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紫應換了衣裳,心中一邊思索著下一步該何去何從一邊走下樓來。遠遠看見那位貴氣的公子眼中一亮,唇泛微笑朝她點了點頭。
連紫應走近他,見他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有些疑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自己。這身絲綢長裙,花色素雅,淡黃色的主調她很喜歡。在軒轅山莊已經習慣穿長裙,因此穿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此刻見公子這樣看自己,以為有什麼不妥,不由地扯了扯衣角,試探地問道︰
「我……哪里不對嗎?」
公子回過神來,忙合起紙扇起身直視她的眼楮,道︰
「請恕失禮。只是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濃妝淡抹兩相宜,隨意一件衣裳,穿在你身上都很好看。」
突如其來的贊賞讓連紫應一陣發懵,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避開他過分直白的眼楮,呵呵傻笑兩聲,道︰
「這……你,你說得太夸張了吧……」
老天,真是難以招架啊。梁炎的直接已讓她為難,這個氣質男更是大膽,簡直是油嘴滑舌啊!
她來到這里之後,除了軒轅昊,仿佛個個男人都對她贊賞有加。真是奇怪了,古人不是喜歡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麼,怎麼會對她這樣的女子感興趣!
說到這個,更加怪了,這可惡的軒轅昊好像就從來沒夸贊過她半句!而且似乎也從沒說過喜歡她什麼的。那到底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她為了拒絕他,到處亂跑??見鬼了麼!
公子見她扭開身子後臉色甚是奇怪,以為她生氣了,剛要上前說些哄人的話,卻見她驀地甩甩頭,口里說道︰
「算了算了,不想那些……」
他微微一怔。她已經看到他,唇角一展,笑道︰
「多謝你……」想起什麼,轉而問道︰
「對了,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公子怔怔看著她剎那間笑靨如花的面容,微一頓,才收起目光說︰
「我的姓名還不便透露,你且喚我公子吧。」
連紫應見他如此神秘,心下一陣好奇。但轉念一想,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反正萍水相逢,又不是要相親,知道他的身份又怎樣。于是飄然一笑,說︰
「我叫連紫應。公子若不介意,可以直接喚我全名。若要客氣些,連姑娘也無所謂。」
公子被她率直的話語引得笑意又起,點頭道︰
「紫氣東來遙相應,好名字。我便喚你應兒,可好?」
連紫應不禁唇角微搐,不是吧,你又要叫我應兒……這個名字一叫出來,怎麼就有點不太好的感覺……可又不能拒絕說不行,唯有勉強一笑。
公子並沒留意她的勉強,望了望天時,又說道︰
「應兒,時已不早,隨我一同去用飯如何?」
連紫應早已月復中空空,他這個建議正中下懷,聞言下意識抬起頭飛快地應道︰
「好啊!」
說完意識到自己的猴急,忙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身後的幾個人。那押送幾個大漢去縣衙的兩個隨從也已回來。但見他們一個個都像木樁似的站在一旁,垂著眼瞼,根本沒有在看她。心中不禁暗暗驚奇。他這個幾個手下,個個武藝高超,但卻對他如此服貼,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公子听她答應得爽快,唇角又揚起微笑,帶著她向外而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城中最大的一間酒樓,叫做仙鶴居。這里布置十分雅致,顯見不是一般人常來之所。隨從在前,引著公子直上二樓雅間。連紫應雖然知道這公子該不是一般人,但見他出入都撿最好最貴的地方,心中暗暗替他的銀子心疼。紈褲子弟啊!她暗暗嘆息著。
公子帶著她到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那劍不離手的男子以眼神示意其他隨從護好公子,便走下樓去了。四隨從在一旁護衛公子,簡直寸步不離。小二奉了茶來,也不多問什麼便離開,想必是得到吩咐不可多擾的。
連紫應見面前精美的瓷杯中冒著騰騰熱氣,陣陣茶香飄出,好奇地揭開杯蓋。但見碧綠的茶芽,碧綠的茶水,在杯中如綠雲翻滾,蒸汽使得茶香四溢,清香襲人,訝然不已,失聲道︰
「好漂亮的茶,好香!」
公子輕笑起來︰
「這是產自堂里水月塢的小青茶,又稱水月茶。唐代至德二年三月,「茶仙」陸羽和詩人劉長卿一起到西山考察茶事,就在水月塢水月寺旁的墨佐君壇邊采茶品茶。陸羽的好友詩僧皎然也慕名來訪,並寫下了一首詩,題目叫《訪陸處士羽》,見證了這一歷史事件。此茶茶樹常與果樹間種,所以透著淡淡的花香。」
連紫應听他說了一大堆人名與事件,但沒有一個是自己知曉的,不由地呆看著他。又听他說茶有花香,忙低頭一聞,果然不錯,不禁笑道︰
「雖然你說的我都不懂,但花香果然是有。這茶一定很難得吧?」
公子淡淡一笑,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不置可否。連紫應忙也喝了一口,茶水並不很燙,喝得小口一些正好適合,果然是唇齒留香。她自然不知道,這茶就是後來的千古名茶碧螺春,極品能賣到幾千元一斤。若讓她知道,依她的性子,這麼金貴的茶水喝到肚子里,她會覺得連動也不敢動了,怕它太早變成尿液排出來成了廢物。
喝了一會兒茶,公子悠然打開手上折扇,看著樓下的鬧市似在沉思。這仙鶴居建在最繁華的地段,在樓上最能感受到街市的繁榮,視線高寬,連綿的房屋盡收眼底,令人心懷舒廣。
連紫應與公子初見不熟,又覺得他身上氣勢壓人,也不敢主動說太多話。沉默了一會兒,本身有自來熟特性的她忍耐不住那種氣氛,瞥見公子身後四名隨從面無表情地杵在那里,禁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
「喂,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四名隨從都怔了一怔,才意識到連紫應是跟他們說話,遲疑了片刻,最近的那個欠身答道︰
「回姑娘,小的四人是公子的侍從,名叫江河湖海。」
說完後又立直了身子,恢復了木樁本分。
連紫應驚訝地看著四人,雖然長得不一樣,但衣服一樣,表情一樣,高矮又差不多,還像真是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