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豈深一向很忙,但是由于顧初夏用的是公司電話,對方一看是東雲證券的預約,刑豈深在下午立即就過來了。
擬協議書的過程中,顧初夏基本是一言不發,都是刑豈深在提問題,她就有時候點點頭,或者搖搖頭,根本就沒有什麼意見。
刑豈深沉思了一下,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按法律規定,離婚後男女雙方的財產」
刑豈深還沒有問完,顧初夏幾乎是想都有沒有想地就回答︰「我淨身出戶」
本來所有的東西都是談寒冬的,既然是她主動提出要離婚,那她自然不會帶走他一分錢。
刑豈深微微蹙眉,隨即開口道︰「其實您可以索要一部分財產的,不需要全部都放棄」
「不用」
顧初夏淡淡開口,目光飄向了窗外,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好吧」
刑豈深記下以後,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雖然他都幾乎可以猜到顧初夏的答案是什麼,不過他還是像走手續一樣地過一遍。
一個小時候,刑豈深終于把離婚協議書內所有有關的內容都和顧初夏重新校對了一遍以後,他收拾好自己的筆記本,打算離開。
顧初夏看了他一眼,「走了?」
刑豈深看著她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說道︰「我會盡快把離婚協議書給您發過來」
顧初夏想了一下,「你能現在在這里擬嗎?」
她不想心一直懸著,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是早辦完早解月兌。
刑豈深思考了一下,隨即說︰「可以」
不到半小時,一份完整詳細,完全公事公辦的協議書就出爐了。
顧初夏看了一遍以後,眼里的悲哀更重,她看向刑豈深。
「我匯款支付,給我一個賬號」
刑豈深做完了案子,臉也沒有那麼緊繃著了。
「不用,東雲證券在我們那里有預存款,我們會直接從里面扣」
「這不算東雲的,算我自己私人的」顧初夏垂下眼簾,她怎麼可能用他的錢來請律師。
「好」
刑豈深走後,顧初夏捏著離婚協議書,看了很久。與其說看,不如說她是在發呆。
她的心情既緊張又焦慮。
顧初夏不知道談寒冬看到這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不管他是什麼反應,顧初夏都會覺得很悲哀。
如果他毫不猶豫地同意,雖然是遂她的心願,但是她心里多多少少會難過;可要是他不同意,那她達不到目的,一切不是都白費了麼。
況且,她現在是絕對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
假如說她之前還有猶豫,現在她的決心很堅定,她只是有點怕看到他憤怒或者是難過的樣子。
他的每一種反應都讓她心慌不已。
等到顧初夏終于下定決心,拿著這份協議書往頂樓走的時候,她發現公司已經下班了。
這樣也好,她不希望這種時候還會有太多的旁觀者。
現在的她不需要別人的安慰。
顧初夏緩慢篤定地敲了三下門,等待里面那個她熟悉的聲音響起。
過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她又敲了幾下門。
顧初夏看了看表,現在距離下班才過了四十分鐘,談寒冬怎麼可能不在公司。
顧初夏又去看了看許晨的辦公室,發現他沒人,于是便打了電話給他。
「許晨,談總在公司嗎?」
「談夫人,談總在夜微燻」
「我現在能過來嗎?」
「您到的時候到電話給我,我下來接您」
「好」
顧初夏毫不猶豫地踩著高跟鞋向外面走去,腳下六公分的高跟似乎是在支撐著她站著,抬頭挺胸往前走的唯一動力。
許晨帶著顧初夏來到了她第一次在夜微燻見談寒冬的辦公室里。
他走出去帶上門,辦公室里便只剩顧初夏和談寒冬兩個人。
顧初夏沒有開口,談寒冬沒有抬頭,在處理公事,辦公室里面便靜得可怕。
顧初夏幾乎能听得見自己那因為見到他以後而飛速飆升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擊著她的決心和她強撐著自己站在他面前的意志力。
談寒冬見面前沒有動靜,他抬眼一看,顧初夏還站在剛才進來的地方,他隨意地說了一聲︰「坐」,然後便繼續處理著他的事情。
他以為顧初夏就是來看看他,或者陪陪他而已。
顧初夏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將自己手中的文件遞了過去,放在了他現在手中正在看的文件上面。
談寒冬的第一反應只看見五個黑色加粗的字——離婚協議書,映入眼簾。
他目光變冷,抬頭看她,伸手把那份東西放在了一旁,薄唇輕啟︰「不要開這種玩笑」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顧初夏的心里防線開始漸漸崩潰,她只能用放在身旁的手掐著自己的大腿。
顧初夏逼著自己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艱難吐露︰「我沒有開玩笑」
听到顧初夏的話以後,談寒冬猛然站起,因為不小心踫到了椅子而發出了一聲聲響。
「我不會同意的」
談寒冬很明確地告訴顧初夏,他的答案。
顧初夏看著他,「你都沒有問原因」
「不管什麼原因,不可能」
他談寒冬不會輕易地離婚,又再輕易地結婚。
「那你為什麼要逼我流產?」
「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跟我要鬧離婚?」
談寒冬在看到那些不雅照片那一瞬間都沒有絲毫要跟她離婚的念頭,而她,居然因為他讓她去打了她和別人的孩子,而要跟他離婚?
