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皇後近日身子多有不適,你好好幫她瞧瞧,若是稍有差池,你就等著腦袋搬家吧。」太後的警告讓人不寒而栗,表面上是給了新來的太醫一個下馬威,實際上多少也帶著對白飛雪的警告吧。
「太醫請起,有勞了。」白飛雪微微一笑,她怎麼可能被太後一句話便嚇倒了?
況且就算被她知道白飛雪什麼毛病也沒有,那又如何?
太醫點了點頭,上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白飛雪的病情,也把過脈︰「請問皇後最近一次天葵是什麼時候?」
白飛雪想了想,她的確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天葵來是什麼時候了?
她微微愣了愣,難道說……
太後整個人也驚呆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原本打算找太醫來讓她難堪,現在卻反而成全了她,然而,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皇後娘娘,您真的不記得了嗎?」太醫見她半天沒有反應,訥訥地提醒道。
「大概……兩個月前吧,我確實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錯,在白飛雪的印象中,似乎從重新遇回皇甫高毅開始,她的天葵就沒有來過。
太醫慌忙跪在地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恭喜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有喜了。」
白飛雪沒有想到,太醫還是直說了。
只見太後慘白著一張臉,驚詫讓她往後稍稍退了一步,她不知應該高興還是擔憂。
原本自己快要抱孫子了,心里應該很高興才是,然而,這個孩子卻在白飛雪的肚子里。
如今,白飛雪有了這個孩子就可以坐穩皇後的位子,母憑子貴,成為這後宮里最得寵的女人。
白飛雪不費吹灰之力便狠狠煽了她一耳光,煽得太後啞口無言。
「好了,下去領賞吧。」見太後半天沒有說話,白飛雪便朝那太醫擺了擺手說道。
「看來以後要有勞太後娘娘幫忙分擔一些後宮瑣事了。」白飛雪微微一笑,給了太後一個下馬威。
太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半晌沒有出聲。
臨走了時候,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但願你能夠永遠留住皇上的寵愛。」
听到這句話,白飛雪卻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想了想,也沒有再糾結,畢竟太後現在或許才更應該擔心自己的地位吧。
想到這里,她突然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孩子……她真沒有想到就這樣有了孩子,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來得及時還是不及時。
這是白飛雪第一次那麼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個母親,曾經,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和這個時空的人扯上任何關系。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好笑,如今的她儼然已經和這個時空密不可分了。
或許,從廚王秘籍帶她來這里,本身就是一種緣分,她注定屬于這個時空。
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皇甫高毅此刻正在早朝中。
「皇上……」身旁的小淵子小聲的提醒了他一下,皇甫高毅側過頭,小淵子便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剛剛後宮傳來消息,皇後娘娘有喜了。」
「什麼?」皇甫高毅一時之間難以抑制住內心激動的心情,把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都嚇了一跳。
「微臣,有事起奏。」
「今日早朝就到這里,皇後有喜,當舉國歡慶,若有要事,容後再議。」皇甫高毅撂下一句話,匆匆趕回寢宮去了。
竟然忘記說退朝,一幫王公大臣面面相覷,似乎略有擔心。
此時,白飛雪正優哉游哉地靠在軟榻上吃著東西,突然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嚇得她匆匆轉頭朝門口看過去。
皇甫高毅一襲明黃的龍袍出現在門口,步伐矯健,全然看不出他身上有傷。
「臣妾參見皇上。」她嘴里正含著半塊桂花糕,依舊靠在軟榻上含含糊糊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現在一定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想到你倒是貪吃。」皇甫高毅略帶責備的口吻,臉上卻帶著寵溺的微笑。
「是啊,我沒想到皇上這麼快就知道皇後有喜的消息了。」她微微一笑,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
皇甫高毅卻什麼也沒有說,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默默看著她的眼楮。
「你怎麼不說話,你昨天騙我給你解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表情。」她撇了撇嘴,又從盤子里拿了個片切好的水果,塞進嘴里。
「你不怪我?」他問道,語氣煞有介事。
「怪你?」白飛雪沒有听明白,怪他什麼,怪他故意中毒?
皇甫高毅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以為,你不想要孩子。」
白飛雪微微一滯,也怪不得皇甫高毅會這樣想,從她嫁入九皇子府開始,她便從來沒有跟皇甫高毅提過孩子一事。
當時她是想,如果有了孩子,她或許會選擇要或者不要,可是如今,她竟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不要孩子?我覺得我會是個合格的母親。」她笑了笑了,接過皇甫高毅的話。
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想了想,又問道︰「好你個皇甫高毅,原來你一直處心積慮讓我懷孕!」
她的反應真是有些遲鈍,皇甫高毅不知道已經在心里偷笑了多久了。
從白飛雪與皇甫高毅在豫州重遇開始,皇甫高毅就不知多想將她一輩子綁在身邊,所以老早就醞釀著怎麼讓她懷上孩子了。
這回,他終于如願以償了,此刻能不高興嘛?
