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老宅,一聲巨響從書房內傳出。
平日里這個時間,賀老太太都在午睡,老宅自然是安靜的緊。
書房內,滾燙的茶水撒了一地,滿地的玻璃碎屑。
這會兒老宅沒什麼人,除了佣人,就剩下賀老太太和賀家的當家人,賀繼昌。賀家在整個江州的商界里有著極高的名望,作為賀家的掌舵人,賀繼昌在江州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莊承堯的母親,是賀繼昌的續弦,在賀老太太進ru賀家前,賀繼昌便已有兩子,長子賀宗博,二子賀彥灝,而整個江州人都知,莊承堯不過是其繼子。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這麼一輩子都跟我作對?」
賀繼昌目光深沉,重重的拍桌而起,怒視著對面的莊承堯。卻因為氣血攻心,整個人沒站穩,又跌回了座椅上,閉著眼,伸手撫著太陽穴,大口的喘息。
畢竟已是上了六十的老人,頭發花白,眼角也留下了歲月的斑斑印記,一動怒,整個人血壓便也跟著上去了。
好不容易睜開眼,臉色雖然蒼白了一些,卻還是咬牙挺了過去︰「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罷手?」
自從賀老太太再嫁進了賀家,莊承堯和賀父間的關系便變得很微妙,就好似劍拔弩張的兩人,永遠無法和平相處。
「您身子硬朗,自然是不會。」
莊承堯的面容極淡,對于賀父的動怒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只是,他的這一句話,顯然說的很巧妙。
理解的意思可以當成很多種,可是听在賀繼昌的耳內,那便只有一種︰哪怕他做了何種糊涂事,他的抗壓力好,總歸是不會被氣死的。
「逆子!」賀繼昌的老臉漲的緋紅,額頭的經絡凸顯,擱在書桌邊沿的手掌氣的發顫。
這一聲的厲呵,恐怕連院子外都能清晰可聞。
莊承堯的臉色變得很微妙,他菱角分明的面龐上雖沒過多的變化,可是一雙深沉的暗眸間閃過一絲的隱晦,太過陰冷。
抬眸淡瞥,唇角卻噙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逆子?我可不是……」
不是其子,又何來的逆子之說?
不咸不淡的四個字,只讓賀繼昌的眼氣的背過氣去,像是吃魚時,被魚刺卡住了喉結,吞咽不得。
這麼大的動靜,賀老太太終究還是進了書房。
眸光極淡,掃過站在那兒的莊承堯,面無波瀾的走到了賀繼昌的身旁,幫他順氣,眉梢微蹙動了一下,抬頭看向莊承堯︰「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
賀繼昌的臉漲得緋紅,一雙精銳的眼楮瞧著轉身的莊承堯︰「站住!」
莊承堯的腳步微頓,沒有轉身,徑直離開。
「混帳東西!」賀繼昌氣的臉色一紅一白,若不是賀老太太在身旁候著,必然連腳都站不穩。
「夠了,承兒的事情你放手吧。」
賀老太太輕撫著賀繼昌的背,眉梢微攏,嘆息了一聲,伸手將他欲起身追出去的身子給按回了座椅。
眼眶微微有些濕re,唇角微動︰「你還覺得他不夠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