顧初夏听到他凶狠的口氣以後,氣勢一下子就弱了。
好半天,她才開口︰「算是吧」
談寒冬的瞳孔倏然緊縮,不敢相信她居然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而來和他鬧。他眼神中的冰冷背後是深深的受傷。
他自認問心無愧,盡自己的能力對她好,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和別的男人
談寒冬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然後他拿出一份已經拆封過的文件案的袋子,扔到她面前。
他冷酷地開口︰「顧初夏,我要求你流產不是平白無故的」
顧初夏根本就不知道他給的那個袋子里面的東西是什麼,她伸手拿出,看見上面的照片以後,雙眼頓時放大。
因為太過于震驚,她手中的照片沒有握緊,就這樣散落在地上,稀稀落落地散了一地,更加刺激著兩人的眼球。
「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背著我做的事情。我收到這些照片的時候,跟你懷孕的時間,幾乎是一模一樣,你要怎麼解釋?」
顧初夏沒有答話,她的嘴唇因為看到了這些照片以後而泛白,因為感到深深的羞愧和凌辱。
這樣的照片,竟然已經在她丈夫那里放了那麼久了。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來,她是怎麼會有這些照片的。
她根本就沒有背著談寒冬做出過這樣的事情來。
顧初夏的眼楮死死地盯著照片的背景,想了很久以後,隱約覺得有些熟悉,最後,她才恍然大悟。
明白了她跟方裕集團去談合同的那一天,為什麼她最後會在賓館里醒過來。
可是,方如裕為什麼要害她?他根本就沒有動機害他。
但他留在賓館里面的小紙條又明確告訴了顧初夏,他對于這件事情是完全知情的,那麼他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離間了她和談寒冬對他有什麼好處?
見顧初夏一直愣著不說話,談寒冬心里早就有數了。
明晃晃的事情,*luo的證據擺在眼前,她是無話可說了吧。
顧初夏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嘴唇都被她咬破,她逼回了自己的眼淚。
原來原來他是認為,她月復中的孩子是別人的,所以他知道她懷孕以後,他才會有那樣冷漠的態度,說出那麼殘忍的話來。
顧初夏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她想了半天,他都已經把照片摔在她面前了,很明顯是不相信她,不然他何必留著這些照片?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和她對峙吧。
可是,他都已經不相信她了,他又何必來問她呢?
嘴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顧初夏忍了半天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她看著他,不打算為自己做任何的解釋。
「你心里不是已經都有答案了嗎?又何必來問我?」
談寒冬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捏著她的下顎,「我要听你親口告訴我」
顧初夏閉著眼楮搖了搖頭,「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不是更應該跟我離婚嗎?」
顧初夏說這話,就代表她承認了。
她不承認又有什麼用,孩子現在都已經沒有了,她都因為流產而導致不孕了,事情不可能因為她承認或者否認而重新來一遍。
既然她打算跟他離婚,那麼她承認又有何不可?
