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陽光透過玻璃窗戶,撒在舞蹈室內,白若語正在教著小孩子跳舞。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白若語淺笑著,調整著小朋友們的姿勢,鼓勵道,「不錯哦,很好,繼續保持」
白若語走了一圈以後,停在大家面前,「好了,老師接著教大家下一個舞蹈動作」
白若語輕盈的舞姿在陽光下呈現。
突然,一個眼尖的小朋友喊道︰「老師,小心」
白若語沒有反應過來,還是一腳落了下去,正好踩在玻璃渣子上,鮮血頓時流出,染紅了白若語穿著的白色絲襪。
「啊,老師,你流血了」
「沒事沒事,老師還好」白若語一邊疼得皺眉,一邊安慰小朋友們,讓他們不要驚慌。
在舞蹈室轉角,一個人影閃過,對著電話講︰「事情已辦妥」
「好」
在電話另一邊的方如煙收了線,滿意地笑了,她倒是要看看,談寒冬會選擇白若語還是顧初夏,看他們這頓飯還怎麼吃得安心。
白若語,是方如煙手中的王牌,阻礙談寒冬和顧初夏在一起的王牌。
就算談寒冬和顧初夏在一起了,她也要攪得他們不能安寧。
白若語被送到醫院不久後,談寒冬很快趕到,快到白若語腳上的玻璃渣還沒開始清除,他就已經在她身邊。
「小語,還好嗎?怎麼會受傷的?」
談寒冬見白若語疼得嘴唇都白了些,著急得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在教小朋友跳舞,地上不知道怎麼會出現一堆玻璃渣子,我一下子不小心就」
處理傷口的醫生很快就走了進來。
這麼多小玻璃渣子,沒辦法,只能一塊一塊地給挑出來。
醫生每挑出一塊,白若語就疼得咬一下嘴唇,她的嘴唇都被她咬得冒出了絲絲血色來。
談寒冬見白若語疼得厲害,厲聲說道︰「我來」然後就從醫生手中搶過了鑷子。
他每挑出一塊,就查看一下白若語的臉色,看她稍微好一些接著才繼續,再放輕些力道,爭取能讓她不疼一些。
談寒冬專注的神情慢慢吸引了白若語的目光。
她和他已經分手了,她上次也已經和他講清楚,可是她一有事情,他還是第一時間跑來。
白若語看著談寒冬看了好久,也想了很多,終于開口。
「寒冬,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談寒冬抬眼,看著她,眼神幽深,沉默。
隨後,他拿過放在一旁的紗布幫她把腳好好地給包扎了起來,不松不緊,然後將她公主抱起,放在了一旁的病*上。
「我沒事的,要不你先回」
「我陪你」談寒冬果斷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白若語嘆了口氣,「你要知道,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
「我不求什麼」談寒冬再次打斷,「還沒吃晚飯吧?想吃什麼,我去買」
「好」白若語說了一樣吃的,談寒冬離開了病房。
他在,兩個人都沉默尷尬,他離開去買晚飯也好,至少現在,她能稍微松口氣。
***
小飯店里,顧初夏等了好一會兒,談寒冬還沒回來,她給他打電話,電話是無人接听的狀態。
顧初夏決定自己先離開,顧初夏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服務員過來攔住了她。
「不好意思小姐,請先買單再離開」
「買單?」顧初夏疑惑,「剛才離開的那位先生沒買單嗎?」
「是的」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回答。
顧初夏這下窘迫了,她今天手指上被切了,想著也只是出來吃個晚飯而已,就沒拿包,只帶了個手機,她哪里想得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也不知道談寒冬那樣急急忙忙地是去哪里。
話說,今天算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吧,可是他卻拋下她走了,也沒留一句解釋,顧初夏頓感心里空落落的。
「請稍微等一下」
顧初夏對服務員說著,再次撥打了談寒冬的電話,還是無人接通,她沒辦法轉而打了錦源電話。
錦源拿出錢包付了錢,和顧初夏往外走去。
他說笑著︰「我怎麼感覺你每次找我,都是叫我來收拾爛攤子的」
顧初夏笑了,本來想反駁,一想還真是這樣,她無奈地開口︰「沒辦法,誰讓我有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自認倒霉吧」
顧初夏無意的一句話,卻讓錦源听進了心里去。
她說,她有事,會第一個想到他。
這樣,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得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顧初夏剛說完,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錦源已經往她家的方向開去,可是她已經搬到了談寒冬的家里。
不好意思了半天,顧初夏終于開口,「那個我今晚睡在朋友家里」
「朋友?哪個朋友?」
錦源只是隨口一問,卻把顧初夏給問住了。
錦源見她半天沒答話,他開口︰「你朋友家在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要怎麼開」
顧初夏看了看錦源的臉色,沒有異常,才說︰「在保加利亞小區」
錦源方向盤一打,掉了頭往回開,隨口說道︰「你朋友挺有錢的啊」
「還還好吧」
顧初夏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跟錦源開口說,她已經和談寒冬*的事情,所以他的每一句問話,她都只好模模糊糊地回答。
一路上,顧初夏都混蒙打岔地嘻嘻哈哈著,試圖岔開到別的話題上去。
錦源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懂顧初夏的意思,也就陪著她笑笑,但是心里明白,她的這個‘朋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不過她不想說,他也沒必要強迫她。
「前面左轉,對,就是那幢,好啦,我到了」
「嗯」
顧初夏跳下車,按了大門密碼,和錦源搖手說再見後,她跑進里面,站在里面別墅的大門的時候,顧初夏愣了。
談寒冬好像沒給她鑰匙啊?
