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房的話很決絕,更有冒犯了這個時代最重的孝字之處,只不過此刻,卻似乎沒有人想要責怪她。的確,竇威和其夫人找的理由合情合理。大夏重禮,聘則為妻奔則妾乃是古禮,私奔而來的女子斷斷不能做妻。但大夏更重義,竇威違背誓約在前,將人騙來後卻又以禮之名不履行諾約,這等行徑,自然是為人不恥的。
而竇威,也被漪房的話,勾起了過往早已快模糊的回憶。作為一個男人,不得不說,漪房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了他的不義之處,但是听到花飄零這個時侯還在想著他時,他內心的男性自豪感空前的膨脹起來,竟然勾起了他的愧疚之心,對于漪房也就存了幾分憐惜,沒有過多的責怪了。
寂靜,人們回想到漪房剛才唱的曲子里面的詞,
自從分別後,每日雙淚流;淚水流不盡,流出許多愁;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愁;朝聞機杼聲,暮見西山後;惟怨方寸地,哪得競自由;青絲已成灰,淚作汪洋流;願得千杯飲,一枕黃梁游;可憐桃花面,日日見消瘦;玉膚不禁衣,冰肌寒風透;粉腮貼黃舊,蛾眉苦常皺;芳心哭欲碎,肝腸斷如朽。猶記月下盟,不見紅舞袖;未聞楚歌聲,何忍長淚流;心常含君王,龍體安康否;夜宴莫常開,豪飲當熱酒;婀娜有時盡,甘泉鎖新秀;素顏亦盡歡,君王帶笑看;三千怯**,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獨上長門樓;輪回應有時,恨叫無情咒;妾身明德帝,君為女兒羞;彼時再藏嬌,長門不復留;六宮粉黛棄,三生望情樓。
雖然這個時空的人並不了解長門賦的典故,可曲子里面那種哀婉絕望的愛情等待是能清晰感受到的。或者唱的是一個陌生的皇後,可誰又能說不是一個女子的深情呢。那麼,台上的這個女子用這首曲來表達其母之心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本來因為夏桀一席話而同感漪房早有布局的人釋然了,而夏雲深,看向漪房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惜,少了幾分探究。
唯有夏桀,只是略微的沉吟過後,忽然站了起來。人們都看著他,看著這個身著紫色龍袍,大夏最至高無上的男子,一步步邁下神台,臉上帶著不羈的笑容,鋒芒的眼光走向那個依舊跪在台上的女子——竇漪房!
漪房抓緊了旁邊的錦袍,她心跳的很快,她可以感覺到那股濃重的男子氣息越來越近,也能听見龍履踏在地上的摩挲聲,漪房不敢在這個時候抬頭,到現在為止,這個逐步靠近她的男人也沒有絕對的相信她。
「竇漪房。」
冷清的不帶語調的聲音,在竇漪房面前想起,居高臨下,呼吸可聞,漪房遵照規矩,沒有抬頭,只是應了一聲。
忽然,一股大力將漪房從地上硬拽了起來,幾乎是瞬間,已經沉穩下來的漪房就做出了一個女子最該有的反應,她猛地抬頭,有片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