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追追鬧鬧地回到山莊,迎面踫上滿面焦急的青櫻。她一見到三人,頓時大大松了口氣,責道︰
「你們去哪里了?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好找……」
連紫應怕她責備兩個小的,急忙上前說道︰
「青姐,我見今日天好,小曇和小揚難得放假,就帶他們去河岸那邊玩了,沒有及時通知你一聲,是我不好,你別怪他們兩個……」
青櫻看了看三人,見小曇和小揚緊緊牽著她的衣袖,臉上都是盡興的笑意,也不忍心責怪了,只是說道︰
「後山山勢陡,林木多,以後少去那邊玩。還有去河邊別走得太近河水,水深,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小曇不等她說完,興奮地插話道︰
「娘,小叔在呢,沒事。娘,你不知道,方才我們跟應兒姐姐去游江,應兒姐姐唱了兩首曲子,可好听了,我們還想听,可姐姐不肯唱了……」
說著又轉向連紫應,期待地說道,「應兒姐姐,你再唱一次,給娘也听一听吧……」
連紫應微覺尷尬。她向來喜歡隨興唱歌,但要她特意唱,而且還是在像青櫻這樣氣質高雅的女人面前,卻唱不出來。青櫻微訝︰
「應兒,你還會唱曲子?」
連紫應訕笑著撓撓頭,說︰
「胡亂唱幾句,哄小孩子的,你別听小曇亂說。」
「我哪有亂說,真的很好听啊!」小曇又跳上來,「不信你問弟弟,他也說好听的……」
青櫻下意識地看向小亦揚,沉穩的小家伙竟然也點頭。小曇又說道︰
「應兒姐姐唱的曲子可新鮮了,我們從來沒听過。方才我好像听到修渡頭的那些人都這麼說……」
「哪有,我怎麼沒听到?」連紫應接口道。小曇急道︰
「真的有啊,不信晚些小叔回來你問他……」
連紫應不想跟她爭辯,無奈地說︰
「好啦,那是我家鄉那邊的歌曲,你們自然是沒听過的。今天也玩夠了,回去要好好溫習功課,知不知道?」
「姐姐,你就再唱一遍給我們听嘛……」
小曇不舍地纏著她,若她像小叔一樣是習過武的,她都想跳到她身上去黏住她。
連紫應無奈地說道︰
「今天真的不行啦,下次好不好……」
小曇還是不依不饒地撒嬌,還拉小亦揚過來一起哀求。青櫻見狀開口道︰
「你們兩個,夠了,該回去了。若不听話,以後不讓你們跟應兒玩……」
小曇聞言蹙起小眉哀聲道︰
「娘……」
小亦揚則早已乖乖走到母親身旁,見姐姐還在撒賴,說道︰
「姐姐,咱們回去吧。」
青櫻見兒子的意思,似乎竟是怕日後真的不能與應兒姐姐玩了,心下不禁暗暗稱奇。能把她這個少年老成穩如泰山的兒子也收服了,這個應兒著實厲害。
小曇見弟弟都已經站到娘親那邊,只好放棄,萬分不情願地走過去。青櫻一手牽起一個,與連紫應道了別,回住處而去。
連紫應怕青櫻責怪兩姐弟,等她們走了一段距離,悄悄地跟了上去。
青櫻牽著兩人走了一會兒,柔聲問道︰
「你們很喜歡應兒姐姐麼?」
小曇用力點頭,青櫻看向小亦揚,小家伙也輕輕點了點頭,說︰
「跟應兒姐姐玩,很開心。」
連紫應听到兩姐弟都說喜歡自己,心中暖流涌動,唇角揚起彎彎的弧度。
「娘,你喜歡應兒姐姐嗎?」
小曇天真地抬起頭向青櫻詢問。青櫻微微一怔,思忖了片刻才答道︰
「自然是喜歡的。應兒可謂是個奇女子,竟能將你二人收服……」
這麼高的評價,讓連紫應不禁臉頰微熱。
青櫻仿佛又怔了一怔,隨後自語般說道︰
「但她畢竟是客,有朝一日她若離開了,你們可如何是好……」
青櫻的話讓連紫應心下一震,笑容驀地僵在臉上。
是啊,自己是要離開的。想起十年前,那個與她一起長大的小男孩被人領走後,那些天,她感覺天空像是缺了一角,心里總是空空的。她知道與熟悉的人離別的滋味,也許,那就是與親人分別的感覺吧。她原不想為離別制造太多的傷感,如今卻在不知不覺中為傷懷做了這麼多的鋪墊。她不屬于這里,她不該讓人對她有太多留戀的,也不該留下太多牽掛。
在連紫應出神之際,小曇卻已經接上母親的話,問道︰
「娘,應兒姐姐為何要離開?她不可以留在山莊嗎?」
青櫻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了一聲,說︰
「她若肯留下自然是好。只是,誰能留得住她?」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亦揚忽然開口道︰
「小叔。」
連紫應心下又是一震。他……那個集各種壞毛病于一身的男子,頑劣,邪氣,月復黑,無賴,莫名其妙。可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心。想到他,心里就很溫暖。明明一身武藝,卻偏偏不停地被她欺負。她隱隱感覺到,這也許是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溺。如果真的要找一個留下來的理由,可以是他嗎?
青櫻訝異地看向兒子,問道︰
「小揚,你為何這麼說?」
小亦揚撓撓頭,眉頭微蹙,答道︰
「應兒姐姐跟別人不一樣,小叔也跟別人不一樣,他們兩個一樣。」
原來他年紀小,並不懂得什麼情與愛,只是覺得應兒姐姐和小叔都很特別,都是一樣的人,心底自然而然將兩人放在一起了。
青櫻輕笑著撫了撫兒子的頭,仿佛感慨萬分。
小曇聞言興奮地跳起來︰
「弟弟說得對!小叔和應兒姐姐就是天生的一對!娘,你就說服小叔,把應兒姐姐娶了吧!」
青櫻看向小曇,無奈之極地說︰
「小曇,你小小年紀,怎麼淨愛說這些話。若被外人听去,真要道是你娘親我管教無方了。」
「什麼嘛,自我記事起,你們總說小叔的事,我听得耳朵都生繭了。你們說得,我怎麼說不得。」
小家伙 里啪啦一通話,把青櫻說得啞口無言。
連紫應心情雖然復雜,卻也被小曇一番辯駁逗笑了。
小曇眨眨眼楮,側著腦袋自語般又說道︰
「听春兒說過,若女乃女乃在,這件事一定有轉機。等爹回來,我求他寫信叫女乃女乃回來!對,就這麼辦!」
小手一拍,如釋重負地哈哈一笑,開心地跳起腳來。
青櫻看了看女兒,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輕輕一嘆,不再多說,牽著兩姐弟漸行漸遠。
看著三人遠去,連紫應卻又陷入了更深的思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