顧初夏只好繼續給談寒冬打電話,無一例外,沒人接。
談寒冬早在進了醫院,被工作人員一提醒以後,就手機靜音了,根本不知道顧初夏給他打了這麼多電話。
顧初夏看了看別墅四周後,發現落地窗都是鎖著的,這下好了,她真的進不去了。
她只好又從銅門里出來,發現錦源的轎車還停在路邊,她便跑了過去,敲了敲車窗,像以往那樣對著錦源說。
「錦源,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家里的東西她都已經搬空了,也跟父母說她在外面住一段時間,因為工作需要。現在又回家顯然是不合適的。
況且,她以前在錦源家的時候,就留了一套換洗衣服、洗漱用具和護膚用品在他家,還開玩笑說,她是要在他家當寄生蟲。
「你朋友不在家?」
「是啊」
「上車吧」
顧初夏已經很久沒去他家了。
之前顧初夏大學剛畢業找工作的時候,也是四處踫壁,他這個大她一屆的學長那時候已經創業小有所成,于是顧初夏一踫到煩心事,就喜歡找他訴苦。
有的時候,兩人晚上聊得投機,顧初夏經常後知後覺時間已經很晚了,于是就在他家將就著睡了。
一直到有一天,顧初夏在錦源家的時候,錦源給她準備了一套睡衣,說是讓她晚上可以睡得舒服一點。
顧初夏是真的把錦源當朋友,完全沒有別的非分之想,有了睡衣以後,她留在他家就更方便了,于是頻率也就多了起來。
久而久之,錦源就成了她的心月復好友。
可是自從顧初夏家里出事情以後,顧初夏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她都是住在家里,不管加班再怎麼晚,她也回家睡,一直到今天。
所以,當顧初夏再次說出這句久違的話的時候,錦源發現,他還真的有些懷念那段時間的顧初夏,那段時間的她是多麼地無憂無慮。
除了工作上遇到的挫折,她幾乎就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以煩心的了。
那時候的她,笑容也比現在純粹很多,現在的她,身上壓著不少擔子,錦源心里明白。
「去我家有一個條件」
帶顧初夏上車,錦源已經腳踩油門開出去的時候,錦源突然來了個馬後炮。
「什麼?」
「不許想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讓你不開心的人,不然,我就把你丟回你自己家里去」
顧初夏笑了,這次她是真的笑得很開心。
他竟然這樣細心,連她心中那淡淡的失落都能察覺得到。
「好,我不想了」
「這還差不多,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想別的男人,上了我的車還敢想,當心我把你扔護城河,喂魚」
听著錦源的‘威脅’,顧初夏笑得更開心了,肯定地說︰「你才不會」
「要不要試試?」
「啊那算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顧初夏連忙投降,笑著,將視線轉回前面,車子要開出保加利亞小區的時候,顧初夏臉上的笑容僵了。
「錦源,停車」
「怎麼了?」
「我下次再跟你解釋」顧初夏說著,就打開車門,跑了下去。
還好今天穿的鞋子跟不是很高,顧初夏跑起來不費勁,所以當那輛寶藍色的跑車停在別墅門口的時候,顧初夏也堪堪跑到。
談寒冬從車上下來,看見顧初夏跑得氣喘吁吁,皺眉。
「你去哪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顧初夏平復著氣息,明明是他先走了,他還來質問她。
「小語受傷了」
「若語?她怎麼受傷了?」
一听到自己的好閨蜜受傷,顧初夏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
「意外」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在醫院睡著了」談寒冬看了一眼顧初夏,她雙手捂著自己的手臂,雖然是初春,這晚上的風是寒了些,「進屋再說吧」
進了屋子就暖和了,顧初夏一想,不對啊。
「若語受傷,你為什麼不叫我一起去?」
談寒冬上樓的腳步一頓,他當時接到電話的時候著急得根本就想不起,她們倆是朋友,只顧著自己能夠馬上陪在白若語身邊這個念頭。
「忘了」
談寒冬只回了她這一句,便上了樓去。
女人的心思都比男人要細一些,更敏感一些,更何況是戀愛中的女人。
經過晚飯的那一幕,顧初夏算是徹底看明白,談寒冬對她的那些好都不算什麼,只要若語有事,他會立刻拋下她,趕去若語那邊。
顧初夏,是談寒冬說的,你們是假男女朋友,是你自己太入戲了,他愛的不是你。
他只是給了一點點好而已,她自己就陷進去了。
顧初夏睡在客房,和談寒冬房間只有一牆之隔,可是她覺得他離她好遠,遠得讓她觸踫不到。
因為有心事,顧初夏早早就醒了,一看時間才五點。
以前她早起都是為了工作,可是昨天談寒冬把她從片場拉出來,她就沒回去過了,片場應該不要她了吧。
而且談寒冬也說,他的女朋友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工作。
