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逃出連紫應的房間,跑了許久,直到後園的蓮湖邊才稍稍定下心神。撫著怦怦亂跳的心髒,腦子里全是那雪白柔軟的身子。這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溫香軟玉罷?天啊!他險些把持不住啊!
無意中看見袖子上的血跡,仿佛覺得鼻子又是一癢。他急忙收斂心神,深吸口氣,讓湖面上帶著荷香的清風深入心肺,洗滌躁亂的心緒。
過了許久,胸口翻滾的悸動才漸漸平息。他拍拍胸口,忽然想起自己想要送給她的那一對金絲手鐲還在懷中,伸手拿了出來,呆呆看著,暗暗嘆氣。本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卻反過來被驚得三葷七素。這個女子,唉,這個女子!真是他軒轅昊天生的克星啊!
「喂!原來你在這啊!你看大夫了沒有?」
正在出神之際,肩頭忽被人拍了一記,驚他差點掉下湖去。不由地大吃一驚。他自小習武,警覺性極高,附近半里內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目。這次竟然有人走到身後都不曾察覺,還被拍肩頭,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他驚詫之余,未及出聲,一絲淡微的清香飄然入鼻。他才驚覺,是應兒的聲音。心下又是怦地一聲,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跳又狂亂起來。
遲疑著轉過頭,她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臨風而立,發絲半挽,散發著令人無法移目的清雅月兌俗,更有一種剛出浴美人的嬌媚,笑吟吟地望著他。
他只看了一眼,猛地慌亂起來︰
「應……應兒……你……我……」
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真是見鬼了!他在采購石材的途中,每遇見一件新鮮事,總想著回去定要說給應兒听,離莊越久,想與她說話的欲念就更強。但如今見到了她,反而連話都不會說了。他是不是中邪了啊?
連紫應在听春兒說了軒轅昊年少時的事跡之後,他原來在她心目中玩世不恭冥頑不靈的二世祖形象反而變淡了。心底里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暗覺他與表面看到的不一樣。此刻見他語無倫次,吞吞吐吐,臉色又紅又紫的,知道他為剛才的事尷尬。俏然一笑,說道︰
「你在想剛才的事嗎?放心啦,沒事的,我不用你負責。」
他聞言,臉「噌」地一下又紅成了關公。她越爽快,越無所謂,越讓他心生不安。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怎麼到她眼里,反而像得了便宜的人是她?
見他臉色又紅了一層,連紫應心中暗暗好笑。這個情形,怎麼讓人感覺被人看的是他啊?這男人真是可愛死了!她揚起唇角,不想再看到他這樣子,轉移話題道︰
「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不是說要半個月麼?」
細算下來,從他出去到回來,一共才用了十三天。
軒轅昊見她不再提那件事,暗暗定下心神,調整好狀態,說︰
「是,我原已知道哪里的材料好,直奔當地,又提前找朋友打過招呼,采購得順利,便早些回來了。」
「嗯。」
連紫應隨意應了一聲,看著他等他再找話題。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正經地說一件事,看起來,他的性子越轉越正了。
她溫柔的回應與直接的目光讓軒轅昊又是一窘,無法與她直視。低下頭,看見手中的錦盒,一喜,忙將盒子遞向她說道︰
「應兒,這……這個送給你……」
連紫應微訝,他怎麼會想要送東西給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盒子一開,她不禁眼前一亮。好精致、特別的手鐲!華而不俗,雅而含蓄,甚合她的心意。她有些受**若驚︰
「這個,很稀有吧?真的要送給我?」
她眼神中透出的欣喜讓軒轅昊信心回歸,目光終于不再閃避。他看著她揚起唇角︰
「你可喜歡?」
「我當然喜歡啊……可是,無功不受祿,我欠你的已經很多了,你還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連紫應撫著那精工細作的蓮花瓣,心里真的喜歡得要命。N天前,她起了把池里的荷花采一朵回來的心思,現在他竟然弄了一對蓮花手鐲給她。這算是心有靈犀麼?她隱隱覺得不妥,但又不舍拒絕。因此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軒轅昊笑意更深,伸手拿起手鐲指著內壁道︰
「這是專為你訂制的。你看,我找人在這里刻了一個‘應’,你若不收,別人也不好意思要的。」
連紫應忙接過細看。陽光下,暗紫色的鐲身內壁果然隱隱有個「應」字。不注意看很難發覺。
紫色在陽光里並不刺眼,連紫應卻覺得有些炫目。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心像被一道什麼劃過,有些暖,又有些痛。眼眶竟有些濕潤。她垂著頭定定看著手鐲,不讓自己的異樣被他發覺。
「這對手鐲是從羅剎國傳過來的,用羅剎國特有的紫金制成。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蓮花紫金鐲,再刻上‘應’字,這鐲子的名里就含了你的名字了。我很費勁才從一個巨賈手中搶過來,雖不是世間最貴重的飾品,難得的是與你有緣,你就不必推辭了。對了,日後你若有事需要找我,只要把這鐲子送來,我就會找到你。」
軒轅昊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在一旁興致盎然地說著鐲子的來歷緣由。
驀地,她忽然轉過身來,一頭扎進他懷里,整個臉埋在他胸口上。雙手繞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了他。
他猛地怔住,沒說完的話噎在喉中,身子僵直。心跳在那一瞬竟停住了。直至她發間的淡香飄入鼻中,他的神智才逐漸回轉。雙手遲疑了一下,剛要攬她的身子,她突然又一把推開了他,瞪著微微泛紅的美目看著他,臉色忽紅忽白地轉換著。他雙手滯在半空,呆看著她,不如該作何反應。
氣氛瞬間又變得詭異。她目光一閃,清清嗓子,開口道︰
「你別誤會啊,我……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抱起來感覺怎樣。」
說完轉身張惶地離開了。由于走太快,還險些又被裙子絆倒。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她像見鬼一樣逃走的速度更令人費解。頓在半空的手改向頭頂撓了撓,眉頭蹙起,莫名其妙地重復著她的話︰
「抱起來……怎樣?」
一怔,急忙朝著她走遠的背影提高聲調追問︰
「那感覺怎樣啊?」
只見她腳下又絆了一下,但並未摔倒。她頭也不回地拐個彎,消失在假山後。
他略感失望,還未及嘆息出聲,假山後又傳來一句話︰
「還不錯。」
然後是跑走的腳步聲,再然後,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還不錯?」
他喃喃重復,也就是……好?胸口仿佛還有她停留,那一刻的感覺在他腦海里縈繞。他也想說,還不錯。
唇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傻笑在整個臉上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