護她,實有些不如意,無奈讓他們起身她向窗外望望,「今日天氣還好,你們陪本宮到花園里走走。」

正值初夏時節,御花園里芳草萋萋,名樹佳木,郁郁蔥蔥,麗花雅姿,其香幽幽,鳥叫蟲鳴,蜂飛蝶舞,因孟錦雲素愛雍容華貴的牡丹,所以園中尤以牡丹為多,但見紅的嬌艷似火,白的純潔如玉,黃的典雅不凡,爭奇斗艷,儀態萬方。

蕭懌和呂雯梅一聲不響地跟在孟錦雲身後,雖見花園里的景致很美,但因換了孟錦雲一頓訓,已無心賞玩。

孟錦雲本來還生蕭呂一人的氣,但走在花草樹木的心情好了點。

當他們繞過一片花叢時,忽然看到明珠一襲紅裙,站在花間一片空地上舞蹈,舞姿翩躚,優美動人,真是人花兩相映,互增光彩,孟錦雲才知這姑娘原來還會跳舞的,只是這麼個傾城傾國的美人兒出身貧賤,否則跟懌兒倒也般配,不禁替他們暗暗惋惜。

蕭懌則想︰「她為何要來這是跳舞了是否是故意的?呂雯梅也感奇怪。

孟錦雲待明珠舞罷,方近前道︰「跳得真好。」

明珠見是皇後,急忙行禮︰「民女一時跳得興起,竟未看見皇後姑姑和太子殿下來籽,還望娘娘恕罪。」

孟錦雲溫言道︰「本宮瞧你是跳得太專神了,倒怪不得你,起來吧。」

明珠仍跑著不動︰「民女擅自來花園里跳舞,還打擾了皇後娘娘,游園雅興,實在不該。」

「打優了本宮的雅興。」孟錦雲輕笑一聲,「本宮賞了花,又看了你跳舞,應該說本宮的雅興更高才對。」明珠這才拜謝起身,孟錦雲打量了她一下,道︰「你會彈琴,還會跳舞,那你應該也讀過書吧。」

明珠謙恭道︰「不過略識幾個字而已。」

孟錦雲笑道︰「你這孩子倒謙虛。」

蕭懌見母後跟明珠有說有笑,自感不妥,卻不敢說,心里很不好受,而呂雯梅心里更不是味兒,低了頭不願去看她們,忽感眼前發黑,有些頭暈忙扶住了身旁一株柳樹,才穩住了身子,蕭懌見她神情不對,扶住她,急切而問︰「雯梅,你不舒服麼?」

呂雯梅閉目片刻,感覺好了點,手離開樹道︰「我沒事。」

蕭懌見她面上無半點血色,一模她手濕涼,驚問︰「你的手咋這麼涼了?」

呂雯梅也不知是何緣故,怕蕭懌擔心,忙縮回手,故作鎮定道︰「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見蕭懌仍有些不信,安然一笑,道︰「我真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的。」

孟錦雲听見了他們的對話,轉首問道︰「怎麼了?」

「呂姑娘有些不舒服,兒臣想送她回去休息。」

孟錦雲覺得很掃興,不滿地瞟了呂雯梅一眼,道︰「去吧。」她望著蕭懌扶著呂雯梅離去,心里更覺有氣,哼一聲,暗道︰「不舒服?本宮看你是故意裝的吧。」明珠則在旁無聲冷笑。

話說蕭懌扶著呂雯梅回到朝霞台,斐煙眼疾手快,搶步上前扶住呂雯梅問︰「姑娘是咋了?」

呂雯梅用手按著額頭道︰「我有些頭暈,不過已好點了。」

蕭懌道︰「先扶呂姑娘坐下。」惠兒見斐煙搶在自己前頭,心中不快,卻不便說,也欲扶呂雯梅,蕭懌道︰「你去端盆熱水來。」與斐煙扶著呂雯梅在榻上坐了,吩咐道︰「斐煙,你去給呂姑娘拿件厚衣服。」

