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紫應瞥他一眼,見他臉色不定,提唇一笑,又說︰
「想不到你們這里也有這麼喜歡自由的人。」
喜歡自由,這是他的天性。軒轅昊听出她話外音,有些好奇︰
「你們那里是這樣嗎?」
連紫應點頭︰
「在我們那里,三十歲不結婚的大有人在。多數人拒絕婚姻的理由跟你一樣。」
「真的麼?竟有這樣好的地方?他們的爹娘不管麼?」
艷羨啊!他才二十二歲,已被逼婚六年。她們那里竟然三十歲也可以不成家,簡直是人間仙境啊!
「當然管啊,但又能怎樣。總不能強迫吧。強扭的瓜不甜,又不是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大如天……」
連紫應說著,驀地想起,自己就是身處封建社會啊!頓時疑惑地看向他︰
「對啊,你的父母不管你的麼?」
「怎麼不管……」
軒轅昊一想起這件事就頭痛。不過,那幾年捉弄媒婆的樂趣倒也不小,只要一想到那個人仰馬翻的場面他心里就舒坦,嘿嘿……
「他們也奈何我不得!」
這一直是他引以為豪的。想那多少人不得不遵照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嫁娶自己不中意的人,過著悶悶不樂的日子。他的反抗早已令他成了他那一眾「狐朋狗友」的偶像了。
腦海中驀然閃出一個念頭,軒轅昊視線飄到連紫應身上。遲疑了一下,還是試探地問道︰
「那……連姑娘你呢?你成親了嗎?」
「我?」
連紫應絲毫沒有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妥,聳聳肩,說︰
「我才二十歲,還在讀書,結什麼婚!」
「你二十啦?」
軒轅昊吃驚地看著她。
他的反應讓她意外,眨了眨眼楮,狐疑︰
「怎麼?」
軒轅昊睜大眼楮︰
「二十歲在我們這里已經是老姑娘了,沒人要了……」
對喔!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十三四歲就可以出嫁了。過了十八歲未嫁都要遭人恥笑的。自己在現代可以說是風華正茂,青春無敵。但在這里,還真是個老得發霉的老姑娘了!不禁蹙了蹙眉,這嘴巴怎麼永遠趕在腦子的前頭呢!隨隨便便向一個男子透露自己的年齡,本身也欠佳。連紫應啊連紫應,你被帥哥沖昏了頭了吧!
一旁的軒轅昊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嘴快了。後悔莫及,見她眉頭輕蹙,神色不定,只當她被傷害了純真的心靈。額,雖然也許純真談不上……心下一陣不安,嚅嚅開聲道︰
「連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未取笑你……」
只是就事論事。好吧,這個時候不能說這個。
連紫應轉頭白他一眼,說︰
「你放心,本姑娘不擔心沒人要!反正我又不是你們這里的人……」
後面的半句話不知不覺間越說越小聲。但軒轅昊听得仔細,眼珠一轉,急忙接話問道︰
「那你是哪里人?」
「我是……」
連紫應語至唇邊,卻無語凝噎。她該說她是哪里人?現代人?未來人?他信嗎?不禁苦惱地撓頭。她是不是該編一個莫須有的國名出來?不然日後要問的人恐怕更多啊!
軒轅昊見她沉吟不答,又追擊問道︰
「听春兒說,你曾提過中國。中國可是你的國邦?離此遠嗎?我在塞外呆過一些時日,曾听那的人把我們中原之地稱為中國,你們的國邦竟然也叫中國嗎?」
連紫應蹙著眉看了看他。這個人問題還真是多。同一地方,只是時空不同,叫她如何解釋。
眼楮轉了幾轉,忽然想到說法,巧笑答道︰
「不是啦,是她們把音听錯了。我說的是中果,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在南邊的大海上,說了你們也不會知道的……我們那沒有人來過中原,我是……我是跟著一些去那里經商的商人來這里的……」
她真是佩服自己。在這之前還真不知道自己胡芻的本事這麼厲害。中果,嘿嘿,這可是她連紫應制造出來的國家。她是那里唯一的一個子民兼國王!
「哦……」軒轅昊將信將疑,但又不便說什麼,蹙眉忖了忖,又問道,「你卻是怎麼會落入水中的?」
「額……」連紫應沉吟著,這個問題更難解釋。思索片刻,靈光一閃,又揚起笑臉,「我是慕名而來啊!我跟隨商人途經這里,听說軒轅山莊非常好玩,就想來看看。誰知道經過那座吊橋的時候,被一群可惡的馬給搖進水里去了……」
這個可是實情,尤其是想起那幾匹該死的馬兒心里就來氣。你們這里的人也太神奇了,竟然能把馬也引上吊橋!神乎其神!咦,等等,這樣就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難道說,她看見那些馬的時候,就已經穿越了嗎?她可是半點感覺也沒有啊!
其實,誰都會忽略時空交錯這個說法吧。
「一群馬?」
軒轅昊腦海中閃出救起她那日響起的落水聲。當時他也曾疑心是有人從橋上落水,但抬頭看時,楊伯一行人一個不少。他因此排除這個可能。
「那日我隨管家楊伯回莊,途經吊橋時,並未看見橋上有人啊!你果真是那時落水的?」
他自信自己的眼楮不會看錯,難道她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連紫應聞言,蹙眉斜睨著他︰
「你的意思是,那些馬是你帶來的?」
軒轅昊驀地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自她身上彌散開來,背上一涼,腦海中仿佛有個聲音指引他此刻最好快點離開。急忙起身︰
「連姑娘,我想起好像嫂子找我有事,你既然沒事了,我先行告辭了,哈哈……」
一面說話一面不請自走,方向自然是門口。
連紫應蹙緊眉頭盯著他,讓他背若生芒,幾乎用逃一樣的速度躥到門邊。剛想打開門,便听到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叫道︰
「站住!」
軒轅昊一激凌,想硬闖,但腳下莫名其妙像是被定住了,邁不開步子。她起身拍拍裙子,輕輕提起裙腳向他走來。這個動作讓他想起半個時辰前她摔倒的模樣,若是平時,他早已笑得抱起肚子了。但此刻,卻半點想笑的心思都沒有。只是眼睜睜看著她向自己走來,心中暗暗祈禱暴風雨不要來得太猛烈了。
她走到他身側,雙目如箭,看得他汗毛直豎。就在頭皮發麻之際,只听她開口說道︰
「我好餓,你能不能叫人弄點東西給我吃?」
軒轅昊只覺腦袋中啪地一響,仿佛一個漲到極至的水泡猛地破裂。他以為自己听錯了,懷疑地轉頭。那俏白的臉頰上綻著一朵夏花般燦爛的笑容,眼楮笑得眯成兩個月牙兒。他險些站不穩絕倒。
這……這……這是那個善變可怕的女子麼?等等,誰說現在這個樣子的她就不可怕了?
他怔怔地點點頭,直到她笑花再綻,一臉惷光地朝他說了聲「謝謝你」,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趕快逃走,打開門飛快地躥了出去。
連紫應面含微笑地目送著他。他往園子里直去,臨了,又回頭對眨著眼楮一臉驚訝的春兒與夏兒吩咐︰
「送飯菜到連姑娘房中……」
也沒等她們兩人應聲,他便已倉惶而逃,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春兒夏兒從未見過二少爺如此狼狽,那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說是驚惶失措也不過分。兩人驚訝得面面相覷。轉身看到倚在門口唇角輕揚的連紫應,又是一陣驚異。
在那短短不足一個時辰內,發生了什麼,讓這兩個人完全轉變了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