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回到了之前的石室附近,戰斗已經結束,顧天鉞掃一了眼,不出所料是已方勝利,只是護衛們怎麼著急地亂轉?
顧天鉞正搜索著熟悉的身影,一名影衛發現他回來,飛身到他身前,下跪道,「王爺,蘇公子……不見了。」
顧天鉞眼眸一縮,過了好一會兒輕聲問道,「怎麼不見的……」
兩軍對壘,一方勇往直前,一方節節後退。王府的護衛們帶著領靈州軍一點兒也不比尋常將領差。蘇合見顧天鉞帶出來的護衛各各以一敵十,驍勇善戰,戰局不需多時就十分明朗,他也放下心來,抽出一隊人馬準備另一件事。
當時緊急,蘇合只說明了這邊戰場結束就去下一層的密道找他。
蘇合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不想剛下密道,往設有陣法的石室走去,就听見石室盡頭傳來孩子的哭聲。蘇合一愣,「小笙?」
這種時候怎麼會有孩子混進來?除了被顧天鉞保護得安安全全的小笙父子倆不作他想。蘇合咬牙,心里埋怨顧天鉞是怎麼保護人安全的。
「蘇公子,這哭聲怪異只怕有詐。」一名護衛道。
蘇合皺眉想了想,隨後道,「前方傳出聲音,說明敵人已經到了石室。」到了石室,不管如何有詐,對方注定是跑不掉的。
可是那個哭的孩子真的是小笙?如果不是,又為什麼會傳出哭聲?
蘇合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疑惑,「前去看看便知哭聲緣由了。」
又繼續前進,不一會兒就到了開闊的石室,可是,除了安靜沉浮的陣法再無其他。石室里空無一人,卻依然響著孩子啼哭的聲音,這聲音怎麼听怎麼詭異。
「不好。」蘇合出聲道。
護衛們也明白大事不妙,不由喊道,「快出去。」
然而他們一轉身,石室入口已被數十人堵住。護衛們紛紛駐步,數十人他們一點也不怕,只是除了人還有數以萬計的蛇蟲,密密麻麻盤縮在地上看了就覺得頭皮發麻。
石室門口的白衣人大笑道,「蘇合,你以為我會為了爭強好勝特地來這里破解陣法嗎?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你派出的影衛神不知鬼不覺?要不是我讓小寶貝們手下留情,他們恐怕都見不到你。」
「棋差一招罷了。」蘇合看到門口的厲寒和林書謙淡淡道。
厲寒吹了聲口哨,只見石室的角落里慢慢爬出一只胖胖的大蟲子,而蘇合等人听到的哭聲就是它發出來的。厲寒輕笑道,「你看我這招棋布得怎麼樣?」
蘇合依然不慌不忙,憋了一眼地上的毒蛇毒蟲道,「原來是蠱蟲,我倒忘了你還會搗弄這種奇怪的玩意兒。」
厲寒眯起眼楮,半餉他慢慢彎起嘴角,「我看你還能淡定到幾時?小寶貝們前面有一桌大餐,周圍那些配菜可以先吃,只是中間那個看起來最美味的要留在最後,那才是主菜。」
蘇合目光一沉,他們打算拿他挾制顧天鉞。
「蘇公子,如果情況危急我們定當豁出性命,也請你不能落入敵人之手。」一名護衛在蘇合耳邊道,顯然他們也明白這一層。
蘇合神色凝重,輕輕點了點頭。
「恩公,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那些人。」林書謙臉上浮現一抹焦急的神色,只是他的話讓厲寒臉色白了白。
蘇合想也不想,拒絕道,「他們生,我也生,他們死,我也死。」
「很好,看你逞能到幾時。」厲寒狠聲道,說完從腰間拿出一支短笛吹了起來。地上的毒蛇毒蟲聞樂而起,听著他的命令緩緩向前爬動。
黑壓壓的蛇蟲如潮水一般侵襲而來,蘇合冷靜的臉上的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從懷里拿出一瓶白色的小罐子,打開蓋子,一股刺鼻的味道從中飄了出來。
厲寒警覺道,「雄黃?」
「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些毒蛇毒蟲,難道我會一點準備也沒有?」蘇合捏著粉末往前灑了灑。
不只是蘇合,護衛們中間被分配著白色的小罐子的人也紛紛拿了出來,他們驅蟲的效果比蘇合更好,有內力加持,灑粉末時用內力推出一招掌風,細軟的粉末隨風落進蛇蟲堆里,痛得蛇蟲堆里發出絲絲的叫聲。
厲寒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咬牙,笛聲越來越急促。而他驅使的毒蛇毒蟲靜了一會兒,隨後瘋狂地向蘇合等人涌去。
護衛們又抓了把雄黃灑了灑,卻不見蛇蟲中間有異動。
「雄黃沒用?」護衛驚道。
「他用笛音控制了它們的神智,他不能退,如果退了,在人數上面我們比他們人多。」蘇合一邊說,一邊眉頭微皺想著對策。
護衛們也在等著他的後招,這個被王爺看重的人總會有各種奇思妙想,總能在關鍵時刻想出辦法。
只是,片刻後蘇合嘆了口氣,「把雄黃都收起來吧,留著下次……如果下次還能用到的話。」
護衛們都默了默,片刻後,高聲喊道,「我們護蘇公子沖出去。」
「不,所有人都退到後面的陣法里去。」蘇合看著護衛們,笑了笑,「陣法就是後招,只是有點危險,如果我……們可以順利逃出去的話。」
護衛們喜出忘外,不疑有他,紛紛朝後面的陣法退去。只是他們悄悄記住了蘇公子也太喜歡捉弄人了,就算在這樣危急的關頭都沒有正正經經的,不知道王爺和蘇公子在一起時有沒有被他捉弄過……
