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天雪眸色一愣,死死的盯著她。
而林若寒愜意的一笑,隨手擺弄了下染成栗色的長發。「你應該知道,當初我姐為什麼離開東霆吧,因為她被人強爆了。那你知道她是怎麼被人強爆的嗎?就是你那個坐牢的父親,找人把我姐強爆了,你們有錢人,真的以為可以一手遮天嗎?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姐和東霆分開!沈天雪,我告訴你,東霆就是為了給我姐姐報仇,才弄垮了沈家,把沈立峰送進了監獄,你們都是罪有應得。」
天雪一直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眉心幾乎擰在了一起。隱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並微微的顫抖著。
「林若寒,你說我爸爸找人強爆了林初夏,如果你有證據,可以打110報警,如果沒有,我隨時可以告你污蔑。」
天雪義正言辭的說完,目光轉移到她身後的位置,然後繼續說道,「你呢,對于她剛剛的話,你怎麼說?」
天雪的話讓林若寒一頭霧水,她順著天雪的目光,狐疑的轉頭,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肜。
慕東霆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看樣子應該听到的不少,因為,他周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氣,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林若寒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怯生生的喚了聲,「姐夫。」
而未等慕東霆開口,天雪已經冷嘲的丟出了一句,「姐夫?我怎麼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
一句話,堵得林若寒啞口無言,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慕東霆,而他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別提為她解圍了。
天雪踩著七寸高跟鞋,來到慕東霆面前,冷傲的揚著下巴,目光直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的問道,「慕東霆,真的是我爸找人強爆林初夏的嗎?而你,就為了這個理由,把我爸送進監獄?」
「初夏的意外,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慕東霆避重就輕的回答。
天雪看著他的眼楮,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像在說謊。她點了點頭,「好,這一次,我相信你。慕東霆,如果真的是你把我爸送進監獄,我一定會恨你的。」
她說完,便準備離開,而慕東霆卻快一步抓住了她縴細的手腕,「天雪,我們談談吧。」
因為是冬天,天雪又穿的比較厚,慕東霆根本看不出她受傷了,無意間正抓在她剛剛包扎好的傷口上,天雪疼的直冒冷汗,卻強忍著疼痛,用力刷開了他的手。
「慕總裁來醫院的目的應該不是和我談談,而是來看林初夏的吧,她還在等你呢,既然如此,我怎麼敢耽誤慕總的寶貴時間。」
慕東霆鳳眸微斂的凝視著她,漆黑的墨眸中寫滿了無奈之色。「天雪,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因為會讓我惡心。」天雪下意識的拔高了音量,唇邊含著一抹冷笑,「慕總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對法官說吧,我已經決定起訴離婚了。」
「如果我不同意,沈天雪,你覺得你這婚離得了嗎?」慕東霆眸底一片薄涼,唇邊卻揚著邪魅絕美的笑靨,天雪自然了解,每當慕東霆出現這個神情,就表示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天雪笑,完全不受他的威脅,「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
她說完,和劉芸一起離開了醫院。而慕東霆,並沒有追上來。
走出醫院大門,天雪緊捂著受傷的手臂,疼的一張小臉都近乎扭曲了。
「嚴重嗎?要不要再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劉芸擔憂的詢問道。
天雪搖了搖頭,有些吃力的擠出一抹笑,「沒關系,疼一點也好,反而更容易讓人清醒,我們走吧,我想去一趟看守所,今天是探視的日子。」
「好吧,我開車送你回去。」劉芸拿著車鑰匙,和天雪先後坐入車內。
看守所中,天雪見到了沈立峰,他看上去比上一次還要消瘦,氣色也不是很好。才短短的月余而已,他就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那漫長的十年,他要如何在監獄中渡過呢。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不知為何,天雪唇片顫動了幾下,不知為何‘爸爸’兩字竟如何都說不出口。于是,她苦笑一聲,然後問道,「稱呼了您二十幾年‘爸爸’,直到今天才發現,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沈立峰本來對她笑著,但一瞬間,笑容全部僵硬在臉上,「你,你都知道了?一定是你徐阿姨那張嘴,就知道她守不住這個秘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我現在,更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天雪的容顏平靜,聲音同樣無波無瀾的,然而,藏在下面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自己,這該是多麼的滑稽可笑啊。
