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一滴水落入江面,泛起陣陣漣漪,白色的荷花在風中搖曳散發著沁人心田的清香。
而水面上是出奇的平靜,甚至是死寂。
南宮羽與墨軒兩人趴在船板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九個紅發黑衣人依舊是盯著醫者,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似乎,這是一場簡單的會面。
醫者閉著眼,似乎是在閉目養神,細長的柳眉微蹙,像是在考慮著什麼。偶有微風吹過,落花隨水而逝,而江面的氣氛卻緊張到了極點,趴在船上的兩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讓這氣氛延續到自己身上。
「喝!」
突然,那抹白衣打破了平靜,從袖中取出了一把袖珍弓弩!頓時,九根頭發般粗細的銀針如雨水一般射向黑衣人。
「暴雨梨花針?!」
南宮羽兩人都不由得驚呼,那可是絕跡江湖多年的暗器啊!醫者不是不輕易奪人性命的嗎?怎會有如此狠毒的暗器?
「刷!」
幾乎是同一時間起身,九個身影在「暴雨梨花針」離自己不到一尺之時一躍飛天,躲過了這狠毒的暗器。
走!
抓住這個空當,醫者用上全部力量向著岸邊的船只奔了去,哼,想置身事外看好戲麼,從到這里開始,他可就發現了兩個準備看戲的人。
「喂!看戲的!再不幫忙就沒戲看了!」
「欸?」
見醫者向自己的船奔了來,兩個人都有種被坑的感覺……
「我們好像沒答應他啊。」墨軒指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醫者,一臉茫然的往身後看去,可是……身邊早已空空如也。
「大師兄!你還真幫忙啊?」
「嗒!嗒!」
一抹藍影從醫者身邊飛速掠過,醫者微有詫異,在船頭落了腳︰剛剛瞬間消逝的感覺是………
雖然並不清楚那個藍衣俠客身上的力量,但那幾股糾纏的氣息讓他有些皺眉,陰陽術?!
「大師兄」伸手想攔住身邊的人,但南宮羽的速度實在太快,這……這改變太大了!大師兄以前沒這麼熱心啊!
面對這變得熱心的大師兄,墨軒只能眼見著他一人迎戰九個不知來歷的黑衣人。
「閣下為何要為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兩肋插刀呢?」
其中一個為首的紅發的男子在南宮羽面前落下,其余八人均站在一旁,男子的聲音非常好听,帶著濃重的磁音,讓人容易產生一種錯覺。
南宮羽微微一笑,把玩著手中的龍吟劍,頗有種玩世不恭的意味,「在下只是路過而已,並非有意相助呢。」
「哼!」
男子冷笑著打量眼前這個「程咬金」,雖然行走江湖多年,也見過不少俊男美女,但他所見的皆不過太艷麗庸俗,像南宮羽這般一塵不染的男子,除了自己追殺的醫者和……怕是沒有這般人物了吧。
一張連女子都會妒忌的臉,溫和如玉的笑容,亮如琥珀的眸子,還有舉手投足間的霸氣,驚為天人!
但一襲錦藍勁裝上隱約的金絲祥雲繡邊引起了他的注意,男子皺了皺眉,心想︰這錦緞不就是江南王宮里才用的上等蘇錦嗎?
那把劍是……龍吟?!