所以,準確地說,她現在,應該是失業了。
在*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終于熬到了六點,顧初夏實在是睡不著了,算了,起來準備早飯吧,談寒冬今天七點要出門去上班。
談寒冬下樓的時候,顧初夏還在廚房里忙活,他找了一圈,終于在廚房里看見她。
見她受傷的手指泡在水里,談寒冬皺眉︰「你手受傷就不用準備早餐了」
顧初夏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沒事,小傷,你快吃早飯去上班吧」
看著談寒冬走出去以後,顧初夏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她的頭從廚房鑽出來問道︰「對了,你是喜歡吃中式的早點還是西式的?」
其實顧初夏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她不問清楚的話,每天早飯她都得準備兩樣,多麻煩啊。
談寒冬听在心里的感覺卻不一樣,他覺得自己被人關心,被人在乎。
「中式的就好」
「中式的你要吃什麼?油條,豆漿,小籠包,肉包,白粥,紫薯粥,黑米粥?」顧初夏一連串地說出了一大堆。
談寒冬從來不知道,早餐還分這麼多種。
他垂下眼,不想泄露自己眼里的感情,淡淡地說︰「都可以,你決定就好」
「好吧」
顧初夏應了一聲,回到廚房里,她還是不太習慣談寒冬這樣冷漠的性子。她本以為,他那樣冷漠是因為她跟他不熟,可是現在看來,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這樣子的,並不是對她一人,也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外面。
談寒冬要出門的時候,顧初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叫住了他。
「談寒冬,你去上班,我在家干什麼?」
談寒冬在門口換好了鞋子,抬頭看了她一眼,「隨你」
「哦」
顧初夏目送談寒冬離開以後,就在家轉悠起來,看看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她本來是想打掃打掃房子,可是地上干淨得幾乎沒有任何灰塵,而且家里基本上是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所以顧初夏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顧初夏從房子後面的落地窗出去,看見了一花園的花,于是她在家里找了一個臉盆,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去了。
澆到一半,泥土里突然鑽出來幾個小小的柱形東西,然後就開始噴水了。
顧初夏一看,這麼高級,還有自動噴水的機器,她悻悻地放下盆子,回屋去了。
折騰了半天,也沒干什麼,顧初夏一頭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她果然是不適合當一個閑人,不對,是當一個家庭主婦,她還是比較適合在商場上廝殺。
顧初夏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這樣悠閑的時候,就這樣在家里晃晃。
談寒冬家里的沙發很軟,軟到顧初夏剛躺了一會兒,頭就迷迷糊糊了,昨晚休息不好,現在倒是很快入睡了。
等顧初夏一覺睡醒已經下午。
自己一個人在家,倒也不怎麼想吃飯,顧初夏跑到二樓,拿出自己做的自制面膜,好好地敷在了臉上,只露出了眼楮鼻子和嘴巴的一小部分。
听見樓下有開門聲,她連忙跑下去,見著談寒冬回來了,她連忙開口︰「今天這麼早啊」
談寒冬聞聲,抬頭,看見一張墨綠色的臉,臉頓時僵了。
「你是顧初夏?」
「對啊,不是我還是誰」
「你這是要毀容嗎?」
談寒冬臉色極其怪異,她臉上的東西也太惡心了一點吧。
「我這叫面膜,你懂不懂,什麼叫毀容」
談寒冬看了看她所謂的面膜,然後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他進了廚房,拿了瓶飲料出來,發現冰箱里的菜幾乎沒有動過,廚房的垃圾桶也就那麼一點早上的東西。
「顧初夏」
「什麼?」
顧初夏聞聲跑到廚房來,頂著她墨綠色的臉。
「你沒吃午飯?」
「呃我不餓啊」
「你這是要成仙麼,早飯也沒見你吃多少」
「呃我幫你節約糧食啊,談寒冬,你累不累啊」
顧初夏換上一臉的討好的笑,不過談寒冬一點都沒看出來她是在笑。
「你要干嘛?」
「我幫你,放松放松啊」
她這個女朋友雖然是假的沒錯吧,但是他都這樣把她養在家里了,她總得發揮一點點點的小作用吧。
「先把臉上的東西弄干淨」
不然他看見她的臉就覺得他剛進門的時候,確實被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