沈立峰沉重的嘆了聲,而看著天雪的目光,有些復雜,卻仍然充滿了慈愛,「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這個秘密可以隱藏一輩子,甚至能隨著我的死埋葬掉。就像你說的,你叫了我二十幾年的爸爸,我也把你當成親生的女兒,永遠當我的女
tang兒不好嗎?而那個男人,他對不起你和你媽媽,他不配做你爸。」
沈立峰說到此,聲音中夾雜了些許的憤慨。而之後無論天雪如何追問,他都不願多說了。
「雪兒,听爸爸一句勸,把這件事情忘記,更別去問你媽媽,你只會讓她難過。」沈立峰語重心長的說道。
天雪沉默不語,面上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涌。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心,她也不想去挖出當初那段也許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每個人都有知道自己是誰的權利,既然沈立峰不肯說,她只能另想辦法。
「別提這些不愉快的事,說說你和東霆吧,最近過的怎麼樣?什麼時候準備要孩子,等我出獄的時候,就有小外孫撲在我懷中,那多好啊。」沈立峰岔開了話題。
天雪的神情依舊沒什麼波瀾,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回答道,「慕東霆現在的確不錯,他接手了沈氏集團,取代了你的位置。沈氏,已經不姓沈了。」
沈立峰微愣了片刻,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看來,他是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短暫的沉默後,他略有些牽強的笑了笑,「你們是夫妻,沈氏在他手中,和在你手中也沒有什麼區別。」
天雪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父親,那樣帶著探尋的目光,甚至看的沈立峰有些不安,「出了什麼事嗎?」
「爸,你認識林初夏這個人嗎?」天雪不急不緩的說道,目光暗自打量著沈立峰的反映,果然見他神情中透出幾分不自然。
「好,好像有點印象吧,是東霆以前的女朋友。」沈立峰回道。
天雪淡淡的牽動了下唇角,不喜不怒,很平靜的繼續說道,「您的記性真好。只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三年前,林初夏被強爆,是您找人做的。」
「是誰說的?東霆?」沈立峰明顯有些慌張。
「爸,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天雪追問。
沈立峰哀嘆著搖頭,「雪兒,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無論是誰對你說的,都是捏造事實。不錯,當初我的確找過林初夏,並承諾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慕東霆。因為,我一直覺得,阿言的事情上,東霆對你是有責任的,在美國的時候,醫生也對我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東霆能夠和你在一起,對你的病情也會有所幫助。所以,我不想東霆和林初夏在一起。但是,林初夏拒絕了我,而不久後,她就出了意外。」
天雪听罷,依舊沉默的凝視著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話。
「這的確是巧合了一些,但是,我沒有必要騙你。」沈立峰認真的說道。
最近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最親最愛最信任的人,突然之間,好像都變得非常陌生,他們的身上都隱藏著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天雪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夠去相信。
「爸,這一次,我選擇相信你。我希望從今以後,你沒有任何事欺騙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做過這種事,更不希望,慕東霆是因為這件事而害你入獄。」
沈立峰的目光有些微的閃躲,卻掩飾的極好,「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東霆怎麼會陷害我呢,就算是為了你,他也不會這麼做。他是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你要好好的和他過日子,他會替爸爸好好照顧你的。」
關于她和慕東霆的事,天雪並不願多說,她不希望父親蹲在監獄里還要為她擔心。
「爸,在里面過的還適應嗎?你最近似乎瘦了很多。」
沈立峰淡笑,並不以為意,「瘦一點也好,我這個年紀,如果太胖的話,容易得脂肪肝、高血壓什麼的,現在這樣反而健康。倒是你,好像胖一點兒了,這樣子多好,原來太瘦了。」
天雪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心想,連父親都看出來她胖,這回真的應該減肥了。