斐煙奇道︰「拿厚衣服?」

蕭懌有點不耐煙道︰「你沒見她手很涼麼?」

斐煙忙答應一聲,很快取來一件厚繒長衣,蕭懌接過給呂雯梅披在身上,問道︰「暖和點沒?」

呂雯梅稍感溫暖,輕輕「嗯」了一聲,蕭懌見惠兒端了熱水過來,便將面巾在熱水里浸濕絞干後,要為她擦臉,呂雯梅覺著不妥善,欲拿過他手中面巾,「我自己來就行。」

蕭懌左手已握住了她手腕,右手幫她擦拭面顏,「我想給你擦的。」

呂雯梅只覺一股暖意涌上心頭,眼里又能是情意又是感動,惠兒和斐煙侍立一旁,見蕭懌對呂雯梅如此體貼關愛,心里大是羨慕。

蕭懌給呂雯梅擦拭完手臉,覺她手上有了些溫度,已不像先時那麼涼,但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怕她是生病,說道︰「我給你傳太醫瞧瞧如何?」

呂雯梅慌道︰「不要,你多慮了,我真沒事。」

蕭懌見她不樂意,只得道︰「那你要是再不舒服,一定告訴我。」呂雯梅點點頭,蕭懌道︰「我扶你躺下歇會。」

呂雯梅輕輕推開他的手道︰「我不想歇下,坐一會就行了。你快去忙吧。」

蕭懌攏住她肩膀,「不急的,你就讓我多陪你一會吧!」呂雯梅听他柔柔的聲音里透著些許依戀,心中歡yu,也就不再多言。

恰巧明珠走了進來,正瞧見蕭懌摟著呂雯梅坐在榻上,心里酸溜溜的甚不好受,勉強自持,向蕭懌行了禮道︰「呂姑娘可好點了?沒生病吧?」

蕭懌見她來並沒松開呂雯梅,而呂雯梅覺得不好意思,微微用力掙開他,坐得離他遠了點,蕭懌淡淡道︰「她沒事,你可以放心走了。」

呂雯梅過意不去,「謝謝你來看我,坐會再走吧。」

明珠見蕭懌面有不悅之色,不便多留,道︰「我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呂雯梅見她走了,不解地問︰「你為何要趕她走了?」

蕭懌只輕聲道︰「雯梅,你不懂的。」呂雯梅感到奇怪,不知他這話何意,但見他不願多說,倒不便再問,沉默片刻,蕭懌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先休息,我午後再來看你。」

呂雯梅忙道︰「別,你還是忙你的事重要,我若有事,會讓惠兒或斐煙去找你。」

蕭懌不想答應,但還是依了她。

一會,惠兒端來一碗參湯,「小姐,喝點參湯暖暖胃。」

呂雯梅接過,喝了幾口,頓感身上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向她一笑,「惠兒,你用心了。」

惠兒抿唇一笑,道︰「奴婢哪里用心了,倒是太子殿下對小姐才用心了呢?」

呂雯梅臉上一紅,伸指在她額頭上一點,嗔道︰「死丫頭,瞎說什麼呀?」

惠兒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道︰「小姐,你身體不適,還是躺下歇會較好。」

呂雯梅確感有點疲乏,就歇下了。斐煙撇撇嘴,暗暗瞪了惠兒一眼,呂雯梅躲在榻上,想著自己突然頭暈目眩,手足發涼,好生奇怪,若說生病,可現在已經好了,真有點想不透,她想了一會,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何時,呂雯梅才醒過來,見惠兒侍立在側,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太子殿下來過沒?」

「太子殿下沒來,不過他身邊的許公公倒來看過小姐,說是太子殿下叫他來的。」她猶豫一瞬,小姐已睡了一個多時辰,現在是酉時二刻了。

呂雯梅感到驚訝,忙坐起身來︰「已經酉時了,我怎睡了這許久了?」

惠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小姐定是累了,才睡的時間長了點。」

呂雯梅不願多想,怕蕭懌還在惦記她,說道︰「惠兒,你陪我到東宮去見太子殿下。」

東宮殿內,蕭懌正忙著批閱奏章,察覺有人進來,也不及抬頭就道︰「宗源,把《尚書》拿來。」卻聞是女子笑聲,蕭懌一怔,才看到是呂雯梅來了,只听她笑道︰「你怎把我當許公公了?」蕭懌神情尷尬,干笑兩聲︰「我沒看是誰,還道是許宗源,這才叫錯了。」他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憂道︰「你身體不適,咋又過來了?」