「那……」男子忽然加重了聲音,原本就誘人的聲音更添了幾分魅惑,「閣下可否讓路,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小心!那是惑音!」
南宮羽本來有一絲恍惚,但醫者的提醒如雷灌耳,讓他心頭一震,恢復了神智。
惑音?看著眼前容貌無異的九個黑衣人,那一頭詭異的紅發讓南宮羽不禁握緊了手中的龍吟,能用「惑音」的也只有苗疆的慕容氏了,既然用了惑音,那麼他也沒必要留情了,暗自運功加重了聲音的力量。
「那在下可是非常想知道,堂堂「苗疆鬼王」為什麼要追著一位大夫不放呢?」字字如獅吼般震耳,九人不禁有些有些禁不住,紛紛用起了真氣形成了保護罩抵擋。
「這不是孤嵐宗的「疊音」嗎?怎麼……」
為首的紅發男子有些慌了,孤嵐宗向來不過問武林諸事,怎麼今天卻出了個會用「疊音」的,不行,我得趕快會莊報告主上。
「走!」
為首的人一聲令下,帶著其余八人迅速離開了原地,九抹紅黑相間的迅速消失在下江面。
一時間,江中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就像九人從未來過一樣。
「啪!啪!啪!」
南宮羽回到了船上,醫者如涓涓流水一般清脆的聲音與掌聲從背後響起,「沒想到「疊音」竟讓魅影的「惑音」甘拜下風呢,看來在下真是有眼福。孤嵐宗大弟子南宮羽是麼,幸會幸會。」
「閣下怎知我是南宮羽?」南宮羽轉過身看著眼前人,有些吃驚,更有些欽佩,因為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疊音」。
墨軒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與南宮羽年齡稍長的醫者,一襲白袍光鮮亮人,如嫡仙降世,與南宮羽的俊朗有過之而無不及,腰間所配白玉更是上品,而那玉上雕刻精美的雪蓮圖,讓他更是驚訝。
難道……墨軒一時間想起了江湖上人人贊不絕口的「神醫芷雪」,「莫非你就是那個十二歲就出師的神醫——芷雪?」
芷雪,相傳是出自雪域之巔藥王門下,十二歲就在江湖上行醫,從未有失手,無論是什麼病都藥到病除,而且從不分黑白兩道,只要是病人就治,但診金卻十分奇怪,有時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有時或是珍貴的藥材。開始並未有人相信她的醫術,但自他十四歲醫好「鑄劍莊」莊主向南的不治之癥後,名聲大噪,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求醫被治好,神醫這一稱號也就傳開了。
醫者嘴角微揚,一如高山雪蓮盛開,傾國傾城,「正是在下」。
「久仰。」收回手中的蒼龍牙,南宮羽朝這位略比自己年長一些的醫者行禮道︰「在下早聞神醫芷雪大名,未曾想今日竟在此地相逢,您果真如傳言中不同凡響啊。」
「南宮公子過獎了」。芷雪微笑還了一禮,白衣墨發風中飛揚著,有種道風仙骨的恍惚,「孤嵐宗雖久隱深山,但在江湖卻是人盡皆知的。」
南宮羽笑著搖了搖頭,「今日相逢既是有緣,不如賞臉船內一聚?」
言罷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琥珀色的眸子里有化不開的溫雅。
芷雪微有詫異,俊美的臉上閃過妖艷的弧度,隨之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呢」。
江南王宮。
「嗒。」
諾大的宮殿里,安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地都听得見,棋子落盤在空蕩的大殿里回響著,眼見棋子越下越少,而雙方,卻未有一絲緊張。
花散的嘴角始終掛著一絲微笑,仿佛對結果十分有把握,幾乎是猜得出神蕪下一步將要走到哪里一樣,黑子剛落,白子便跟其後,緊吃住了黑子。
「神蕪啊。」花散庸散的靠在軟榻上,連看也不看棋局就落了子,絕色容顏上掛滿了笑容,「你可知道孤為什麼不用看就知道棋子該往哪兒落嗎?」
「王上棋藝精湛。」
看著棋盤上的星羅萬象,神蕪心里「咯 」了一下,回答不禁有些失聲,花散的猛攻讓幾乎她無法招架。
「嗯。」花散伸了個懶腰,在原地舒展著筋骨,很久沒有這麼暢快的好好下棋了,「很滿意的答案呢,但這「」莫將」之局的「九星移」太過完美,以至于沒有破綻哦。」
淺嘗一口剛泡好的茶,看著神蕪為解棋局依然緊皺的眉頭,笑容更深了,果然沒有找錯人呢。
「你可想學?」
「啊?!」神蕪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花散竟會說要教她「莫將」之局,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神蕪沒有听錯吧,王上要教我「莫將」?」
花散淡然一笑,一如春日陽光明媚,化開了多年的冰雪,「那若不然呢?難道孤就抱著這絕學入墓麼?」
這丫頭,竟以為孤是隨口一說麼。
「請王上賜教!」神蕪立即走到花散面前跪下,態度十分誠懇,「神蕪一定認真學!」
「孤定會傾囊相授。」花散扶起神蕪,微笑著點了點頭。
殊不知,花散的有意相授,卻為神蕪以後埋下了一個無意,讓她每每回憶起年少的時候,總會感謝這位江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