「雪兒,如果有時間的話,替我多照顧一下你徐阿姨和羽珊,沈家垮了,你還有東霆,但她們就無依無靠了,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她們,就當是幫爸爸,多抽出些時間去看看她們過的好不好。」沈立峰低微的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天雪無法拒絕沈立峰的要求,所以,離開看守所,她讓劉芸開車送她去一趟沈家。
偌大的別墅莊園還在,只是,看起來清冷了許多,家里的僕人也走光了,徐雅琴那點私房錢,已經不足以支付佣人的工資。
「你來做什麼?看笑話嗎?」徐雅琴見到她,就好像見到階級敵人一樣。
天雪自顧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後走進客廳,不緊不慢的在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替爸爸來看看你和羽珊,羽珊呢?」
「出去找工作了,她可不像你,天生就是闊太太的命,如果不工作,我們母女只能喝西北風。」徐雅琴冷嘲熱諷了句。
天雪听完她的話,反應不溫不火的,她來這里,也不是為了和徐雅琴吵架。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簽好的支票放在了桌面上,「家里房子車子,還有日常生活都需
要開銷,錢不太多,您先拿著用吧。」
「你,你有這麼好心?」徐雅琴不可置信的看著桌上的那張支票。
天雪冷嘲的牽動唇角,「掄起好心,我可比徐阿姨差遠了。」
被她一說,徐雅琴臉上有些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的。她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那些富太太面前大肆宣揚自己的好心,對待繼女比親生女兒還要好。
「我還有些事,先走了,如果您有什麼事情,以後可以給我打電話。」天雪並不太喜歡和徐雅琴呆在一處。起身便準備離開。
而正是此時,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酒氣。徐羽珊拎著包,在玄關處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羽珊,你怎麼又醉成這個樣子?」徐雅琴上前扶住她,輕聲責備著。
徐羽珊卻不悅的推開她,大聲嚷了起來,「那我還能做什麼?這些天面試了十幾家公司,人家一听說我是沈氏集團的前任財務總監,都不肯聘用我。還有我的那些姐妹淘,以前個個都巴結著我,現在電話都不肯接,好像我是瘟疫一樣。」
沈天雪站在一旁,目光淡然的看著她們,就好像看戲一樣。沈家敗了,徐羽珊再也無法打著沈家的旗號出去招搖,那些見風使舵的人,自然躲她遠遠的,所謂的上流社會,就是這麼勢利。
她轉身準備離開,而徐羽珊卻突然拉扯住她,滿身的酒氣,說出的話都是醉醺醺的,「沈天雪,你站在這里做什麼?你怎麼不去給爸報仇呢?他不是最疼你嗎?可你嫁的好老公,卻把爸爸送進了監獄。」
「你說什麼?」天雪漂亮的眉心緊蹙著,目光凝注的看著她。
徐羽珊借著酒意,卻放肆的笑了起來,「沈天雪,你是傻子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慕東霆嗎?他掌控沈氏集團40%之多的股份,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你以為他為什麼娶你?你不會真以為他有多愛你吧!他娶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霸佔沈氏,為了取的爸爸的信任,然後賣了爸爸,甚至韓副市長出事,都和他月兌不了干系。」
「徐羽珊,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沈天雪瞪大了眼眸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她並不是沒有懷疑過慕東霆,她只是不願相信,不願相信他會這麼對她。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向沈立峰確認。
「隨便你,愛信不信。他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讓我抓到把柄呢。沈天雪,你這麼想知道答案,不如親自去問他好了。」徐羽珊說完,身體癱軟的跌坐在沙發上。
「我當然會。」天雪冷冷的丟下一句,快步向門外走去。
而天雪走後,徐雅琴急切的坐到羽珊身邊,狠狠的掐了把她胳膊,「你這死丫頭,又滿嘴跑火車。」
「我沒有,媽,你真當我喝醉了胡說八道嗎?酒醉還三分醒。」徐羽珊靠在沙發上,目光陰森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慕東霆剛插手洗錢的事,爸就出事兒了,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我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你就算有證據也告不倒他,你可別再給我惹事了。」徐雅琴擔憂的說道。
「所以,我才慫恿沈天雪去。心愛的男人,出賣了最親的父親,她不沖動才怪,而人沖動的時候,一定會失去理智。」
「可她就這麼跑去質問慕東霆,只怕他們的婚姻也要到頭了,那……」徐雅琴欲言又止,神情中略有幾分憂心,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桌上的支票。若是少了這份供給,她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了。
而一旁的徐羽珊卻突然尖利的嘶喊了一聲,「我就是要他們離婚,我得不到的東西,沈天雪也休想得到!」