「我是怕你還惦記我,才過來告你一聲。」見書案上堆放了許多奏章,不便打擾,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安心忙你的事,我先走了。」

蕭懌見她剛進來就要走,拉住她,道︰「雯梅別走,過來陪我說會話兒。」

呂雯梅躊躇道︰「我看還是算了,你忙你的事要緊。」

蕭懌卻道︰「說一會話打什麼緊,況且我批了好半天奏章,也有點累了,你就陪我一會吧。」

呂雯梅見他的確有點疲態,只好由他拉著在幾旁坐下,蕭懌凝視著她的臉道︰「你的氣色看上去好些了。」伸手撫著她秀發,「原本我想去看你的,但我父皇給了我一大堆奏章批閱,月兌不開身,只好叫許宗源去看你,他回來說你還在休息,我想你應該沒事,準備批完奏章就去看你,哪知你竟過來了。」

呂雯梅俏皮一笑,「那還不是怕你不放心我呀!」她看了看書案上的奏章,問道︰「皇上一定很辛苦吧!」

蕭懌嘆道︰「是很辛苦,我父皇每天都要起早貪黑地忙政務,但由于近段時間我父皇龍體不適,有些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了。」

呂雯梅沉默片刻,道︰「雖然我喜歡習武,但我更願意多看看書,日後好做你的賢內助。」

蕭懌歡欣,握住她的手道︰「好啊!」他稍一思索,忽問︰「你還記得那日八哥跟我們背的詩麼?」

「就是那首《關睢》詩,怎麼了?」

蕭懌詭秘一笑,道︰「我想送你兩句詩,是關于我們倆的。」

呂雯梅喜問︰「什麼詩句?」

蕭懌眼珠一轉,笑吟︰「活潑姝女,浪子好逑。」

呂雯梅隱隱猜到他要送她的詩應跟《關睢》有關,但哪知他會吟出這麼兩句無賴詩,雙眉一蹙,起身嗔道︰「虧你想的出來,你擅改別人詩作,也不知羞。」

蕭懌怕她會走,忙拉住她道︰「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逗你玩玩罷了!」

呂雯梅回身一笑,道︰「你說的那兩句詩是有點意思,不過,你以後可別再編亂造了。」蕭懌應了。「對了,你不是要看《尚書》麼,在哪時在,我給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拿。」他走到書架前找書,許宗源進來稟道︰「皇上宣太子殿下和呂姑娘到萬壽宮偏展用膳。」蕭懌與呂雯梅互望一眼,均感奇怪,蕭懌問道︰「我父皇讓呂姑娘也去?」

許宗源管道︰「是。」

蕭懌暗忖,父皇叫雯梅何事了,難道是要說我和雯梅的婚事?想到這,面露喜色,「雯梅,我們去吧。」呂雯梅乍听皇上叫自己也去,不知是何事,見蕭懌似乎挺高興,想來應是好事,就與蕭懌欣然前往。