「你想做什麼?」見到護衛步入陣法,最後就連蘇合也要走進去,林書謙忍不住上前想要拉住蘇合。
「阿謙,你別過去。」厲寒連忙拉住林書謙,而他自己則撇開視線不敢去看那個陣法。
林書謙拳頭緊了緊,這是個很危險的陣法,剛才走進這間石室時厲寒就悄悄提醒他千萬不要看蘇合身後的陣法。當時陣法被蘇合和護衛們擋著,陣法只露出小小的一個角,就這個小角落,厲寒看了一眼都覺得危險。「蘇合,別做傻事!」
蘇合用白色小罐子里的雄黃在身前灑了一條線,暫時阻擋住蛇潮。隨後他隨手把用完的罐子一扔,抬起頭時,眼里一抹堅決的神色隨即而逝,他看向林書謙和厲寒笑了笑,「我進了這個陣,你們誰也別想抓住我。」
說完,蘇合一腳踏進那個令他十分恐懼的陣。
護衛們一踏入陣法中,就發現周圍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護衛們一個個慌了慌神,但轉而想到自己此時身處在陣法中,眼前看到的都不真實,便又鎮定下來。
只是,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身旁兩側是厚土堆積起來的河道,只是這條河道已經干枯,河道下的泥沙裂成一塊塊的。天空萬里無雲,熾熱的陽光沒有一絲遮蔽照射在地上,仿佛土地都會被融化了一樣。這里除了藍天,陽光和土黃色的河道再無其他。
一名護衛的頭上沒出汗,但他覺得很熱,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感覺陽光更熾熱了。
好渴,水在哪里?
突然,耳力靈敏的護衛遠方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他還沒弄明白是什麼響聲,奔騰的河水突然撲到面前。可憐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河水沖走了。
林書謙和厲寒知道面前的陣很危險,此地也不可多留,但看到蘇合從陣的另一側走進去,站在和護衛們不同的地方,他們還是忍不住好奇。特別是厲寒,他很小心,一點點地轉動視角,護住自己的神絲不被奇怪的陣法繞進去。
然後,林書謙和厲寒愣住了。
王府的護衛們剛踏進陣就紛紛倒在地上,再沒任何動靜。
而蘇合則走到了一塊黃色的石頭前,站定。站了一會兒就開始神游一般走了起來,黃,藍,綠,紅,黑,最後回到黃色的石頭,然後又一圈。
蘇合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繞圈子,林書謙看著愣住。厲寒冷笑道,「他解不開這個陣怕是永遠出不來了。」
話音剛落,突然,石室出現輕微的搖晃。林書謙等人腳下裂開了條縫,「不好,這里要塌了。」
「快出去。」厲寒不知道是自然災害,還是這個陣法所至。總之,先拉了林書謙先走為妙。
石室內的裂縫越來越大,從陣法中心不斷延伸而出,護衛們身躺的石地慢慢塌陷。
兩人听到水聲響起,腳下的石地在震動,隔著一層石地他們感覺到地下暗道水流洶涌。
林書謙驚奇,「這里是山里,怎麼會有水?」
「這個陣法奇奇怪怪,誰知道隱藏了什麼,快走!」厲寒拉著林書謙就跑。可等他跑到了密道,又跑了一會兒發現已經感覺不到震動了,「怎麼回事?」
這個石室里的陣是蘇合平生所見的最玄妙最復雜多變的陣,這個陣由五行四方構建而成,包括了江河湖海,山陵丘谷,日月星辰,在走入這間密室前,蘇合也不會想到一間小小石室里的陣法竟如大千世界一般。
如果在戰場上蘇合就是最優秀軍師,是一個智者。聰明的人往往會用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利益,他亦然。
蘇合不希望落入敵人手里從而威脅到顧天鉞,他也不希望身邊這幫忠心耿耿的護衛為保護他而犧牲性命。故而,他想出了這個辦法。
蘇合慶幸他之前在看到這個陣法,之後還小小的研究了一下,不然他會和厲寒一樣,不知道這個陣法的奇妙,更沒有現在的兩全。
金生水,而水克土。
這個陣法每一塊石頭便是一個機關,每走一步便是一種變化。
蘇合看過祈靈山的地形圖,知道這座山有水,但都是靜水,不會傷人。所以他站在陣中的金位前,利用這個陣法中所帶的水相,把護衛們能把護衛們安全送出去。他相信,以護衛們的能力,即便在幻覺中,也會在被水沖襲那一刻屏住吸息。
而蘇合要開啟陣法,所以身處在金位,不能如護衛那般逃生。但無妨,沒人敢進這個陣,陣外的厲寒只能看著他卻不能入陣來抓他。
之後的事……如果顧天鉞能等到他出來的那一天,他也沒有餓死的話。蘇合想,他就同意了吧。
啟動這個陣法前,蘇合有猜測過會發現的情況,只是他完全沒猜到會是另一種結果。
林書謙和厲寒再次回到石室查看,卻看見護衛們都不見了,而整個石室的地面陷了下去被一汪湖水取待。水流間波浪翻滾,水流下更是暗潮洶涌,這是剛才的那個陣,但又是一個全新的陣。
最後他們驚訝的是蘇合渾身濕透,昏迷在岸邊,看起來像是被水浪送上來的一樣。
「這是機會,不管他是怎麼從陣里出來的,先把他帶走。」厲寒看了一會兒,冷靜道,「我們快離開這個奇怪的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