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如果我懷孕了呢?」
整個辦公室內顯得格外的安靜,許念的話落地有聲。
方厲城的臉上並沒有染上任何一絲的笑意,陰霾的眸子漆黑而深邃,辦公室內打著空調,卻莫名的感到燥熱。
「念念……」
「阿城,我也覺得這不太可能,可是……」許念咬著自己嫣紅的唇,她有些一雙能勾魂的眸,水波流轉,「我想要個孩子,一個我們的孩子。」
方厲城的臉閃過一絲憐惜,他的手掌輕撫上她的背,薄唇抿的有些繃緊芘。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他捧起她的雙頰,薄唇吻上她的額頭。
「阿城,我或許真的……」
許念的眸光流轉,起唇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辦公室在突然傳來一直爭吵聲。
還來不及反應是怎麼樣的情況,辦公室的門便被人從在推開。
「……方總他……」秘書憂心匆匆的從門外跑進來。
視線落在先行闖入的方母的身上,臉色隱隱的透著幾分蒼白與窘迫。
林清蘭的臉色泛著青白的落在坐在方厲城懷中的許念,犀利的目光似是要將她看穿,鋒利的就像是一把刀子。
「伯母。」
許念的心髒猛然戰粟了一下,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臉迅速的開始發燙,似乎是反彈性的從方厲城的懷中站起。
唇瓣顫抖,對視上林清蘭的眸瞳時,她的瞳孔呈現出一抹惶恐與不安。
「厲城,這就是你答應我的事情!」
林清蘭的臉色由青化為陰霾,她咬著牙,氣的身子發顫,「許念,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該滾的遠遠的,少出現在我兒子的面前免得添晦氣!」
「伯母,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真心的愛著阿城的,只要阿城願意,我會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
許念看著林清蘭,伸手握住了方厲城的手掌。
方厲城微微的偏側過頭,他的視線平靜中帶著幾分的雜色,漆黑卻渾濁,對于許念的動作,他並沒有伸手揮開。
林清蘭瞧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咬著牙,起伏的胸膛,呼吸也跟著有些不穩。
「阿城,你給我說!」
方厲城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給方母難堪,抿著唇沒回應。
林清蘭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如此違逆自己,為了一個不檢點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作對。不否認,她就是嫌棄許念,她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情/婦,她的兒媳可以是小門小戶的女兒,但是卻絕對不能是一個做小三的女人。
方厲城轉頭瞥了一眼秘書︰「你先出去。」
女秘書噓了一口氣,連忙退了出去。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氣氛便的有些詭異,三個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厲城!」林清蘭低喝。
「媽,你愛爸嗎?」
方厲城的聲音清冷而平靜,像是陳述,卻又像是在嘆息。
一句話,讓林清蘭的臉色逐漸的變化著,犀利的眸光在提及方正揚時,閃過各種復雜的色澤,不是喜悅,而是化為了點點的蒼白。
「媽,這麼多年,你開心嗎?」
方厲城的面色凝重,很多東西並不是不存在,而是沒有人願意去撕開。
「不管你說什麼,方厲城,如果你真的要這個女人,那麼,我林清蘭便沒有你這個兒子!」
林清蘭的視線恍惚,哪怕是臉上血色盡褪,可是卻無法動搖她的決定。
方厲城的手掌緊握成拳,他偏頭看著身邊瑟瑟發抖的許念。
一室的靜謐,只余下彼此間的呼吸聲。
林清蘭的臉色不好,卻強勢的站立著。
「媽,念念懷孕了。」
方厲城啟唇,幾乎用一種任由林清蘭抉擇的口氣。
林清蘭的身子輕顫,青白的嘴唇緊繃,神色微微的有些難堪,視線從方厲城的身上挪到許念的身上︰「懷孕?」
帶著譏諷的輕嗤,只是,話語中再多的不屑也掩蓋不了她此刻的慌亂。
「你就那麼確定孩子是你的?」
許念詫異的站在方厲城的身後,縴細的手指扯住了身前方厲城的袖子,低低的喚了一聲︰「阿城……」
方厲城伸手反握住她的手,轉頭看向林清蘭︰「媽,你真的能狠心不要自己的親孫子?」
「若是我的孫子是從這個女人的肚子里出來,那我全當沒有。」
