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被關在這里的囚犯究竟是有多久沒有吃過一頓好的了,他們仇恨的目光簡直可以將白飛雪和皇甫高毅撕成碎片。
「皇甫高毅,我……」仇恨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無所適從,白飛雪停下了海吃海喝的動作,內心微微有些惶恐。
這木頭做的牢門也不知道究竟結不結實,萬一有人沖破牢門撲過來怎麼辦?
「差大哥,吃頓飯而已,用不著被這麼多人盯著看猴戲吧?」皇甫高毅只是朝牢門外喊了一聲,很快便來了幾個衙差。
「看什麼看,都給我乖乖呆著,不然皮鞭伺候!」牢獄之中果然是個只講暴力的地方,白飛雪嘆了一口氣。
皇甫高毅轉過臉來,深情而溫柔︰「快些吃吧,不然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白飛雪默默點了點頭,再環顧四周,雖然依舊有灼熱的目光發射過來,但也不似之前那麼明目張膽了。
「皇甫高毅,你還沒有老實交代,請我吃飯的私房錢是哪里來的啊?」白飛雪邊吃,邊小聲問道。
皇甫高毅卻只是淡淡笑了笑,想了想︰「這個……其實……住店的費用只花了四十兩,昨晚租用廚房……沒有花錢。」
「什麼?」白飛雪送進嘴里的菜差點噴了出來,眼楮瞪得老大。
好個皇甫高毅,現在已經知道在報賬里面做文章了,先是虛報住店費用,發現白飛雪好騙以後,又謊報租用廚房的花銷,看來她是太信任他了。
「皇甫高毅,你也太狠了,我說租用客棧廚房怎麼要花費雙倍銀兩,原來你在這里面趁機撈私房錢啊!」
白飛雪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皇甫高毅,誰知他竟然露出一副天然無害的笑容︰「夫人,別生氣,我這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嘛……」
白飛雪頓時啞口無言,好一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果然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啊。
「得了吧,以後你要再這樣做,看我怎麼收拾你。」白飛雪咬牙說道,皇甫高毅臉上的笑卻越來越濃。
一頓飯吃完,白飛雪揉了揉飽飽的肚子,想著一會兒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一陣了,心里不免踏實了一些。
誰知,剛吃完東西沒有多久,就有衙差帶他們離開。
「高毅、付小雪二人出來,縣太爺要見你們。」
果然不出皇甫高毅所料,縣太爺對他們的話一定將信將疑。
白飛雪深深看了皇甫高毅一眼,在兩人的一記眼神交流下,同時起身,往牢門外走去。
「你們兩個快一點,縣太爺可沒有那麼多閑工夫等你們。」
衙差的話明顯是沖著皇甫高毅說的,白飛雪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是連續幾日趕路,對于他的腿上的傷一直有害無益,如今又在這陰冷潮濕的牢房里待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烙下風濕的病根兒。
白飛雪的心疼皇甫高毅看了出來,只是朝她淺淺笑了笑︰「我的腿不打緊的。」
白飛雪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心里還是有些擔憂。
這一次的審問與上一次不同,涉案的人員基本全部都被帶到了公堂上。
縣太爺經過幾個時辰的審訊,應該在午膳過後休息了一會兒,雖然打著哈欠,不過比昨天晚上的精神狀態要好了許多。
縣太爺重重拍了拍驚堂木,宣布升堂,堂下一片肅靜。
「經過昨晚本官的連夜審訊,案情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今日公堂之上,本官請各位來還原事件的真相,找出誰才是幕後的凶手。」
縣老爺說道,白飛雪偷偷看了他身邊的師爺一眼,兩個人分明就是老奸巨猾,想快速將案子審結,以顯示離縣破案之快。
「店小二,請你原原本本的將你所見到的事情說一遍。」
正如白飛雪心中所猜想的一樣,縣太爺果然從店小二開始逐個講述案情,然後從中分析案情疑點,找出證供變化最大的一個,認定他就是真凶。
可是,真凶根本就不在公堂之上,這一點除了皇甫高毅和白飛雪知道以外,其他人估計也不清楚。
事情的始末被店小二說了一遍,和皇甫高毅以及白飛雪證供大同小異,想起其他人所看到的真相也差不了多少,這便讓白飛雪更加懷疑,縣太爺是為了自己交差而並非找到案子的真凶。
果不其然,當年輕夫婦和中年婦人的口供出來的時候,案情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唯一的疑點,恐怕就是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是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的。