可憐的白飛雪還以為是個意外,突然想起昨天自己的主動,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子。
「你現在發現還不算遲,不過啊,我也得好好想想,總結總結自己的成功經驗,不然以後,哪兒來的老二老三老四?」
他滿臉得意讓白飛雪瞬間不知應該如何自處了,皇甫高毅是要把她當成母豬嗎?
「今天母後還跟我說了選秀一事,你怎麼知道你的老二老三老四是我生的?」白飛雪睨了他一眼,心里頗有些吃味兒。
「夫人這麼一說,倒也在理,容我好好思考一下。」
「去你的!」白飛雪犯了個白眼,狠狠戳了他一下。
「哎喲……」他立即捂住傷口嚷個不停,白飛雪微微蹙眉︰「踫都沒有踫到傷口,你以為我會隔空點穴?」
「你不會,我們的孩子會啊!」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整個寢宮都變得歡樂了。
幸福來的真快,白飛雪都沒有做好準備接招。
很快,皇後娘娘有喜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央盛國,皇甫高毅大赦天下,免稅三年,一時間整個央盛國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
然而,有一件事也讓白飛雪頗有些意外,那就是,竟然沒有人來上門道賀?
原以為皇後懷孕,應該有不少人來道賀攀親的,可是,白飛雪卻什麼人也沒見著。
倒是皇甫高毅將她的生活起居全包下了,任何一點小細節都不會假手于人。
「皇甫高毅,你是不是把上門來道賀的人全都拒之門外了?」白飛雪終于沒忍住,開口問道,誰知,他倒是一臉坦然的說︰「夫人身子嬌弱,若是上門道賀的人太多,恐怕不利于養胎。」
「……」白飛雪無語,原本還想趁機搜羅一點奇珍異寶傍身,現在好了,那些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都沒有她的份兒。
「不過……夫人,你覺不覺得這孩子挺能吃?」
皇甫高毅弱弱地說道,白飛雪這才意識到,自己一頓飯下來,竟然吃干淨了八個盤子,餐前餐後水果和點心都沒少吃,這是要爆發的節奏嗎?
「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將來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像個西瓜怎麼辦?」白飛雪疑惑地問道,誰知,皇甫高毅竟然笑得沒合攏嘴。
「咳咳……笑了什麼笑,這是一個嚴肅的話題!」白飛雪說道,皇甫高毅半天才止住了笑︰「是是是,不過夫人,我擔心的不是咱們的孩子會變成西瓜,而是你……」
「皇甫高毅,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懷孩子很辛苦呀!你還在一邊說風涼話!」白飛雪突然覺得心里有氣不打一處來,揉了揉眼楮︰「孩子啊孩子,你看看你爹爹,你還沒出世,他就開始欺負你娘了,將來你要是出世了,你娘我哪里還有地位啊!」
「孩子,你別听你娘的,你娘現在是被人供著的活菩薩,你爹才是受苦受難的人民群眾啊!」皇甫高毅輕輕揉了揉白飛雪的肚子說道,白飛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自從有了孩子,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也更近了一步,這種感覺真好。
不過,即使是皇上,似乎也面臨著一個難題。
太皇太後請了一位專門照顧皇後身體的老嬤嬤,據說,這位老嬤嬤頗有些來歷,當年先皇就是在她的照料下出世的。
而她本人還是個非常熱心又耐心的老太太,每日都會教給白飛雪各種各樣的養胎秘訣,只是……
一到了夜里,她便會不厭其煩地來敲門︰「皇上,皇後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您不能和她同房的。」
皇甫高毅頗有些心煩,卻又不敢得罪她老人家︰「知道了,嬤嬤您先去休息吧,朕一會兒就離開。」
誰知,那老嬤嬤根本就沒走,而是一遍又一遍在門外提醒︰「皇上,天色不早了,請您早些去歇著吧,皇後娘娘也要早些歇息了。」
「……」白飛雪無語,皇甫高毅更加無言以對,所以一到夜里,皇甫高毅便自動閃人,等老嬤嬤睡下了,他便又跑到寢宮,和白飛雪夜半私語。
一天夜里,白飛雪捂著肚子,怎麼也睡不著。
見她翻來覆去,臉色也不怎麼好,皇甫高毅遂問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來看看?」
「啊?」白飛雪倒是沒有覺得問題嚴重,嘆了口氣,訥訥地說道︰「我沒事兒,就是吃多了,肚子有些脹!」
皇甫高毅憋著沒笑出聲,點亮了房間里的燈,扶白飛雪坐了起來︰「我看還是去傳太醫給你弄點消食的藥。」
他說道,準備宣太醫,卻被白飛雪拉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孕婦不能亂用藥,這一點白飛雪很清楚,重點是那些太醫不知道究竟靠不靠譜,宮斗戲白飛雪沒少看,指不定哪個眼紅她的人在藥里下毒呢?
