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滾滾的忘川河水,攜著森森白骨不知向哪奔去,無盡地血色霧氣在繚繞,陣陣腥風聞之令人欲嘔。
司空玉塵突然身體急速向下墜,似是一下子失去了氣力,眼看就要落入忘川中。
玉融閉上眼苦笑︰吾命休矣!還是尸骨無存的那種,會不會像那些神棍常掛在嘴邊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司空玉塵腳尖在河水上一點,身體向上提起,幾個空步落到對岸,吐了一口血,轉身向對岸看去——
那男子一頭紅發及膝,鬢間的頭發松松挽起,一身火紅色血紗袍襯得他身材頎長,龍眉鳳眼,血色瞳仁,眉間亦是火紅的焰狀花鈿,更襯得他妖媚艷絕。此時玉融眼中只有兩個字︰妖孽!見兩人回頭,男子唇角勾起,邪氣異常,卻又是傾國傾城。
「玉塵,你既已定下命案,又為何擅自篡改?就為了這個女子?」
司空玉塵對他作了一揖︰
「秦瓊,我兩多年交情,可否賣我個人情?」
「哼,這便是蕭鈺融?……不怎麼樣麼。」
玉融也學著司空玉塵,向秦瓊作了一揖︰
「秦廣王殿下,既然我與玉塵有……一世良緣,你和他又交情甚好,請多多通融。」
他冷哼一聲︰
「一世良緣,我看是千萬世的孽緣,玉塵這傻小子等你千世的輪回守了上萬年,才見著你一回……我自是會給他這個面子的。」
說罷又看了司空玉塵,甩袖離去。
玉融听得迷迷糊糊,隨即拉了拉司空玉塵的袖子︰
「那個,司空玉塵……我走了。」
司空玉塵微微一笑︰
「嗯……融兒,我等你。」
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不是我愛你,而是,我等你。
玉融呼吸一窒,揮揮手踏入那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中。忽然轉身︰
「那個,我還沒……」
眼前只剩下一個清雅如蓮的微笑,身體失重下墜……
我還沒喝孟婆湯呢……
睜眼,瓖金雕花白玉頂……眼珠子溜溜的轉著,遠處幾柱纏龍飛鳳紅漆木。身旁是白玉為骨,明黃帷帳做裳的繡著二龍戲珠的大床。
床上一女子,慵懶的斜倚在同樣是明黃的靠枕上。一頭墨發隨意地散在肩上枕上,下巴瘦削的令人心疼,嘴角牽扯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眼瞼低垂,遮住所有情緒,臉和唇都透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只有那兩彎烏黑的眉透著幾分精神與英氣。
這女子,三分的英氣,七分的柔情,十分的清麗絕倫。
「陛下,我們的小公主叫什麼好呢?」
我收回視線,落在聲音的主人身上。男子一身玄色紅邊寬袖長袍,如絲的墨發一般用紅色帶子系在齊肩高度,一對茶色的眼瞳滿滿都是溫柔,臉上的線條極為柔順。他微微笑著,直達眼底,只覺心中有無數股清流流過,又如置身水中,涼涼的,軟軟的……
那女子抬眼向我看來,眼中盡是看遍山河萬象的疲憊與威嚴,在于我眼神交匯時,又變得如眼前男子一般溫柔似水。
我想說玉融,到嘴邊卻成了咿咿呀呀的女圭女圭語。情急之下,我睜開搭在身上的明黃絲綢,伸手想抓男人腰上的玉佩。男子眼中露出驚喜的光,璀璨如星︰
「玉?我們玉國的公主自然以玉作姓。」
融,融,融怎麼辦?
我抓起女子的手,費力地曲著指在她手心寫「融」。
女子的手微微一顫,包住我的手,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我閉上眼不再看他們,漸漸睡意襲來,耳邊只有那女子一聲輕笑︰
「叫玉融吧。藍田日暖玉生煙。融作暖意。」
「有女玉融,國當蒸蒸日上。」
……