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京城外的樹林也籠罩在一片黃昏中,時不時傳出昏鴉的叫聲。
樹林里的蔭翳把夜晚提前了。一棵樹下,陸展靠著樹坐在了地上,如眉在一旁,已是心急如焚。不斷涌出鮮血的右臂,染紅了如眉白皙的手。
陸展緊緊地抓著如眉的手,喘息著,沒有想到仇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只是如眉她……
「我沒事的。」也許是讀懂了陸展眼中的顧慮,如眉笑著,眼角帶淚。「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不會後悔。」
「只是這次,不知道還能逃過。」陸展抬頭看著頭頂的樹蔭,忽然笑了。「如果這次逃過一劫,我們回去吧,回江南。」
如眉抬頭看著陸展,有些茫然,但很快又露出了比任何時候都幸福的笑容。「好。」
突然,一陣狂風掠過,樹林也波動了起來。風過了,天卻顯得更加陰沉。樹林似乎騷動了起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眼前叢林深處突然沙沙作響。陸展和如眉的神經瞬間緊張了起來,他們知道,從一開始就逃不過,所以只有現在……
「明明還有許多話沒有和你說……」如眉在陸展的懷里,細細的啜泣了起來。
陸展緊緊地抱著如眉。「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給你。」
「沒關系的,沒關系……」如眉搖著頭,卻依然把頭埋在陸展懷里,身子輕顫著。
漸漸的,沙沙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世界都只有這個聲音了。
叢林深處走出一個黑色的人影,愈漸明了。
陸展看著眼前走來的人,一時沒能接受。「恩…恩公?」
夷楓依舊和以往一樣,穿著一件黑衣,似乎和幽暗的叢林融為一體。而這片黑暗中,那雙幽藍色的雙眸卻散發著淡藍的光芒,像狼一般銳利,讓人心生畏懼。
「你們別待在這里,走。」夷楓開口說道。手中的劍刃上的鮮血緩緩滴落,落地的聲音細微不覺,卻在人腦海中回蕩,不寒而栗。
面對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和危險感,陸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帶著如眉踉蹌的跑開了。即使心中壓抑如何,卻什麼也做不了。但正因如此,心口更加郁悶。
終于,到了森林的邊緣,懸著的心卻也不曾因此放下。
「他…那個救我們的人不會有事吧?」如眉擔心地問道。
「恩公的話,應該不會有事吧。」雖然這麼說,陸展也難以安心,只是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顧及這些了。
出了森林,天空一片墨藍。高掛的一輪明月灑下輕柔的光,隱約有一層薄霧。
月光下,一行黑衣人守在一輛馬車旁等候著。看到陸展和如眉出來,一個黑衣人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禮。「兩位請上車,我們將護送你們回江南。」
陸展躊躇著,不由得握緊了如眉的手。如眉看著他,笑著,「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
兩人上了馬車,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黑衣人趕著馬車,月色下,便只有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