直到皇甫高毅和白飛雪作供,他們故意讓前後供詞矛盾︰「當時,我看到一個可以的人從走廊上經過,那個人穿著黑衣黑褲,蒙著臉,而且步伐穩健,武功高強。」
「對啊,我也看到了,不過那個人的速度太快,眨眼間就消失了。」白飛雪補充道,縣太爺和師爺相視一笑,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相信大家剛剛听得非常清楚了,每一個人的證供我這里都有記錄,然而,高毅和付小雪夫婦的證供卻前後矛盾。」縣太爺將驚堂木狠狠一拍,眼神凌厲。
「師爺,你來說。」
「是,大人!」師爺站起身來,將一本案件證供記錄翻開,大聲說道︰「昨天夜里,在審訊高毅夫婦的時候,曾經反復問過他們,有沒有看到過可疑人物,他們兩人的證供是,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可是今天在公堂之上卻推翻了之前的證供,這是疑點之一。」
「第二個疑點,他們夫婦兩個一前一後去了後院的澡堂,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為他們作證,這是第二個疑點。」
白飛雪咽了咽口水,看來他們果然被當成嫌疑人了。
「第三個疑點,店小二原本不容易發現死者,可是在高毅夫婦叫了些點心入房以後,故意引店小二賺外快,去到死者的房間,從而發現了尸體。」
經過師爺一番推導性的描述,所有人都把目光鎖定在了白飛雪和皇甫高毅的身上,看來,他們已經從被懷疑的對象上升為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了。
「師爺,如你所言,大家也都看到了,我的丈夫根本就是一個腿腳不便的傷殘人士,試問他又是如何潛進死者的房間,將一個身材魁梧,四肢健全的男人殺害呢?」
白飛雪反問道,既然已經成為重大嫌疑人,也就沒有必要支支吾吾了。
縣太爺一笑,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付小雪,你這是不打自招,沒錯,你的丈夫的確行動不便,但是,你不要企圖用這一點來混淆視听。因為死者當時已經喝得爛醉如泥,甚至不省人事,你們想怎麼做,他都不可能反抗,就算是個三歲小孩,想要殺掉死者也輕而易舉。」
皇甫高毅大笑了一聲,隨即大方承認︰「沒錯,人是我們所殺,不過你一個離縣小小的縣官似乎還判不了這麼大的案,還是請大人將此案發往豫州審理吧。」
公堂之上一片嘩然,眾人都沒有想到原來「凶手」真的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
「原來凶手就是他們兩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他們夫妻倆偽裝得可真好……」
「我都被他們兩個給騙了……」
……
一時之間,聲討他們兩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縣太爺和師爺面面相覷,的確,離縣地處兩州交界之處,又是直接隸屬于豫州,像這樣的命案,雖然有人認罪,但也必須由豫州州官審批才能坐實。
白飛雪在心底案子嘆了口氣,這就是皇甫高毅的將計就計,制造這個案子的人越是不想讓他那麼快回到京城,他就越是可以利用這個案子被轉送到豫州的契機,節省時間,迅速回宮。
「大人,高毅說得沒有錯,這個命案雖然發生在本縣,但是也必須交由上級直接處理,所以,請大人將此案移交豫州吧。」
師爺是個聰明人,他明白這個案子送去豫州不僅能夠邀功,更重要的是,省了一樁事,如果此案有不妥之處,出了問題,大可以推開月兌身。
「是,師爺說得極是,本官這就修書一封,將本案移交豫州。」縣太爺模了模胡子,臉上的笑容詭異。
看來,他們很快就會被送去豫州了,到了豫州,距離京城便只有一步之遙,量這些人想要阻止也難以阻止了。
皇甫高毅輕輕握了握白飛雪的手,白飛雪明白他的意思,兩人便一句伸冤的話也沒有說,老老實實地跪在公堂上,等待縣官的裁決。
令白飛雪意外的是,當日下午,縣官便下令將他們押往豫州,這樣,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松上路了。
白飛雪又花了些銀子雇了一輛馬車,收買了兩個一路護送的獄卒,這下連請保鏢的錢也省了。
坐在馬車里,白飛雪靜靜靠在皇甫高毅的肩上︰「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趕去豫州了。」
「這只是第一步,我們能夠到達豫州並不意味著能夠回宮。」皇甫高毅悠閑地坐著,閉目養神。
白飛雪靜靜地看著她妖冶的臉龐,心想,莫非那些陷害他們的人依舊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