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紫應嚇了一跳,急忙回過頭去。書房中央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偉岸的銀袍男子,樣貌與軒轅昊頗有幾分相似,只是氣勢比軒轅昊沉穩得多,眼中沒有絲毫邪氣。她打量了他一眼,已知是誰,急忙笑道︰
「你是軒轅大哥吧?我叫連紫應,是軒轅昊救我回來的,我正在找一些書……」
說著將手縮回來,想爬下梯子與他見禮。不料裙腳過長覆住了梯子的階級,一不留神踏了個空,腳一滑,驀地向下摔去。不過她畢竟是體育生,反應不差,千鈞一發之際伸手抓住了書架,人沒有掉下去,手中的書「嘩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那大書架似乎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重量,搖晃著欲向另一頭倒去。連紫應吃了一驚,不假思索松了手就跳了下來。
那男子正是軒轅昊的大哥軒轅昱。因今日船坊事務不忙,他心中記掛著未做完的賬務,就想回書房完成。一進書房,便听見角落中有聲響,似乎是翻書聲,心下微微一奇。他素知莊中沒有多少人喜歡看書,丫頭們打掃時更不會翻看,卻不知道是誰。便輕輕走近,卻見一個陌生的女子,攀在梯子之上,正伸手去構書。他不禁呼喝出聲。
那女子轉過頭來,一見她清秀的相貌,立刻想起曾听丫頭們說起弟弟曾救回來的一個奇異女子,猜到了是她。
果然她開口自述,言語中確實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還未來得及再說其他,卻見她打滑,扶書架,一躍而下,簡直一氣呵成,干脆利落。身法雖然不如學過武功的干淨,但也很是漂亮。暗贊一聲,但念頭還沒過,只听見「喀」地一聲輕響,她怔了怔,接著雙眉一倒,痛楚地蹲咬緊了牙關。
天神啊!
連紫應被腳踝突如其來的劇痛震呆了,捂著腳痛得冷汗直飆,話都說不出來。她居然扭傷腳了!阿彌陀佛,她今天是踩著佛祖的腳了還是怎麼的,平時再怎麼跳也沒見扭傷這個位置的。最讓她受不了的是,扭到腳踝真的好痛!比那天摔倒擦傷還痛啊!!
軒轅昱急忙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你怎樣?」
似乎想要攙扶她,卻又遲疑。礙于禮數,他無法毫無顧忌去觸踫她。
連紫應從咬緊的牙關中擠出幾個字︰
「不、怎、樣……就是,很……痛……」
听那聲響就扭得不輕,估計都月兌臼了。她很想說快來人把我打暈吧!痛得受不了,牙都快咬碎了。
她直率的話語令軒轅昱唇角微揚。看著她額上冷汗冒成一片,他眉頭輕蹙,心下遲疑難定。他自幼隨父親習武,同時也學到父親大半的治傷聖術。正骨之術于他來說可謂小兒科。只是,眼前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女子,且傷在腳上,要正骨必定會有肌膚相接。他無法決擇。略一思忖,只有狠狠心說道︰
「你先別動,我去找李大夫來……」
他聲音略帶磁性,沉穩溫和。連紫應百痛中不禁微訝,他們兄弟二人,年紀雖只相差六歲,卻一個像是嚴和慈父,一個是未長大的大男孩,真是天差地別。她咬牙點頭,說道︰
「麻煩你、快點……」
她握緊拳頭忍耐著,手指關節都發白了,卻始終沒有*一聲。軒轅昱暗中佩服這個女子的倔強,不再多說,快步向外而去。只走了幾步,忽听到門口傳來一個溫潤女聲︰
「昱哥,你又要去船坊麼?」
是青櫻。連紫應一愣,心念微動。自己與她丈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千萬別造成她的誤會呀!
只听見軒轅昱說道︰
「連姑娘腳上受傷,我正要去請大夫。」
青櫻驚奇道︰
「應兒?她怎會在這?」
說著走了進來。連紫應心下大亂,生怕她誤會生疑。見她走進來,急忙勉強一笑,道︰
「青姐,我剛才在書架上想找幾本書,誰知忽然摔了下來,軒……」她本要說軒轅大哥,心念一轉,覺得不妥,忙改了口,
「大哥正好回來……」
青櫻早已注意到那凌亂的書架和梯子,她向來信任丈夫,又听見連紫應特意稱他「大哥」,心知她是怕自己誤會。不禁暗贊這姑娘心思之細膩。見她痛得冷汗涔涔,忙蹲查看了一下她的傷,蹙眉道︰
「是扭傷了?都腫起來了,很痛吧?」
見連紫應拼命忍耐,也不多問,轉頭對丈夫說道︰
「昱哥,正骨之術你不是會麼?你先為應兒治了,再去請大夫來看呀!」
軒轅昱本是怕男女有別,妻子知道了誤會,才不敢幫連紫應正骨。此刻听妻子這樣吩咐,疑慮全消。便走回來,對青櫻道︰
「青妹,煩你將連姑娘的鞋子月兌下。」
青櫻依言,把連紫應鞋子月兌了。軒轅昱隔了布襪,一手握住連紫應的小腿,在她腳踝上模了模,捏住腳踝,猛地輕輕一推。連紫應只听見輕輕地一響,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地啊了一聲。隨後痛楚慢慢減輕,很快竟不痛了。
她又驚又喜,慢慢轉了轉腳踝,果然轉動自如,只是稍稍還有一些疼痛。她不禁驚嘆︰
「豁,大哥,你太厲害了,就這麼一下,竟然真的好了……」
青櫻略帶自豪地笑道︰
「昱哥是外家硬功的好手,他研習過醫理,普通的小傷是難不倒他的。」
「哇,真是傳說中的賽華佗啊,你們古代會武功的人都是這麼厲害的麼,跟電視里演的一樣樣的……」
連紫應掙扎著起身試行,繼續著驚嘆。慢慢走了兩步,雖然還有點疼,走動卻完全沒問題。
她另類的夸贊讓軒轅昱與青櫻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不知如何回答。見她走個不停,軒轅昱忙吩咐道︰
「連姑娘,你且不要走動,待大夫來看過,開了藥方敷治妥貼,方可不留下後遺之癥。」
「會有後遺癥?會怎樣?」
連紫應聞言急了。不會是走路不正常之類的吧?軒轅昱忙寬慰道︰
「只要你好好休養,听大夫吩咐,在好之前莫要亂動,便不會有大礙。」
「喔,那我不動了。」
連紫應聞言一**又坐到地上,不敢再走動。後遺癥這個名詞可大可小,她可不要變成瘸子或者別的什麼。
這姑娘性情好生直爽,難得的是又不會武功,沒有江湖中人的復雜。無怪阿昊竟會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軒轅昱心下暗暗對連紫應作了一番評價,不覺點了點頭,轉身出門吩咐人請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