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瑄和宋澤選擇坐公交車,他們要去東城區,那里有北京最古老的街區,老宅也在那邊。
簋街離他們要去的地方不遠,半小時後,他們已站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
站在胡同口,望著幽深的曲徑,青石板路泛著歲月的光,兩旁的老房子承載著過往的記憶。雨瑄有點卻步,靜靜凝望了一會,轉身沿著馬路邊的老城牆,行走在明媚的陽光下,感受著這片土地的滄桑--這里有老祖宗的魂,這里有爺爺女乃女乃相識相愛的印記,這里有爸爸幸福的童年和悲愴的少年,還有背井離鄉的殤。
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的是一段年華。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古老的街道,斑駁的古牆,仍是舊時模樣,少年的淚水,在那個仲夏,肆無忌憚的奪眶而出。
那淡淡迷離著的,是曾幾何時的彷徨,纏繞在指間的,又是誰的斷腸。
爸爸孤寂的身影在眼前晃動,濃濃的愁緒在胸臆間蔓延,雨瑄的眼楮慢慢濕潤起來,她倚在牆上,抬頭仰望天空,灰蒙蒙一片,即使有陽光,也像是籠罩在迷霧中,正如她此刻的心情,盤旋在心頭的那抹憂傷久久不能消退。
「瑄瑄,怎麼了?」宋澤把她圈入懷中,緊緊抱住,她的多愁她的善感惹他心生憐惜,她的飄忽她的迷離讓他有抓不住的心悸。
「沒什麼,人都說近鄉情怯,我只是到故鄉了,難免惆悵。」雨瑄用力吸吸鼻子,隱去眼楮里的淚意,她偎在他的懷里,心,無比寧靜,也無比溫暖。
「今天不去老宅了,好嗎?」驀然之間,他發現自己討厭這里,討厭那些使她傷感的事物。
「好!」濃濃的鼻音傳來,乖巧得讓人心疼。
「我們去過聖誕節,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聖誕節哦。」
他松開她,猛地握住她的手,迎著太陽,跑起來,邊跑邊笑,直到她跑不動了,他才彎下腰來,扭頭對她說︰「來,我背你!」
雨瑄驚愕地瞪大水眸,隨即臉頰泛起紅暈,她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雙手攀住他的頸項,嘴角不自禁地像月牙一樣彎了起來。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胸腔里盈滿了愛戀之情。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浮生寂廖,需要多少跋涉才能換來相隨天涯。
聖誕節的午後,昏黃的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那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路人,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眼光。
他背著她,不疾不徐地走著,長長的道路,看不到盡頭,卻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她收攏手臂,依偎在他的肩頭,陽光暖暖,她的困意也越來越濃,忍不住低聲呢喃道︰「澤澤……我好困……」說著,她無意識地閉上眼楮,不知不覺中,漸漸睡去。
鼻端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雅淡香,她的呼吸輕輕的、淺淺的,繚繞著他所有的感官,他放慢腳步,緩緩地走著。
天有點冷,風有點大,到了下一個路口,他招手截停了一輛的士,輕輕的把她放進後面的座位,他才坐進去,圈她入懷,然後對司機說︰「去後海。」
車子很快啟動,徐徐前行,道路兩旁的景物飛馳而過。
一路上,雨瑄一直沉睡著,半夢半醒間,始終有一雙手臂環抱著她,給予她最堅定的保護。
許久之後,雨瑄迷迷糊糊地醒了,醒來後發現自己偎在他的懷里,她的頭抵著他的肩頭,嘴里嘟噥了一句,又窩回他的懷里,舒服地眯起眼楮,不願起來。
「醒了?」宋澤吻了吻她的頭頂,chongni地問道。
「唔……」她懶懶地蹭了蹭臉,還是窩著,不肯起來。
「你不想知道這是哪兒嗎?這里很漂亮哦!」
「先幫我儲存著,想看的時候再調出來看,好不好?」
「這里有很美麗的湖,夕陽像個蛋黃一樣掛在天邊,橘紅色的陽光照耀在水面上,湖面上如落了一面彩霞,微風拂過,漾起一bobo的漣漪,柳條垂在湖面上,隨風搖曳,我們坐在岸邊,欣賞著如畫美景。」
低沉好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盅惑著她的心,她緩緩地抬起頭,睜開眼楮,一幅如畫美景出現在眼前。
落日將天空渲染成紅彤彤的一片,橘紅色的光線讓一切變得溫暖起來,波光粼粼的湖面顯得平靜而憂郁,夕陽像個蛋黃一樣掛在天邊,周圍暈染著朦朧的雲霧,那麼虛幻,又那麼真實。
雨瑄貪婪地吞噬著眼前的美景,不敢置信似的,她很用力地眨了眨眼楮,疑是夢中,又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呃,好痛!
「干嘛自己打自己?你睡傻了嗎?」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環在身前。
「這是哪兒?」雨瑄總算清醒了,她坐直身子,環視一周,才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間西餐酒廊,地中海風格的裝飾,門口放著一棵聖誕樹,聖誕樹上的彩燈一閃一滅,歡樂的聖誕音樂在室內晃蕩。
「現在才問,太遲了,已經把你給賣了。」戲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多少錢?我幫你數。」抬頭對上他的眼,雨瑄眨著無害的眼眸,一派天真。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隱隱回蕩。
橘紅的光線透過玻璃,滿滿地灑進室內,映照在他俊逸的臉上,眉梢眼角瞬間都亮了起來,雙眸里亦是浮現出一層溫柔愉悅的顏色。
她睨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酸梅汁,慢慢地啜飲起來,酸酸甜甜的液體滑下喉嚨,傳遞至四肢百骸,精神也為之一振。
「有沒有興趣出去走走?」他止了笑,看著她好看的側臉,伸手把她微亂的發絲輕輕理順,軍訓時剪短的頭發,現在才剛剛及肩。
「好啊!」她點點頭,不禁有些懊惱自己這麼嗜睡,浪費了大好時光。
他招手叫來服務員,買了單,牽著她離開了西餐酒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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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來得特別快,夜色慢慢攏上天幕,街燈亮了起來,灑下一層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