慕東霆真的以為一張支票就能把她打發了嗎,她不好過,他們就都別想好過。
而另一面,天雪快步坐進車內,吩咐劉芸開車。
「怎麼了?是不是姓徐的那兩個女人欺負你了,我去幫你出氣!」劉芸自然看出她臉色不對,擔憂的詢問道。
「開車,去醫院。」天雪臉色慘白,緊咬著唇,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
「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手臂的傷口又疼了?」劉芸繼續問道。
「我說開車!」天雪突然間嘶喊了一聲,眸中霧氣蒙蒙的,情緒也十分激動,好像隨時都會爆發一樣。
「好,好,馬上開車。」劉芸不敢再激怒她,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車子如箭一樣,離開了沈家。
天雪幾乎失去理智的沖進病房中。砰地一聲撞門聲,驚了屋內的三人,慕東霆,林初夏與林若寒姐妹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門口。
「雪兒,你怎麼來了?」林初夏率先開口,而後,又下意識的看了眼病床旁的慕東霆,只見他劍眉深鎖,俊顏沉冷,一時間,她辨不出他的情緒,卻莫名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與憂傷。
來不及多想,林初夏故作慌亂的解釋道,「雪兒,你別誤會,東霆只是來探望我而已,我們之間什麼事
都沒有。」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天雪只覺得可笑,她演技這麼好,不去拿金馬獎都屈才了。但她今天沒心情看林初夏演戲,她在慕東霆面前停住腳步,仰頭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直到此時此刻,她在他的眼中,仍然看不到半分波瀾,他總是這樣的深沉冷靜,冷靜的近乎冷漠無情。
「有什麼事我們回去說吧,別打擾初夏休息。」慕東霆牽起她的手,就打算離開,卻被天雪用力的甩開。
「我不是來捉殲的,我只問你幾句話就離開。」天雪依舊看著他,固執而倔強,但清澈的眼眸中,淚光不停的閃動著。
「慕東霆,你把沈氏集團佔為己有,我可以不在乎。我甚至不在乎你娶我,只是為了利用我。我只問你一句,是不是你害的我爸爸坐牢?還有我舅舅的事,也是你做的嗎?你告訴我啊!」
慕東霆低頭凝視著她,鳳眸斂得極深,一雙深邃的墨眸之中,深藏著波濤暗涌的漩渦,深冷的駭人。
沈天雪這麼理直氣壯的跑來質問他,他下意識的以為是沈立峰把一切事實和盤托出,那他也沒什麼好狡辯的了。
天雪深深的凝視著他的眼楮,屏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應。她多麼希望,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對她說︰不是他,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在這個世界上,對于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父親,另一個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所以,她真的不希望,是他加害她爸爸,如果這樣,她無法說服自己再原諒他,他們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然而,半響的沉默後,她听到慕東霆用淡漠的近乎無情的聲音說︰「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他話音剛落,天雪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手臂,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盛怒之中,天雪的力道不清,出手也很快,慕東霆幾乎來不及閃躲,當然,他也沒打算躲,硬生生的被她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一旁的林初夏和林若寒都驚呆住了。
「東霆!」初夏驚慌失措的下床,來到慕東霆身邊,伸出柔軟的下手,想要去撫.模他的臉頰,卻被慕東霆冷漠的推開。
她踉蹌了兩步,險些沒站穩,好在林若寒在後面及時的扶住了她。這下,兩姐妹都不敢跟著攙和了,只能老實的站在一旁觀望。
「慕東霆,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天雪冷漠的,苦笑著。淚珠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轉,她卻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掉下來。「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如果你想要沈氏,你可以告訴我,但你為什麼要傷害我最親的人,你難道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慕東霆冷魅的牽動唇角,絕美的笑靨中盡是苦澀與譏諷。他的墨眸微濕,卻被他極好的掩飾住,「你以為我做這些就為了一個破公司嗎?沈天雪,我告訴你,沈家欠我的是一條命,你的感受?難道你的感受比我爸的命還重嗎!」
「你,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天雪有些發蒙,淚眼迷蒙中,他的模樣越來越模糊。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而身體卻輕飄飄的,好像隨時能飛起來一樣。