他們過去時,已是傍晚時分,蕭翁業和孟錦雲已坐在那里候著了。

蕭懌向父母問安,呂雯梅也行了禮,蕭翁業低沉著聲音問︰「懌兒,奏章批完了沒?」

蕭懌知道自己不跟呂雯梅說話,現在已經批完了,他心中有愧,不敢抬頭看父皇,只低聲管道︰「快了,還有四卷。」

蕭翁業臉色微沉,瞟他一眼,「你批完了,就拿過來。」

蕭懌微松一口氣,應了「諾。」

蕭翁業看向呂雯梅,「你這幾天可有事做?」

呂雯梅恭聲道︰「民女也沒事做,只是看看書而已。」

蕭翁業問︰「你都看些什麼書?」

呂雯梅答道︰「民女看了《內誡》,現在正看《警言》。」

蕭翁業點點頭,道︰「書是看對了,但要明白了書中之意才行。」

呂雯梅應道︰「民女知道了。」

蕭翁業道聲︰「賜坐。」

因蕭懌和呂雯梅還不是夫妻,所以二人不能同席,只能分席而坐。

大家悶聲不響地吃著飯,都覺沒趣,蕭懌本道父皇會說自己和呂雯梅的婚事,但看父皇的樣子是不會說的,不禁大感失望,雖有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卻吃得食不甘味。呂雯梅倒沒覺怎地,只是小心翼翼吃著飯,生怕把盤子碗弄出點動靜,惹皇上、皇後不高興,孟錦雲初時也以為蕭翁業要提他們的婚事,心中不安,但見蕭翁業並沒有這個意思,暗暗松了口氣。

蕭翁業心情較好,停下筷子道︰「這麼干巴巴地吃飯沒啥意思,不如叫幾個宮女過來歌舞助興。」

孟錦雲,蕭懌、呂雯梅听了都很高興,孟錦雲乘機進言︰「不瞞皇上說,臣妾今天去花園賞花時,恰巧遇到一個姑娘跳舞,她跳得很好,皇上見了一定會高興。」

蕭翁業眼楮一亮,驚喜地問︰「哦,她是誰?」

孟錦雲笑管道︰「那個姑娘皇上是沒見過的,但她姿色絕佳,名字也好听,叫做明珠。」

「明珠?」蕭翁業臉色大變,厲聲質問︰「她是從哪來的?」

孟錦雲嚇了一跳,驀地起身離席,道︰「她是前些天被貞兒從一家客棧帶進宮的,那次呂雯梅誤會了懌兒,懌兒一直決決不樂,貞兒因見那姑娘會彈琴,才把她帶進宮來,讓她給懌兒彈琴,好使懌兒心情能好些。」她跪下道︰「臣妾沒把這事告訴皇上,是臣妾的過錯,請皇上降罪。」

蕭翁業怨惱地看了孟錦雲一眼,向蕭懌道︰「懌兒,那個明珠是不是春芳樓jinv。」

蕭懌聞得母後提起明珠,急得連向她眼色,生怕父皇听後會猜到阿朱會是明珠,可母後視而不見,硬是把明珠說了出來,待見母後下跪,跟著跪下了,雖見父皇沒懷疑明珠就是阿朱,但父皇竟知道明珠的身份,想父皇早已派人打听過了,可是自己不能說實話,以免父皇會更生母後的氣,且明珠可能也會被治罪,只好撒謊道︰「父皇明鑒,那個明珠並不是春芳樓里的那個明珠,只不過她倆的名字一樣而已。」見父皇面有不信之色,又道︰「兒臣就是再大膽,也不敢留一個qingloujinv在宮里啊!」

呂雯梅也跪下道︰「都是民女不好,皇上千萬別怪罪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要治就治民女的罪吧。」

蕭翁業微眯了眼楮,模了模胡子,向蕭懌道︰「朕可以信你一次,但如叫朕得知那明珠就是qingloujinv,你和她都月兌不了罪名。」他緩緩掃視他們一眼,淡淡道︰「都起來吧。」三人听了,方能起身。

他們再吃飯時,都沒了心情,忽听 啷一聲響,蕭翁業等都不免一驚,抬頭一看,卻是呂雯梅把一只菜碟掉在了地上,菜灑了一地,而呂雯梅幾乎嚇得呆住了,蕭翁業不悅道︰「怎麼回事?」

呂雯梅慌慌張張站起身,「民女有點不舒服,不慎將盤子踫到了地上,請皇上怒罪。」

蕭懌驚問︰「雯梅你又不舒服了?」他站起身,想過去看看她,卻听父皇威嚴的聲音道︰「懌兒……」只好站住,沒敢過去。

蕭翁業臉色冷竣,「你不舒服,那就先回吧。」

呂雯梅又施一禮,「謝皇上民告退。」她走了幾步,身子一晃,忙扶住一根朱漆柱子,才沒摔倒,蕭懌見狀,趕緊過去扶住了她,轉頭對蕭翁業道︰「父皇,兒臣去送送呂姑娘。」也不管蕭翁業說話,就扶著呂雯梅出了殿。