許念的臉色化為蒼白,她看著面前狠絕的方母,心底的哀怨不可控制的蔓延。
她拉扯著方厲城的手臂,臉色幾近透明。
「伯母,我知道您中意喬喬,可是,喬喬已經和阿城離婚了啊……」
「少在我面
tang前演戲,許念,喬喬再如何,她都是我認定的兒媳,再者,你那個哥哥是什麼樣的貨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這種,還不知道跟哪個男人廝混來的!」
………………………………
梁喬接到梁睿電話的時候,正在幫尋尋洗澡。
光著肥嘟嘟的小身子的尋尋在浴盆中」咯咯「的笑個不停,許是真的太興奮,小尋尋不斷的拍打著小手,弄的水盆子周圍全都是水漬,硬是將她濺了一身的水漬。
「呀呀……」
梁喬幫尋尋將身子擦干後,用浴巾裹著抱到床上,赤條條的小家伙來回的在床上扭動著,打兩個滾,皮的很。
「梁小姐,您接電話吧,我來幫小少爺擦身子。」
吳媽笑呵呵的上前,從梁喬的手中接過毛巾。
梁喬點頭,尋尋的一雙眼珠子瞅著她,可憐兮兮的,倒是更讓人覺得可愛。
……
走出了房間,梁喬站在走廊上,接了電話。
梁睿的聲音透著幾分的焦急,語氣不是很穩,透著幾分的沙啞︰「姐,你能不能早點回來?」
「阿睿,怎麼了?」
「姐,許念今天過來了,媽的情緒不是很好,把人給打了……」電話的另一端,梁睿的聲音透著幾分的顫抖,梁喬其實還是了解自己的這個弟弟的,若不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他不會如此。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梁喬的視線遠遠的朝著尋尋縮在的房間看去。
依稀能夠听到從里頭傳來的笑聲。
小尋尋的聲音笑的特別的歡快,偶爾會听到吳媽帶著幾分寵溺的嘀咕聲。
「……姐,我听說許念她懷孕了,媽這次將人打了,送進了醫院,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梁喬只覺得耳膜發脹的難受。
心思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鉛似的感到越發疲憊,她沒回應,關于方厲城和許念,她明明早已心知肚明,可是听到懷孕這個詞,卻還是像被小針刺中了神經,隱隱的發疼。
孩子……
兩年前,也是許念的那個未成形的孩子,毀了她原本完整的家。
兩年後,許念再一次的懷孕,難道還要毀了她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生活嗎?
梁喬咬著自己的紅唇,眸光閃過一絲幽冷。
握著手機的手,本能的攥緊。
「姐,姐……你听我在說話嗎?」
電話的另一端,久久沒有得到回應的梁睿心急的喚著,似乎是怕梁喬出事,繼而開口,「姐,方厲城喜歡上許念,那是他眼楮瞎了,看不清,其實你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他不值得你為了他付出那麼多……」
「……」
梁喬沉默。
「姐?」
「嗯?」
梁喬恍然回神,輕輕的應了一聲。
梁睿听著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回應,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他其實有些惴惴不安,想到方厲城,想到許念,想到方家,想到這些年的種種,對于方厲城,對于許念,心中的怨恨不是沒有的,而是不能,因為梁喬。
「姐,許念被送進了急救室,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情,以方厲城的脾性,我擔心媽……」
梁睿的話沒有說話,但是梁喬卻是听懂了。
方厲城的性子脾性如何,她陪伴了這麼多年,在他的情感關上無法參透,可是,他的狠,她是徹底的透徹了。
梁喬還沒來得及開口,只听到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聲細碎的話語聲。
「……誰是許小姐的家屬?」
「……我是。」
「你是她丈夫吧,你太太的狀況不是很好……」
……
手機的另一端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隨即傳來梁睿擔憂的聲音︰「姐,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阿睿?」梁喬沒有直接回答梁睿的問題,而是轉而喚了一聲,在梁睿低低的回應下,她說,「阿睿,你在醫院嗎?」
「……嗯,在。」
「那媽呢?」梁睿的回答在梁喬的預期之中。
「……媽她看到血,嚇到了,在醫院的休息室休息。」
方怡見不得血,一見到血便會驚嚇到。
「阿睿,你先看著媽,別讓媽沖動和阿……和方厲城起沖突,我馬上回去。」
阿城這個稱呼到了嘴邊,又被梁喬咽了回去。
……