怎麼會涉及到人命,慕爸爸的死怎麼會和她父親扯上關系,到底,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沈天雪,你以為我爸為什麼會死?你以為我姐是怎麼瘋的?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會被迫出國?想知道的話,就回去問問你的好爸爸?或者去墳上,問問你那個外公!」
慕東霆冷聲說道,或許是天雪那一巴掌,打碎了他向來的成熟與理智,讓他的情緒有些月兌離掌控,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會對天雪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隨意的用手背抹了下發疼的側臉,神情越發的邪冷,「這一巴掌打完,我們是不是就兩不相欠了?」
天雪深深的凝望著他,笑靨在唇邊一點點綻放開,燦若夏花。然而,她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才能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哭。
「慕東霆,你欠我的太多了。只是,我高風亮節,不和你計較,從今以後,我們各奔東西。離婚吧,我會讓律師清算財產,不是我的,我不會要。但是我的,一份都不能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切都將畫上句點。原來,從始至終,他們的婚姻,都只是他復仇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無論慕沈兩家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過往,慕爸爸死了,她舅舅死了,她爸爸入獄,沈家敗落,而她,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樣足夠了吧。
也許,終其一生,她再也沒有勇氣去愛人,與接受愛情這種東西。
如果,他曾經的不告而別沒有讓她死心,如果,阿言的死沒有讓她對他絕望,如果,他和林初夏的出軌依舊讓她抱有幻想,那麼,這一刻,當所有殘忍與不堪的真相都攤開在她面前時,她的心終于死了。
就這樣,一切,到此結束吧。
而與此同時,慕東霆低斂的鳳眸,同樣深深的凝望著她。從他選擇對沈家動手的那一刻,他就
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果。
心疼嗎?當然疼,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共同走過的每一天,無論歡笑,還是眼淚,都好似深深刻在他心上一樣,無法割舍,卻必須割舍,越在乎,才會越痛不欲生。
不甘嗎?是的,在他剛剛愛上她的時候,這段感情卻要畫上句點,一顆心硬生生的拆成兩瓣,他不甘心,卻不得不放棄。
也許,他不敢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達到復仇的目的。他利用了天雪,而他卻同樣被愛情利用,他走了捷徑,卻賠上了自己的心。
他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她,然而,手臂伸在半空,唯一能握住的只有空氣。這一刻,他深深的懂得,他們是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半響的僵持後,他看著她,凝重又沉重的回答,「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同意。」
天雪點了點頭,伸出指尖,灑月兌的彈掉眼角的一顆剔透的淚珠。她一直堅強的笑著,然後,決然的轉身,毫無留戀,毫不拖泥帶水。
只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淚如雨下。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艱難的向外走,她不停的對自己說︰沈天雪,結束了,這一次,真的都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的生命中,再也沒有東霆哥哥,你要學會一個人勇敢的向前走,向前走,不要回頭。
可是,她卻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眼前開始發黑,四周的一切都天旋地轉起來。
而在她的身後,慕東霆高大的身體僵硬筆挺的站在原地,就那樣看著她,用悲傷至極,疼痛至極的目光,看著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只留給他一個決絕的,冷漠的背影。
然而,未等天雪離開病房,只見她身體劇烈的搖晃了幾下,下一刻,突然昏倒在地。
「天雪!」慕東霆驚呼一聲,當天雪在他眼前突然間倒下的那一刻,慕東霆整個人都懵了,除了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知覺。
慕東霆不顧一切的來到她身邊,第一時間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大聲的呼喊著,「醫生,醫生!」
而劉芸一直守在病房門口,當看到慕東霆抱著昏迷不醒的天雪從病房走出來時,一時間也有些發蒙。
「天雪,天雪!她怎麼了,慕東霆,你把她怎麼了?」劉芸厲聲質問道。
而慕東霆根本無心理會她,跟隨著醫生,大步向搶救室而去。