若是談寒冬能夠因為這件事情而同意離婚,那麼她,也就達到了此行她來的目的了,也不枉費她花這麼多的力氣來強迫自己站在他的面前。
談寒冬听見她的話以後,手下不自覺地用力,顧初夏頓時覺得一陣痛傳來,可是她已經不能退縮了。
她竟然承認了,她居然承認了。
他在等她的否認,他在等她的解釋,可是在他給了她機會以後,她一點解釋都沒有說。
見著顧初夏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談寒冬就氣從中來。
他的手一用力,顧初夏就倒在了他辦公室里面的那張chuang上。
他死死地壓著她,用一種恨不得把她吞了的目光看著她。
「你就有那麼缺男人嗎?」
他開口用這樣侮辱性的話來問她,在凌辱她的同時,也是在傷害他自己。
顧初夏听到他的話以後,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可是最終,她還是移開眼楮,用沉默的方式來回答他的問題。
談寒冬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旺,他壓|上她的身子,用力地吻住了她。
顧初夏沒有想到他會忽然靠過來,她推著他的身體,可是他紋絲不動,她被迫地接受那一個讓她窒息一樣的吻。
顧初夏的嘴唇剛才就已經被她自己咬破,談寒冬這樣用力,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彌漫在兩人的口腔中。
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他還是愈發地用力。
顧初夏感覺自己的嘴唇被他吻得都腫了起來,可是他依舊在吻著她。
談寒冬似乎是想用這種辦法來洗去她身上的污穢,也像是用這種辦法來宣告他對她的所有權,同時,他也用這種辦法來訴說著他深深的失望和痛心。
顧初夏是他的妻子,可是她為什麼要背叛他,為什麼連她都背叛了他。
她是唯一一個他當成家人的人,當成他支柱的人,當成他唯一信賴依賴的人。
可是,她竟然,也是靠不住的。
等到談寒冬終于微微撐起身子看著她的時候,顧初夏看著他,感覺自己的嘴唇是火辣辣地疼,可見他剛剛是有多麼地用力。
「你發泄完了嗎?」
「你懂什麼是發泄嗎?」談寒冬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狠。
而顧初夏卻因為她已經豁出去了,而變得越來越強硬。
「你可以簽離婚協議書了嗎?」
顧初夏只是自顧自地問自己的問題,並沒有回答他的。
她要時刻謹記住,她的目的只有這一個。她不能因為一看見他,她就被弄得暈頭轉向,雖然她現在腦子也不是很清楚。
談寒冬見顧初夏還執著著這個問題,他起身,用非常堅定而決絕的語氣告訴她︰「顧初夏,你這輩子都別想讓我簽那個字,我永遠都不可能會簽」
顧初夏也隨後站起,她感覺嘴唇上有冰涼的液體,她一模,手中是紅紅的血液。
「就算你不簽,只要我們分居兩年,就可以自動離婚」
談寒冬見著顧初夏還真的杠上了,他怒氣沖沖地走到辦公桌面前,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就撕得粉碎扔到她的身上。
「分居離婚?你想得美,我不可能和你分居」
顧初夏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談寒冬知道她想說什麼,他繼續開口道︰「你不用玩和上次一樣的把戲,這一次,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逃掉」
看著她一副低著頭,受了委屈的樣子,談寒冬轉過身子,不再看她。
「現在,滾」
談寒冬一直沒有轉回身,一直到身後的關門聲響起,他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他怎麼會心軟呢,她都已經把事情做得這樣絕,可是他一看到她難過的神情他還是會心軟。
但是,在離婚這件事情上,他是死都不會妥協的。
在談寒冬這個夜微燻的辦公室里,他向她逼婚,最終,卻也是在這里,她親手將離婚協議書遞到了他的面前,跟他說,她要離婚。
在她說離婚的那一剎那間,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的狠心可以讓他撕心裂肺,可以讓他不顧一切尊嚴,只為不讓她離開。
談寒冬撥了許晨的電話,他對著那一頭冷聲命令道︰「從今天開始,革去顧初夏在東雲證券項目經理的職位,你找兩個人守在家里門口,確保她沒有我的指示,一律不能出去」
放下電話後,談寒冬才松了一口氣,在她說出分居自動離婚的話時,他就心里開始害怕了,他怕他真的失去她。
就算是禁錮她也好,只要能把她綁在他的身邊,只要她不會再次忽然消失,他用任何的手段都無所謂。
接到了談少的電話以後,許晨把顧初夏給送回了家里,並好好地安頓了她以後才離開。
他不知道談夫人和談少說了什麼,讓他說出那樣沒有理智的話來,也讓談夫人自己這樣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仿佛她看透了紅塵,隨時會逝世離開一樣。
顧初夏沒有吃晚飯,因為顧父和應蓉已經回到了家里。
現在整個家都是空蕩蕩的,又回到了她一個人呆在家里的狀態。
顧初夏把自己泡到浴缸里,然後開了最熱最熱的水,直接地澆在了身上。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依舊暖不了她已經冷透的心。
兩個人都已經鬧成這樣了,他還不放她離開,這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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