吳媽從屋內出來,手中抱著尋尋換下的衣服,瞧間梁喬不太好的臉色,關切的開口︰「梁小姐,是出了什麼事嗎?」
這麼多年,關心梁喬的人屈指可數,看著臉露擔憂的吳媽,梁喬有些動容。
吳媽其實很有福氣,身材有些發福,圓臉,若是讓算命的老頭算,憑吳媽的面相,必然是福氣滿滿的。
不過也確實應了這一張臉的福氣,吳媽如今已經是三個孫子的女乃女乃,子孫何樂,兒女孝順,如此,也算是畢生的福氣了。
「吳媽,我有些私事得回江州一趟,麻煩你最近幫我看照一下我外婆。」
「梁小姐說什麼客氣話,事情重要。「吳媽擺了擺手,臉上掛起了笑意,「梁小姐打算明天回去嗎?」
「我打算等會就去買車票……」
梁喬覺得自己沒有心思再多待一分鐘,想到方厲城,梁喬第一次感到後怕。
「……你要回去?」
客廳內傳來一道淡淡的嗓音,低沉中透著幾分的沉斂。
梁喬一愣,順著樓梯,看向站在玄關處的男人。
莊承堯月兌下了腳上的手工皮鞋,伸手扯下了領口的領帶,袖口卷起一截,紐扣解開,露出隱約可見的大片胸肌,凌亂而漆黑的碎發肆意而張揚。
她低頭的時候,男人也正好抬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莊承堯的眼神有著一股能將人吸納進去的了蠱惑力一般。
「梁小姐家里出了點事,得趕回去。」
吳媽瞧著氣氛有些僵持,和顏悅色的打破了兩人之間沉寂的氛圍。
「出什麼事了?」
莊承堯依然將目光落在梁喬的身上,性感的薄唇微抿,面色不苟言笑,沉斂的表情,似乎是一貫的風格。
「……」
梁喬不說話,她沒想到莊承堯還留在青陽。
她一直以為,他已經離開青陽回江州了,畢竟,他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很清閑的男人。
梁喬領教過他工作時的模樣。
一個都可以不分晝夜的工作的男人,被稱之為工作狂也不為過。
莊承堯見她不回答,顯然也習以為常。
隨手撩起了一旁的黑色西裝外套,從鞋櫃中取出一雙被擦的崔亮的皮鞋重新換上,拿過剛擱在鞋櫃上的鑰匙,抬起頭,看著站在走廊盡頭的女人。
「下來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
莊承堯表情沒有半分的更改,淡淡的依然是那種足夠凍結人的冷漠。
抬起手腕,男人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現在是一點,你如果自己去,可能只能買到明天得車票。」
梁喬自然是分辨的出莊承堯話中的真假。
今天是九月二十九好,每年這個時間,車票便顯得彌足珍貴,畢竟,臨近十一,車站比往日來的更為擁擠。
梁喬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的單肩包和外套,看著面前的莊承堯,低聲說了一聲「謝謝。」
男人抬眸瞧了她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
出了別墅,梁喬看著靜靜的停在門口的那輛騎士十五世。
走近去拉後駕駛座的車門,可是車門卻被上了鎖,她蹙著眉,車窗卻緩緩的降了下來。
莊承堯坐在駕駛座的位置,瞧著她︰「坐前面。」
「後面就可以了。」
梁喬防備莊承堯。
莊承堯與她四目相對,修剪過的手指擱在方向盤上,半晌,偏過頭,將後車門的鎖給打開了。
梁喬穿著一條女乃黃色的毛線亦,下面穿著一條牛仔褲,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白里透紅的健康白,莊承堯的視線再一次的回到她的身上,太過于平靜,往往讓人有一種被窺竊的透徹的感覺。
「上車。」
「……」
「你確定你還有更多的時間?」
莊承堯蹙眉的瞧著她。
梁喬看著面前面色冷冰冰的男人,有些惱,只是這骨子惱意卻分辨不出惱的是自己,還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莊承堯盯著她,直到瞧著她打開了車門鑽了進來,這才發動了車子,驅車駛入街道。
……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街頭。
梁喬以為,莊承堯會對自己說些什麼,可是一路上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黑白分明的眸子慢慢的從男人的背影上抽回,梁喬將頭靠在車窗上,視線落在窗外倒退著的景物上。
若是自己驅車回江州,最快也需要五個小時。
莊承堯透過鏡片看著後座的女人︰「儲物格里有毯子,你可以睡一會。」
「不用。」
莊承堯聲音清冷,卻是微笑︰「你都不怕別人將你當作國寶。」
「我很好。」
梁喬黑眼圈有些重,她靠在窗邊,原本還沒怎麼覺得,突然覺得有些冷了,轉頭,才發現男人竟然將車內的冷氣給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