蕭翁業本想叫住蕭懌,但見呂雯梅走路搖搖晃晃的,若沒人扶著她點,恐怕是不行的。欲叫兩個宮女扶她回去,但蕭懌已扶著她出去了,就沒叫他,不滿地道︰「這丫頭怎麼毛手毛腳,且還走路不穩。」

孟錦雲立即說道︰「今天臣妾讓懌兒和她陪臣妾一起去花園散步時,她就這樣,現又如此,依臣妾看,她很可能是得了不祥之癥,只怕會拖累懌兒。」言下之意,自是想讓蕭翁業把呂雯梅趕出宮。

蕭翁業看了看她,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方道︰「看看情況再說吧!」

蕭懌扶著呂雯梅出殿後,問道︰「雯梅,你哪里不舒服?」

呂雯梅聲音較低弱︰「我剛才感到有些胸悶心煩,不過現在已好點了。」

蕭懌蹙眉道︰「怎麼會這樣?我讓太醫給你看看吧!」

呂雯梅抓住他的手道︰「不用,我已經好多了,你別去叫太醫。」

蕭懌見她不願意,且天色已晚,只好答應了,送她回到朝霞台,安頓好後,回東宮繼續批奏章。

第二天,清早蕭懌放心不下呂雯梅,叫了太醫一起趕到朝霞台,蕭懌見呂雯梅還躺在榻上,想是不好了,听得她輕喚,快步走到榻邊,握住她的手問︰「雯梅,你感覺如何?」

呂雯梅有些虛弱,低低道︰「我還是有點不舒服。」

蕭懌惶急道︰「那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我怕你擾你,所以沒敢告你。」

蕭懌怨道︰「你也真是的。」轉首道︰「太醫,你給她瞧瞧。」他走到惠兒和斐煙跟前,責怪道︰「她病得那麼重,你們怎也不告我?」

斐煙垂下臉,委屈地道︰「是姑娘不許奴婢告訴殿下。」

惠兒心下難過,跪下道︰「是奴婢沒有照顧小姐周全,請殿下責罰。」

蕭懌擺擺手,「算了,你先起來。」待太醫請過脈,問︰「她生得是何病?」

「從脈象上看,這位姑娘應是傷熱才會如此,微臣先開幾副清熱祛火的藥,給這位姑娘調治調治,應該就會好的。」

蕭懌稍稍心安,道︰「那你快去開方子。」太醫答應了離開,蕭懌走到榻邊坐下,拉住她的手道︰「謝天謝地,你沒生什麼大病,不然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呂雯梅寬懺一笑,道︰「我就覺得我不會生大病的,等我吃些藥,過幾天就會好,你就不用為我擔心啦。」

蕭懌拍拍她手背道︰「只要你沒事就好。」

呂雯梅見他似乎不想走,怕皇上知道了不高興,柔婉道︰「你快去忙你的事吧,這里有惠兒和斐煙呢,我若有事,叫她們告你便了。」

蕭懌坐著沒動,有些不信道︰「你嘴上這般說,可你有了事又不告我,空叫我著急。」

呂雯梅有點歉疚地笑一笑,道︰「好啦,我若再有事時,一定告你,這總成了吧?」

蕭懌笑了下︰「好,我就信你一次。」他起身向惠兒和斐煙道︰「你們照顧她仔細點。」二人應道︰「諾。」

蕭懌剛走出朝霞台,就見明珠走了過來,知她是來看望呂雯梅,怕她打擾,說道︰「呂姑娘不適,已經歇下了,你回去吧。「

明珠面上有些不好看,「那我先回了。」她走了幾步,突然回身對上漆黑的眼眸,道︰「我知道殿下在懷疑我,但我真的沒有想害呂姑娘的意思,也沒有非分之想。」

蕭懌盯著她無辜的眼楮,「但願如你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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