林初夏和林若寒也跟隨著走出來,兩人面面相覷,林若寒心直口快的嘀咕了一句,「沈天雪不會是故意的吧,怎麼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別胡說。」林初夏瞪了妹妹一眼,目光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還好沒人听到。
她比林若寒沉得住氣,並沒有口無遮攔。但她心中所想,卻是與若寒一致的。當她听到東霆同意和沈天雪離婚的那一刻,心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只要沒有沈天雪從中阻攔,那麼,她和東霆之間,是不是就能回到當初了。
她要求的真的不多,她只要他們回到從前,回到他愛上沈天雪以前。
可是,卻偏偏那麼巧,沈天雪就在即將離開的剎那,倒在了慕東霆面前,別人或許看不出,但她太了解東霆了,她讀得懂他眼中的悲傷與慌亂,她看得出他有多在乎沈天雪,甚至,已經逾越了對她的在乎。
搶救室的門緊閉著,天雪被醫生和護士推進去之後,里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反而更讓人不安與恐慌。
慕東霆高大的身體半靠在搶救室外的窗口旁,煩躁不安的時候,他習慣性的掏出一根煙,夾在兩指之間,並沒有點燃。
隨著時間的推移,里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外面的人就越發的慌亂,劉芸在搶救室門外不停的走來走去,有時還趴著門縫往里面看。
慕東霆看似很沉得住氣,而臉色卻越來越沉,兩指用力,指尖的煙蒂被擠壓的扭曲變形。
林初夏在林若寒的攙扶下來到慕東霆面前,溫聲安慰道,「東霆,別太擔心了,天雪會沒事兒的。」
慕東霆的目光從她溫婉的小臉上一掃而過,只是極淡漠的應了一聲而已。天雪本身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這種病受到強烈的刺激很容易復發,而一旦復發,就很難治愈了。如果天雪……他現在當真是追悔莫及,他真該死,為什麼要說那些來刺激她呢,他真的是被仇恨沖昏頭了,他恨沈家,但雪兒是無辜的啊。
心越發的煩亂不安,而眼前,劉芸與林初夏姐妹又開始爭執起來,吵得人頭疼不已。
「呦,這話說的可真好听,听的我都覺得惡心。你嘴上說希望天雪醒過來,心里卻巴不得她死呢吧,她死了,正好給你們這對狗。男女騰地方。」
「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請你把嘴巴放干淨一些。」林初夏蒼白著一張小臉,瞪著一雙美眸,毫無示弱的還口。
「劉總監,我姐可沒得罪你,別像只瘋狗一樣的亂咬。」林若寒插嘴說道。
「我就瘋狗怎麼了,也比不要臉的
***狐狸強,天底下男人那麼多,憋不住就去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啊,眼楮只盯在別人老公身上算怎麼回事,真惡心。」劉芸說完,還忍不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有什麼證據,這樣污蔑我?我可以找律師告你的。」林初夏眸中淚光盈盈,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但出口的話卻條理清晰,目光平靜清冷,典型的扮豬吃老虎,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你從上到下都寫著‘***。貨‘兩個字,還用什麼證據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鬧的越大越好,恆宇集團總裁婚內出軌,不要臉的小。三還告正室,這消息若是賣給各大報刊雜志,一定能賣個大價錢吧。」劉芸的嗓門本來就大,嚷嚷的聲音滿走廊都能听見,已經吸引了很多目光,林初夏臉皮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感覺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鄙視與異樣。
她就站在慕東霆身旁,抬起含淚的雙眼,委屈的看像他,一副求救的模樣。「東霆……」
而慕東霆一直壓低著頭,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場,一雙鳳眸深若寒潭,絲毫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完全把她當作透明空氣,甚至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她的觸踫。
林初夏微微一愣,但她是精明的女人,此時不是胡鬧的時候,只有繼續扮演弱者的角色,才能博得同情,才能讓他放不下她。
而林若寒顯然沒有她姐姐的心計和耐力,絲毫沉不住氣,嗓門比劉芸還大,沖著慕東霆吼道,「姐夫,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能讓別人這麼欺負姐姐……」
「你們吵夠了嗎?如果沒吵夠,就滾遠點兒去吵。別打擾醫生給天雪檢查。」慕東霆雖然開口了,但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甚至帶著發泄的怒火。
林若寒還是第一次見慕東霆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間有些嚇壞了,躲在初夏身後,不敢出來。而林初夏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姐妹兩人都不敢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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