于是,白飛雪在皇甫高毅的幫助下,來到了內膳房。
看到一桌子食材,她竟然也沒有動手,而是跟一個宮女說了些什麼,那宮女便匆匆跑出去了。
皇甫高毅不解地問︰「夫人,你不打算做點消食湯嗎?」
白飛雪搖了搖頭,故意賣起了關子。
不久,剛剛那跑出去的宮女又跑了回來,手里端著一個盤子。
皇甫高毅指著眼前這盤黑乎乎的東西問道︰「這是何物?」
「此乃吸收日月天地之精華,歷經五谷輪回之劫難,從而修成的正果。」白飛雪淡淡道,表情略微有些神秘。
「那是何物?」皇甫高毅不解,遂又問道。
「馬糞!」
「……」
皇甫高毅不明所以地看著忙這忙那的白飛雪,心中甚是疑惑︰「夫人,你不是決定煮馬糞湯吧?」
「呸呸呸,馬糞能吃嗎?」白飛雪問道,皇甫高毅想了想,搖了搖頭,可是,她究竟要做什麼呢?
白飛雪找來了幾個新鮮的地瓜,用和好的泥裹好,將干馬糞和柴火點燃,再將地瓜放進去烘烤,不一會兒就聞到一股烤地瓜的清香。
要知道地瓜可是消食的好東西,尤其對她這個好久都沒有吃過烤地瓜的人來說,她都不知道有多想念這個味道。
「嗯,好香啊!」皇甫高毅贊嘆道,沒想到臭哄哄的馬糞竟然能夠烤出香噴噴的地瓜。
「這個自是當然,想當年我……」白飛雪小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偷偷烤地瓜差點把房子燒了,被爺爺狠狠打過了一頓,當然,這些事情還是不告訴皇甫高毅的好。
「你怎麼了?」皇甫高毅追問道,似乎對她的「想當年」很感興趣。
「沒什麼,你等會要陪我吃!」白飛雪說道,笑眯眯地看著皇甫高毅。
「我不吃!」
這倒是有些出乎白飛雪的意料,皇甫高毅向來對于她做的美食都是來者不拒,今日竟然會說不吃?
「為什麼,難道你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看不起這種平民百姓吃的地瓜?」白飛雪笑道,皇甫高毅卻是搖了搖頭。
「這個不是主要原因。」他說道,微微蹙眉。
「那主要原因是什麼?」
他沒有吃過烤地瓜嗎?烤地瓜很好吃好不好!重點,那是她烤的地瓜好不好!
「我……我受不了那吸收日月天地之精華,歷經五谷輪回之劫難,從而修成的正果。」他說道,臉上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飛雪氣得差點吐血,地瓜上面又沒有裹馬糞!
「……不吃拉倒!」她白了皇甫高毅一眼,算算時間,差不過該好了,匆匆熄了火。
面對香噴噴的地瓜,皇甫高毅竟然站得老遠,這讓白飛雪頗有些不爽。
「喂喂喂,你過來!」白飛雪朝他揮了揮手,皇甫高毅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朝她走了過來。
「我怕燙,你幫我把地瓜敲開吧。」她說道,指了指地上那幾個被燒得烏漆麻黑的泥團子。
「為什麼是我?」皇甫高毅問道,顯然有些不太願意。
「當然是你,我現在懷著孩子,多不方便!」白飛雪說道,揉了揉還未隆起的肚子,卻理直氣壯。
「……」皇甫高毅徹底無語了,硬著頭皮,將那幾個燒得烏漆麻黑的泥團子取了出來,敲開上面裹著的泥巴,露出用布包著的地瓜,香氣襲來,讓人垂涎三尺。
「好了。」皇甫高毅將地瓜整理好放在盤子里,遞給在一旁翹首企盼的白飛雪。
「你真不吃?」白飛雪問道,其實馬糞只是發揮了柴火的作用,用不著這麼反感吧?
皇甫高毅搖了搖頭,見白飛雪依舊滿臉期待地看著他,遂又搖了搖頭。
「不吃就不吃,你以為我會求著你吃?」白飛雪笑道,輕輕撥開烤地瓜的皮,濃郁的香氣立即充滿了整個屋子。
皇甫高毅咽了咽口水,堅決不吃!
「啊……好疼,皇甫高毅高毅,你快看,這是什麼?」白飛雪指了指地瓜,皇甫高毅被她突如其來的驚詫嚇了一跳,以為地瓜里真有什麼,慌忙湊臉過來看。
白飛雪遂將整個地瓜塞進了他的嘴里︰「不許吐!」
皇甫高毅整張臉都綠了,想說什麼卻又被塞進嘴里的地瓜封了口。
想了想,他終于邁出了罪惡的第一步。
「怎麼樣,好吃嗎?」白飛雪在一旁笑得陰險狡詐,皇甫高毅咬了一大口︰「好……吃!」
「這就對了嘛!」白飛雪輕輕模了模他的頭︰「以後就應該像這樣乖乖听話才對!」
皇甫高毅徹底無語……
兩個人在內膳房咪西咪西吃掉了好幾個烤地瓜,剩下沒吃完的打賞給了下人,白飛雪突然覺得身體里一股強大的氣流在涌動。
「噗……」一聲震天響,她回頭,見皇甫高毅正怒目瞪視著自己。
「啊……皇甫高毅,你走快一點嘛!」說完,白飛雪拉著皇甫高毅飛奔一般地走出了內膳房。
「皇後……」
「嗯?」
「剛才是什麼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